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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深深地皱着眉，双目猩红，表情麻木似又痛苦，不停在脸上交织。 “月尊——！！！” 月族士兵们大骇，全都乱了阵脚。仿佛大势已去，只慌乱应战。 祟气随着剑身翻涌滚进了东方青苍的体内，在他的五脏六腑中游走，顿时面白如纸。 东方青苍痛苦的吐出血，往日高高在上的月尊，此刻光芒殆尽。 他死死抓住顾昭胳膊，吃力地想张口说话，然而一开口，鲜血便从口内涌出。 齿缝间尽是血红。 他努力摇着她的胳膊。 “… …赤，赤地，你醒过来… …” 他紧紧盯着她，他等待着，然而回应他的却是顾昭再一次将剑狠狠刺入，直至穿透过他的身体。 两人一齐在空中落下，东方青苍重重的摔在黄沙中，而顾昭还保持着持剑的姿势。 血浸透出他的战袍，染红了土地。 东方青苍即使落地也不肯放下抓着她的手，他望着顾昭，元神不断从体内散开。 “醒过来… …” 他虚弱地喘气，在顾昭拔出剑的一瞬间，他用尽全力紧紧将她抱住，按住脑袋吻了上去。 仿佛在留住最后一丝不甘和眷恋… … 顾昭眼里的猩红逐渐褪去，耳边回荡着许许多多的声音。 有月族的哭喊声，还有水云天的欢呼声。 “东方青苍乃不死不灭金身，将他的元神封印在昊天塔内！” 顾昭她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可她害怕到不敢面对，她怕一面对，所有的一切全都崩塌。 可是东方青苍还倚在她的肩膀，她的手上还有着他的温度。 分明就在前一秒，唇上还有他的气息。 顾昭无声垂泣，用力抱住他，抓起他的手拼命搓着。 随着他逐渐变凉的手，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痛苦蔓延全身，撕心裂肺，比削骨之痛更甚。 这种痛，既无力又绝望，仿佛缺氧般令她窒息，然而即便是窒息了，痛苦还是在她的血液里不断循环。 顾昭死死地将他抱紧在怀里，恨不得要与他的血肉，与他的灵魂融合在一起。 她不舍，这是她的东方青苍啊—— 她不舍，他至死都在努力唤醒她。 他从始至终都信任着她啊！ 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她的泪，她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浸泡于水里，浑浑噩噩般。 怀里的人逐渐变成黑色的沫影，正慢慢地在散去。 “东方青苍，东方青苍！”顾昭拼命嘶喊，蜷缩起身体，想留着他。 可沫影却从她指缝间，不断飞散。 “东方青苍，啊———！” 顾昭凄厉哭喊。 她伏倒在地上，怀里再也没有他，手臂环抱住的仅剩一捧黄沙。 终于她再也哭不出声了，只有眼泪静静地在脸上止不住的淌下。 旁边有人走了过来，声音沉沉说道 “水云天的人都看着，战神有失体统了。” 顾昭听后，手抓起朔风剑便刺了过去，却被云中君一手抓住。 血顺着剑身蜿蜒而下。 可顾昭发了狠，咬牙又死死发力。 她眼里尽是血丝，满脸狠戾。 她吼道 “是你！你将我当成一颗棋子，一颗对付东方青苍的棋子，你口口声声说要我活着才用祟气养我的元神，其实不过是与太岁交易借用祟气来对付东方青苍！九霄宫平日把守森严，然而今日容昊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带出，也不过是你引诱我前来玄虚之境，在我被凶神太岁控制，迷了心智后对付东方青苍！” 顾昭嘶哑着吼叫着。 “我要杀了你！” 云中君抓着朔风剑，将她抵着后退。 他狠狞道 “本君乃是水云天天君，杀了月族魔头天经地义。可你，堂堂水云天战神又是本君即将成婚的妻子，今日众目睽睽下与东方青苍搂搂抱抱，如此失态，你将本君的颜面置于何地！” 他狠狠一挥手，将朔风剑甩了出去，又一把拽住顾昭胳膊，将她拖了走。 “如今东方青苍已死，本君放你在水云天自由出入，希望战神你好之为之！”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有点小虐哦……
第42章 第42章 顾昭冷眼看着一地的尸体，面无表情。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即将被太岁彻底占据。 用不了多久她便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侍卫们过来清理尸体，都不敢目视她。云中君还是日复一日前来看她。 顾昭麻木道 “你的口味可真重，我的身体马上就要被太岁占据了，你居然还想跟我成婚？” 云中君垂着眸，沉声说道 “我会想办法… …” 顾昭冷笑 “你与太岁的交易是通过我杀了东方青苍，可你也清楚太岁想要的可不止是杀了东方青苍。” 她又接着说道 “一旦太岁占据我的身体，那么水云天又将如何？” 她看了眼云中君，只见他眉头紧蹙，脸色难看。 “还是说，当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时，你再把我也杀了？” “闭嘴！”他喝道，紧攥的拳青筋毕漏。 顾昭冷笑着看着他摔门而出。 她回过头，静静看着窗外。 在太岁彻底占据她的金身前，她还不能死。 * 自从东方青苍死后，顾昭便被云中君解了禁足令。 她独自一人朝着云海深处走去，直到停在一艘船型建筑前。 她摇了摇铃铛，没一会，一个娇俏的女孩便小跑了出来。 她穿的是水云天仙子装，脑袋两侧扎着发髻，模样甚是灵动可爱。 她一见顾昭，脸上慌乱又惊喜。 “你是… …赤地战神吗？我… …我在画册上见过你的样子。”她紧张的结结巴巴“我… …天呐，我简直做梦都没敢想，我会见到赤地战神！哦，不好意思战神，我… …我太激动了，我都忘了介绍自己了，我是司命殿的… …” “小兰花。”顾昭脱口而出。 小兰花当场惊愕，随后两眼水汪汪。 “我… …赤地战神您居然知道我！” 其实不止小兰花震惊，顾昭也一样。看来应该是容昊为了她的元神已经屠戮了息兰一族了。 她本想再找一回司命，可如今见到了小兰花… …. 顾昭心思转动，忽然胸腔内狂跳，她努力平复，尽量不被她看出。 “小兰花，司命呢？” “我师父她云游去了，都好几百年了，不知何时归。” 顾昭微笑着点头，转身欲离开。 小兰花在身后唤道 “战神您稍等，我师父临走前有东西留给你。” 顾昭跟着她进了司命殿，坐在命格树下的院子里，只见小兰花跑上跑下，最后手里捧了个檀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边静静躺着一片命薄。 是她的命薄。 她把命薄举起，金光顺着树叶的纹理流逝，最后凭空出现了司命星君的幻影。 “赤地战神，我师父给您留了话，我不便听，我先出去了。” 顾昭点了点头。 小兰花便退出了屋子。 司命星君还如从前般，巧笑倩兮，她在顾昭面前坐下。 顾昭见地上有几壶酒，便打开了两壶，给了司命一壶，另一壶自顾喝下。 司命笑问 “如今战神也爱喝酒了。” 顾昭淡淡说道 “如今三界太平，无事可做，喝酒也算打发时间。” 司命道 “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当初想要的一切？” 顾昭沉默不语。 “当初你一心想杀了月尊，如今心愿已了，可你却不开心了。” 顾昭嗓子一痛，用力压了下去。然而眼睛却干涩地发疼。 “当初你为了取杀镜要救容昊，我那时警示过你，逆天改命必会招来灾厄。你需得为之承担后果。” 顾昭点了点头。 “东方青苍便是你的灾厄。” 顾昭开口，却发觉声音有些沙哑。 “他不是灾厄… …” 她深吸了一口气，艰难说道 “从前我贪生怕死，只想借着战神的身体能够一直活下去，现在我真的杀了他了，可我却好痛。” 司命问道 “若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愿意为容昊逆天改命吗？” “愿意。”顾昭没有一丝犹豫。 她苦笑说道 “只有这样，我才可以真正的遇见他，而不是在战场上… …” 突然，她又摇摇头。 “不，我会选择不救阿昊。也许只有这样，他如今就不会死了。或许，是我该在玄虚之境自戕，这样他便有不同的人生，他还能跟小兰花在一起。” 司命微笑着看着她，摇了摇头。眼内似红尘看淡，风轻云淡。 “这世间都是命，唯独这爱，不是命… …” 顾昭倒在桌子上，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酒醉的滋味真的很好，难怪世人皆爱酒。 泪眼婆娑间，她看到一抹黑色的修长身影朝她走来，然后坐在她身侧。 熟悉的气味…… 她略微颤抖的手被他抓住，放在膝上。 顾昭抬眸，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绝美面容，他浅浅地望着她笑。 顾昭手指抚上他的胸口，哽咽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东方青苍抓住她的手，温声说道 “我知道，我说过，我能通过你的眼睛认出你，我知道那日不是你。” 顾昭泪流满面，她小心翼翼问他 “疼吗？” “不疼了。” 顾昭紧紧抱住他身体，仿佛经历了上千年上万年无数的孤单寂寞夜晚，直到他的出现将她渡劫。 “东方青苍，带我回云梦泽吧。” “好。” “节日时候你替我簪花，下雪天你背我，我们一起再去那家铺子吃馄饨，上一次我一口也没吃。” “好。” “其实在云梦泽我就已经对你动心了，可是我死不承认，我还假装让结黎帮我，我很后悔，没有早一点跟你在一起。” “我们还是会一直在一起的。”东方青苍抚过她的头靠在他肩上，低声道“你喝多了。” 顾昭轻声抽泣 “我还想跟你一起生活，一起过几千年几万年，我还想给你生好多的小孩……” “恩……” “东方青苍。”顾昭拼命地将自己紧贴着他，汲取着他身上的每一寸气息。 “东方青苍，我是你的妻子，在云梦泽是，在苍盐海是，水云天也是。以后都是……你可以忘记我，但永远都不要怪我… …” 顾昭伏在桌上，静静看着云海里，云卷云舒，夕阳落下，一片火红，旖旎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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