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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们为郭朝光等人诊脉，发现他们的身体都没有问题。 康熙纳闷了，试吃的人都没问题，那太子如何中上了奇毒？ “回皇上，前些日子太子爷发现武英殿太监首领齐二光形迹可疑，特意吩咐奴才通知慎刑司。”太子爷跟他说过，那齐二光不是好东西，赵有功就壮着胆子把这事儿推了出去。 形迹可疑？难道是这齐二光做了什么事害胤礽？ 康熙大怒，立刻急召内务府总管鄂尔多问罪。鄂尔多忙解释慎刑司并未上报此事，当即质问新上任的慎刑司郎中纳兰安德，方知这纳兰安德居然胆大包天地把太子的话当成耳旁风。 是什么胆子让他一个小小慎刑司郎中居然无视太子的话？细问方知，这纳兰安德居然是纳兰明珠的堂弟。 康熙一时气笑了，当即将人革职查办，下令必须严惩。 “皇上，太子又吐血了。” 康熙立刻飞奔到胤礽床前，握住胤礽的手，“好孩子，你哪里不舒服？跟皇父说。是不是那齐二光对你做了什么？” 胤礽摇头，“儿臣只是瞧着齐二光可疑，似乎跟欲给九弟下毒的宫女龚翠有关。阿玛，儿臣使唤惯了郭朝光他们，这种时候了，儿臣身边只要能有两个熟悉的人使唤就好。” 胤礽说完这些话之后，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闭着眼躺在床上沉重地喘息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请。 康熙心更疼了，“什么叫‘这种时候’了？阿玛不允许你说这种话！你一定会好的，阿玛还指望你在将来接替阿玛的皇位，治理好大清。” 前一世年少轻狂时，听疼爱康熙说这话，只觉得自己注定会走上皇位。 如今，胤礽听不得这话了，信了会没命，信了就是悲剧。 皇位他早已经不稀罕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不是批奏折就是听大臣们吵架，得闲去了后宫，又是虚与委蛇、阴私算计之处，有什么趣儿。 胤礽垂眸，及时掩饰掉了眼里的不情愿，“儿臣多谢阿玛厚爱，但儿臣恐怕没这福分了，如今这身体，连个小小的仵作学堂怕是都开不起来了。” 这仵作学堂他必须开！ “能，一定能，阿玛回头就叫人把你的学堂建好。”康熙毫无含糊地应承。 “多谢阿玛。” 胤礽声音软绵无力，听得康熙又是一阵心疼。 “好孩子，只要你能好起来了，要阿玛做什么都愿意。”康熙用帕子轻轻擦拭胤礽额头上的冷汗，要人把奏折拿过来，他今晚要彻夜陪在胤礽床边。 胤礽连忙表示不用，有康熙在旁边陪床，他怎么可能安心睡觉。 康熙还要坚持，胤礽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康熙只得作罢，依从胤礽的要求，让他回毓庆宫养病。 …… 次日一早，胤褆、胤祉、胤禛、胤禩、胤禟等皇子都来探望太子。 胤礽本来没想吓兄弟们，但他这个假装病的许愿，居然很逼真地模拟了真病的效果，间歇性无规律地吐血。 刚好兄弟们问候他完毕，见他似乎恢复不错，与他谈笑间，胤礽突然咳嗽起来，止不住地吐了两口血。 穿着杏黄绸缎里衣的少年，肤白秀美，咳嗽时身躯颤抖，微微震动着帷帐，苍白的唇被血染红之后，整张脸被衬得有着使人惊骇到极点的凄美悲楚之感。 太让人心疼了！ 年纪最小的胤禟根本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起来，努力蹬着他的小短腿爬上了床，抱住胤礽，“太子哥哥快快好起来，我愿意这辈子都不吃奶娘做的酥鸡圆了。” “是啊，二弟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呢。”胤褆不敢相信，迷茫了。 以前他总是不服气，觉得自己是长子，不比二弟差，事事都想跟二弟比个高低，二弟也从未服过他。可如今看二弟这般可怜，他真恨不得打过去的自己一拳，争什么一时高低啊，明明他是做大哥的，该让着弟弟。 胤祉主动拿过郭朝光手里的帕子，给胤礽擦拭嘴角的血。 “我没事，真没事，你们都不要担心，过两天就好了。”胤礽真心跟兄弟们解释道。 众皇子们听这解释，只当胤礽是故意嘴硬要安慰他们，不想让他们担心。顿时心中百感交集，泪涕横腮，更加心疼胤礽。 众皇子们都不敢耽搁胤礽养病，略聊了几句之后，就识趣地告辞离开。 出了门之后，他们就聚在一起感慨胤礽的病情。 胤禟：“呜呜呜，太子哥哥看起来病得好重，太可怜了！” 胤祉拍了拍胤禟的后背，哄了他两句后，对其他阿哥们道：“听说阿玛和那些大臣们都不同意二哥开仵作学堂。” “为什么？钱是我们自己出的，学堂还像四弟说的那般有用处，为何不能开？”胤褆不解。 胤禛沉着脸沉默了半晌，叹道：“不能理解。” “我也不能理解。”胤禩附和，“不行，二哥都病成这样了，我要去求皇阿玛！” “我也去！” “我也去！” “我也去！” …… 康熙下朝之后，听说众阿哥们连学都不上了，集体来乾清宫找自己，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谁准你们善作主张不上学——” 康熙话未说完，众阿哥们就齐刷刷磕头请罪。 “皇父罚儿臣们如何都行，恳请皇父同意二哥建仵作学堂。”胤褆道。 “恳请皇父同意二哥建仵作学堂！”胤祉和胤禩附议。 “二哥此举是为民造福。”胤禛补充。 “呜呜呜阿玛对二哥太严格了。”胤禟带着哭腔抱不平。 康熙：“……”
第12章 康熙很乐于见到皇子们之间互相友爱，但有个前提，不是他们互相抱团一致针对自己。 说得好像他苛责了太子一般，身为父亲，他分明才是最爱太子的人。 “倒说说，阿玛怎就对你二哥太严格了？”康熙质问胤禟。 胤禟：“太子哥哥明明在做有用的事，没给别人添麻烦，却还是被人说来说去，这不对了，那又不对了。普通人家的孩子，花自己攒下来的钱，干点有用的事，才不会被人这样拦着。” “你说对了，他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是一国太子。”康熙应承道。 胤禟被康熙瞪得有点害怕，眼睛眨巴了两下后，就蕴起了眼泪，泪光闪闪地对康熙道：“可太子哥哥也是普通人啊，他也会累，会生病，会吐血……” 康熙心头一震，目光骤然凌厉地瞪向胤禟。 胤禟吓得顿时把眼泪憋回去了，抿住嘴。 胤禛忙为胤禟开脱，“九弟年幼，童言无忌。” 胤禩拉着胤禟到自己身边，轻声跟胤禟道：“你以为阿玛不担心二哥么？但阿玛不仅是我们的父亲，还是一国之君，作为皇子我们都要懂先国后家的道理。二哥身为太子，大清的储君，那必然会比我们更辛苦，一言一行都在百官监视之下，不容许有一丝丝犯错，有一丝丝失礼。” 胤禟听得眼泪流下来，“二哥太不容易了。” 胤禩忙拿出帕子给胤禟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二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遇事已经不哭鼻子了，还受着文武百官的夸奖，你要多像二哥学习才是。” “嗯！”胤禟忙乖乖地点头。 康熙挺满意八阿哥一开始说的话，但听到后半部分的时候，他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站在一旁的胤褆，因胤禩这一番话醍醐灌顶了，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忽略的一件事： 二弟的太子身份看似荣耀，实则也背负了很多心酸和不易。他自小就被束缚在“太子该怎样做”的条条框框下，一言一行都要符合皇帝和百官对他的要求。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会被放大，被放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肆意品评，他从小就失去了任性的资格。 而他这个做大哥的，常常暗自抱怨自己在皇父面前不如二弟受重视，却从没考虑过他虽不如二弟受重视，却也获得了更多自由，得到了更多自在。 “行了，都别闹了，知道你们友爱太子的心意了。学堂的事早已经吩咐过了，都给我回去好好读书！” 众阿哥们行礼谢恩后，都要退下，唯独胤褆还在怔愣出神儿。他在胤祉的提醒下才回神过来，连忙向康熙赔罪。 “呆头呆脑的。” 康熙打发走了众阿哥们，在批阅了两份奏折之后，才反应过来八阿哥那番话怎么回事。 这个老八，心眼忒多了，借着劝慰老九的机会，变相向他陈明太子的不易和艰难。不过，相较于胤禟的直言，他这番表达的确更容易让人听进耳。 一整个上午，胤褆在听师傅讲课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不停浮现胤礽吐血的场景。 趁着午膳的时候，胤礽命人去太医院打听胤礽的病情。得知他似乎身中奇毒且无解的时候，胤褆悲从中来，心里难受至极。一想到自己一直以来视为对手的兄弟，很可能就在下一个时辰，下一天，或下一个月，突然就身亡，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他心突然空落落的，有点难受，忍不住想哭。 晚间结束课业之后，胤褆又去了毓庆宫探望胤礽，还带了他珍藏的最后一罐醉仙桃给胤礽。 “桃有福寿之意，我送二弟这个，是希望二弟多福长寿，早日康复。” 胤礽隔着罐子就闻到了里面桃子的果香，正欲要打开品尝，手被胤褆一把按住了。 “这会儿却不能吃，这醉仙桃素虽酸甜可口，却是放过酒的，二弟吃药忌口。” 胤礽见胤褆一本正经紧张自己的样子，倒觉得有几分稀奇，前一世他这位大哥恨不得他早点去死。康熙最终决定一废太子的时候，其中可是有他出了不少力。不过他最终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了别人自己也没好下场就是了。 胤礽便想逗胤褆一下，“反正没几天活头了，吃了又何妨？” “不许这么想，二弟一定会长命百岁，好好活下去的。皇父已经命太医院无论如何都要把你身上的毒解了。” 胤礽垂眸，“没用的，我不是中毒，我是有病。”明知道历史的发展有其必然性，却还是忍不住心中有怨，想要作死的病。 胤褆突然抓住胤礽的手。 胤礽讶异地扬眉，缓缓抬眸，对上胤褆的眼睛。 “二弟，以前大哥总跟你作对，是大哥的不对，你快点好起来，大哥保证以后绝不会那么对你了。” 胤礽：“真的？” “真的，大哥发誓！”胤褆一脸真诚道。 胤礽笑了笑，眉宇间阴郁难散，“但我的病不会好了。” “不会的，一定会好的！”胤褆紧张道，让胤礽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 胤礽但笑不语，请胤褆尝一尝九弟刚差人送来的酥鸡圆。这酥鸡圆外表金黄焦脆，里面鲜嫩弹牙，每咬一口的时候，都会挤压出肉丸之中所蕴着极其鲜美的汤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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