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国的援兵到了,南平侯的反党和北临余众霎时大乱。而穗禾呆呆地看着仿佛君临天下的容齐,润玉...他是宸国的援军?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早一步到来?他如果早一步来,爹爹就不用死了。 爹爹,爹爹...穗禾惊慌失措返回去照看南平侯的尸身,已无力回天了。 容齐的兵已将敌人悉数包围,他们是逃不出去了,宗政无忧死死盯住容齐,未曾想到西启和北临有染,如今得不偿失。 容齐皱眉看着战场四下,不明白马下的女子此刻又在哭些什么,方才她分明不留余地要将人自置于死地。容齐又看旭凤,旭凤今日更是被穗禾的举动惊骇,忆起昔日种种,非但未有半分感动。反而叫他不寒而栗。 ... 西启与宸国合谋,此次大获全胜,不但除了南平侯,更是俘获了宗政无忧。消息传回北临,北临皇怒而发动,岂料傅筹也开始起兵造反。 战事初定,大军回歇。 夜来风声回旋,阵阵森波倾动。万物之寂静,落了地上的露圆与天幕的繁星相对。山风拂过幽谷,又撞落密林。旭凤走出栖息的帐篷,仰目对上开阔之地上一轮清辉的银月。 只听一声悉索,另一面的素色帐篷也被撩开,露出束发衣着整齐的西启国主,一张面庞在月色下更显光洁玉琢。 容齐微弯腰出来,旭凤看了他一眼,也不声张,自顾自走出几步,对着那轮明月倚坐在树下。周围青草遍布,夜深了湿意很重,容齐早已换了战衣,此刻一身清蓝水纹的锦衣走到旭凤身旁,瞧他左右,寻见有一块栖坐的石头。 宽袍微动,扫了扫凉意,在旭凤身旁坐下。 容齐整理衣摆端,两手置放在双膝上,侧头迎着明亮的月色,旭凤正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荷包隐隐散发着返魂香的味道,被风带散在这山谷间,若有似无的引人着迷。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旭凤摩挲手中的荷包,不自觉嘴角一丝柔意,与平日里大杀四方的狠决不同。 若非是源儿的仙术,这荷包里的花香怎会如此沁人心脾。容齐意识到这一点,不自觉声音染了山谷凉意,“是源儿给你的。” 旭凤这才抬头看他,想把荷包收进去,又带着炫耀摇了几摇,行为有些欠揍,“怎么,启皇是有意见?” 出了这密林,容齐就该回西启,如今他们可以两不相欠。 容齐轻笑了下,似是在笑旭凤的幼稚,“熠王当日使了什么手段将源儿带离西启,心中自有分明。熠王当真就以为自己特殊吗?源儿只是习惯对谁都好,你知她与我在西启的日子,我们经历过什么,对对方承诺过什么?” “源儿对熠王,有过喜欢的情谊吗?” 容齐字字诛心,旭凤却不以为意,“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源儿答应过本王,此次回去,我们就会成亲,届时婚宴,启皇若是赏光,莫忘了来喝杯薄酒?” “哦?”容齐反问:“不知那位不惜为了熠王弑父,大义灭亲的穗禾郡主,熠王打算如何安置?” 提及穗禾,旭凤只觉万般不适,他怎么也没想到,穗禾会为了他做出杀父的事情来。穗禾不明白,她越是这般心狠手辣,旭凤就越不可能喜欢他。 “这是我宸国之事,就不劳启皇费心了。听说北临大将军也在动作了,启皇怕是有的是事情忙,经此一战,宸国与西启各有所益;出了这地界,就与启皇别过,不相干涉才好。” 对月相思被打搅,旭凤起身欲回帐篷。 “旭凤,” 容齐却突然喊出了他的名字,像在下一场私人间的宣战,起身抬眸对上他:“这一次,我来带源儿回西启。” 旭凤愣住,月华轻轻落满山岚,照亮容齐的眼睛。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这双眸子藏着吃人的野心。
第109章 锦觅被袭击过后,源儿…… 锦觅被袭击过后,源儿将她那晚的记忆洗去了,总不好叫她再想着时时惊恐。不过源儿寸步不离她身旁,唯恐又出了什么岔子。 这日天朗云舒,韶光绵延。得了旭凤胜利回朝的消息,锦觅按捺不住高兴,急巴巴就盼着恨不得旭凤即刻出现在她面前。 两人坐在八角亭下,边上的帷幔随着风微微波动。源儿着一身淡淡的梧枝绿色轻纱裙,目光轻轻扫过入亭来的小径。 锦觅如今倒是开怀,摘着石桌上的葡萄一颗一颗吃得开心,那熠王不在,葡萄终于不都是酸的了。然后她听见源儿轻轻的声音,“锦觅,启皇也会随王上来宸国。” 锦觅停顿,偏头望她,“启皇的身子这么弱,还舟车劳顿来宸国做什么?” 源儿移目望向亭外的天色,“王上说,他来接你回西启。” 见她震惊,源儿轻柔笑道:“忘记了吗?你答应过要为他医治的。” “可是,可是南平侯已灭,我该...该回圣医族才对...” 锦觅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忽然意识到,无论是去西启还是回到圣医族,只要是要离开旭凤,她就突然都万般不情愿起来。 源儿看着她,“锦觅,我想,启皇应该会尊重你的选择的。” 若是锦觅不愿意,润玉自然不会逼迫她,他只会默默放手成全,一如在天界那般。 锦觅小心翼翼地看源儿,“那,那源儿你是想要和启皇回西启吗?” 源儿摇了摇头,认真道:“我答应过王上留下来,所以不会走。如果这次回来,他还是认定喜欢我的话,锦觅,我想,我们就会真正地在一起了。” 源儿目露愧色,“对不起锦觅,我答应过旭凤了。” “干嘛,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啊…” 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锦觅低下头,黯然失神,熠王对她一往情深,怎么会不认定呢? 两人在小亭中歇坐,毫无所觉对岸的回廊,立着两道身影。 奇鸢一身黑装,颇为急切的情绪看着身旁的莺歌。莺歌手持□□,灭灵箭在弓弦上引而不发。慢吞吞的目光看着对面,两个女孩的身影让他端详,杀谁好呢? 莺歌轻轻一动弦线,挑起眼,不如,就杀锦觅吧,反正,她也该死。 明媚的阳光下,锋利的箭矢闪烁了一道白光晃花了源儿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源儿听见一声唇口吹出的轻佻哨音,心中不安地回头,眺见隔岸处的莺歌。像是在故意提醒她似的,莺歌嘴角弯出一抹嗜血的笑意,惬意地松了手。 倏地,轻快的箭音,离弦的灭灵箭冲着锦觅的方向冲射过去。源儿一瞬惊惧,霎时毫不犹豫挥动周身灵力抵挡,水光波动抵行,那箭却势如破竹毫无阻力。 强大的气压冲破,她根本无法抵挡莺歌。 “锦觅!!” 源儿返身本能推开锦觅的瞬间,灭灵箭重重穿过肩钾,巨大的疼痛,她如失臂的白鸟坠落在震惊的锦觅怀里。 太快了,灭灵箭穿透胸口,鲜红的血液顺着箭头滴落,一滴一滴落在锦觅慌忙按在伤口止血的手上。 “源儿,源儿...” 锦觅急切的呼唤,慌乱像被捉住了手脚一般不可用,脑海一片空白,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源儿疼得颤栗,没有力气回头看一眼,她不知道为什么莺歌要对锦觅出手。大口大口的血从口中呛流出来,堵着她发不出声音。血液很快就堆满衣襟,源儿紧紧拉着锦觅的手,还能从眼神里透出焦急,快,快走啊... 破开的伤口像被点燃的火焰,窟窿好像被烧得越来越大,大得要她整个人都化成血水。好疼啊,这样的疼比中了穷奇的瘟针还疼上一万倍。源儿最怕疼了,她最怕疼了,可是血液怎么流得那么欢愉,仿佛能从她身体里离开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源儿的呼吸被粘稠的血液蒙住,无助地举起手腕,姥姥留下的锁灵咒在这一刻明明灭灭,再也抵挡不住灭灵箭庞大的毁灭性。 是幻觉吗,她好像看到姥姥在向她伸手。 恍惚中,血腥散作红蕊,满天都是,好多,好多好多的花呀。源儿抬着手,不知是要去向姥姥,还是去碰漫天落英。 体内熟悉的力量一点一点抽离她的身体。她忽然明白了,想笑一笑,却痛得毫无力气。源儿真的,真的特别怕疼啊,疼得沾满鲜血的手抓不住锦觅的衣袖了。她好想呜咽地发出乞求,可不可以,不要再让她那么疼了呀? 可疼痛还是像宇宙洪荒那样卷袭过来,一下一下要把她的神智全部淹没。 终于,口中鲜血淌尽,她可以发出一点声响。 “锦觅,我好疼…” 她躺在锦觅怀里抽搐着,声音混着浓重的血腥味支离破碎,“源儿好,好想,姥姥啊...” 锁灵咒的力量化作星星光点,笼罩在源儿身上又抽离,好温暖,就好像姥姥一样。源儿的眼睛笑着,分不清眼里是血水还是泪水,已经没办法看到锦觅了。 “源儿,源儿你不要吓我。”锦觅发抖地抓着她的手,不敢呼吸怕惊散了她的声音,看着她只能艰难发音, “对,不起,对不起...” 她耗尽最后的力量,气若游丝:“锦觅,替我向,向旭凤道歉好不好?对不起,源儿,要食言了。” 对不起,她答应过的,这一次,真的做不到了。这是她,第一次食言,她就快要见到姥姥了,她好想念姥姥,所以,所以千万不要怪她好不好? 不要怪她,她真的好疼啊。 姥姥来接她了,以后,她要一直陪着姥姥。 源儿好满足地阖上眼睛,这样,就再也不会疼了。 哪里都不会疼了。 “源儿,源儿!!” 锦觅不可置信看着源儿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明明上一刻她们还在好好说着话的,锦觅声音颤抖,“源儿,源儿你别睡,你怎么现在睡呢,熠王马上就回来了,还有启皇也来了,你别睡啊,你怎么可以,可以睡呢?” 她那么厉害,她方才还好好的啊!锦觅抱着已无生息的源儿,这一切的变故太快了,是梦吧,是噩梦吧,源儿怎么会死呢? 怎么会死呢? 狂风卷乱疏云,明媚的天穹遮蔽在成团的墨云之上,风声哀嚎,像从遥远的地方要冲过来穿越时空的硕兽。 锦觅抱着源儿的尸体,抬头看着天象巨变,风呼啦啦吹扯开帷幔,像想要把这座小亭连根拔起。它们是在发怒,还是在欢喜? 怀中的身体越来越轻,锦觅呆呆地看下来,源儿的身体散作片片光点,一点一点地消失。 消失,连尸首都不曾剩予。锦觅怔怔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源儿,是仙子吗?是仙子的话,她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回不来了,灭灵箭,灭尽一切生灵,即便是上神也无力回天。 奇鸢见杀错了人已经大乱,此刻眼间天象异动更是惊骇,先前穗禾要杀源儿的异故他不是不清楚,而如今身旁这个人竟然可以伤害她?不免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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