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费劲巴拉地琢磨了半天都没搞懂他的意思。 你今天的态度明明很不好啊?后面一直都不理人的,还错觉,什么错觉? 难道他决定痛改前非了吗? 他黑白分明的眼中倒映出茫然的脸,也看得清她眼中映出面无表情的自己。 “答应和你约会,只是因为要兑现承诺。” 可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 ——他和她约会是为了要兑现承诺,而她和他约会的理由,就像她刚才和那个男生说的,因为未婚夫妻的身份而已。 没有谁对不起谁,大家都只是在例行公事。 他自嘲地笑了笑。 她还小,还不懂自己的感情。可他成年已久,竟也差点行差踏错。可如果真的将错就错,也许有一天她幡然醒悟,或许会怨恨他也说不定。 好在如今迷途未为深远,及时止损也还来得及。 妹妹:“……哦。” 知道是兑现约定,但干嘛还要强调这件事,不就是在说她一点人格魅力都没有吗,只能靠这种手段来强求…… 她有点伤心。 电梯下降得很快。 没有人再说话,大概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妹妹望着玻璃外发呆,一种难言的空虚忽然蔓延。 黑卷发的青年如同一座雕像,英俊的脸上表情始终寡淡。 明灭的灯光在狭小的空间里闪闪烁烁,他融汇在这暗色里,似乎消失掉了。但她听见他的呼吸声平稳起伏着,渐渐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 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所有的景色都在迅速上升,而她在飞速坠落,心脏却因为惯性而依旧停留在高空,留下黑洞的胸腔,夜晚的风灌进去,传出孤独的空啸。 *** 秋天到了之后,东京就开始凉快起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原来你叫莲衣吗?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坐在咖啡座上的男人说。 他额前的长碎发凌乱又自然,有种风流而不羁的美,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迤逦又靡丽,好像春光都揉碎在那双眼里,叫人见一眼就没法再忘记。 妹妹也确实没忘记这个人是前段时间考试好心载她去学校的警察。 “还记得我吗?”他笑眯眯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对了,帝丹中学的小妹妹,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萩原研二,目前在读警校生,当然,我一点也不介意你叫我研二哥哥哦。” 总之得和叔叔撇清关系。 妹妹也很懂顺杆子往上爬,“上回还没来得及感谢研二哥哥呢。” 同样回忆起上次的事,他很好奇:“最后考得怎么样?” 妹妹:“那肯定是第一啦。” 萩原研二哇了一声:“好厉害,下回有需要的话我再搭你啊。” 妹妹:“……哈哈,谢谢,还是算了。”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被嫌弃了啊,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她一下子就紧张了。 [我好坏哦,明明人家好心帮我来着,我还这样说他,万一被我这么一说以后他一蹶不振了怎么办?] 一想到未来赛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有可能就这么死在摇篮里,妹妹就感到很内疚。 “没有没有,”她连忙补救,“你开车车速好快,技术非常好哦,体验也很棒!” 他不信:“真的吗?” “真的!”妹妹信誓旦旦,“你就是秋名山车神在世!” 青年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那下次我载你飙车好不好?” 骑虎难下的妹妹干巴巴地说:“好,好的。” 善意的谎言应该不会被雷劈吧,她忧愁地想。 萩原研二哈哈大笑起来。 妹妹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但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的,让人生不了气。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一拍脑袋突然想起被忘到脑后边的事,“啊,我是要等人来着……” 萩原研二:“是在等小阵平吗?” 妹妹震惊了:“是哎,你怎么知道?” 他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就像看到一只跳起来的猫。 “当然是——”他调皮地眨眼,“通过聪明的大脑推理出来的。” 其实跟聪不聪明没多大关系,只是先前刚好目睹到一段通讯而已。 “你认识他,”她想起来,对啊,他也是警校生,“你们是同班同学吗?” 他唔了一声,“关系很好的同班同学哦,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你们呢?” 他问得很不经意。 和幼驯染说实话好像也没关系,也许对方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想,松田大概之前从来没有和朋友透露过她的事情,所以现在才能在萩原研二脸上看到类似于吃惊的表情。 听完前因后果,萩原研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喃喃轻语:“原来是这样啊。” 当初幼驯染的那些古怪行为,现在联系一下也说得通了。 他说:“……小阵平的话,也不是故意爽约,他刚才临时接到的任务通知,大概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打开手机一看果然如此。 妹妹对这结果早有预料,很平静地端起茶喝了一口。 萩原研二有意缓和气氛,半开玩笑半遗憾地叹了口气:“欸,本来研二哥哥都做好给你擦眼泪的打算了。” 明明别人说出来会很轻佻的话,在他嘴里却显得很自然。 妹妹:“……” “还真是让你失望了,”她有点无奈,“因为我已经习惯啦。”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等待。 东京塔那夜约会之后,他们零零碎碎又一起出去了几回,虽然每次,松田阵平都配合了她的想法,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提出来都能得到答应,可他却让她觉得很陌生,比初次见面还要生疏,对话都变得刻意。 明明不想相处,可是为了责任还在继续。 就好像,她是一份要完成的工作任务,她是仅此而已。 偶尔有次,她无意中扫过他的手机相册,惊鸿一瞥,发现了一个拥有秀丽长发穿警服的美貌女性。 女人睡在樱花树下。 很安稳的睡颜。 她始终都没有去过问他这个人到底是谁?就像他们其实都心知肚明所谓的未婚夫妻不过是口头称呼,一旦有人不在意,契约就毫无任何约束力。 没有立场去问,就算问到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 他的过去隐藏在繁琐数据里,而她是个迟来的入侵者。 很神奇的是,哪怕他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她就是感觉他的情绪有所压抑,没有任何证据,那只是一种直觉,近乎荒诞——他关上了曾经向她打开的那扇窗户,而她再也没有深入了解的机会了。 恋爱书上说要充分了解对方血型星座喜爱的食物,可就算这些都掌握了,又能算多了解呢? 第一场约会是因为一次玩笑,然后后来的约会就渐渐变得像玩笑,也许是她不再像之前那么热情,或许又是他经常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放了鸽子,她总是一个人完成所有预定好的项目。 和喜欢无关。 继续只是因为习惯。 [如果我能看到进度条,现在一切已经重新归零。] [有赢有输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觉得失落也没什么不对的,这就是游戏防沉迷系统存在的意义。] 妹妹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 她看向对面的男人。 以至于让对方还怀疑的摸了一下自己,“……我脸上没有东西吧?” “两张门票,”她突然说,“今天的限定,不去的话就浪费了。” 萩原研二挑眉:“嗯?” “所以。” 她很严肃认真地邀请,“一起去吗?”
第28章 ②⑦ “请保持肃静。” 法官在台上敲响了法槌,听证席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妹妹被这严肃的气氛感染了,端端正正坐得像小学生,“开始了开始了。” 萩原研二很配合地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动作不大地回应了几个望过来的眼神,毕竟法警不分家,甚至还能在这里看到好几个曾经一起读过书的同学。 即将进行审判的是一起校园霸凌案件,出于对未成年的保护原本并不打算做公开处理,但是由于案件性质恶劣,引起了社会公众的极大不满,政府迫于舆论压力才做了妥协。 萩原研二看向法庭,目光又转而落在一边正襟危坐的莲衣身上。她神情很专注,有的时候就会抽出本子在上面写写记记,偶尔也画些看不懂的记号。 会有人把约会地点定在法院吗? 这想法不止是别出心裁,说句特立独行也没不对。 “全体肃立。”法官说,“请原告方律师陈述诉讼请求。” 原告方律师是一个即使戴眼镜也遮不住锐利美貌的女人,听众席上有人认出是最近称霸律师界的不败女王。 “是。”她深鞠躬。 律师清晰又不失条理地描述了一场悲剧。 事情的开端源自一条被发给一位叫做三澄美琴的女法医的直播链接。 那是条名为“杀人实况”的直播链接。直播者自称杀人者S,他用特效遮住了自己的脸,在他的身后,趴着一具同样穿着校服的尸体。 他说这是被他杀死的同班同学Y。 同时还要求三澄美琴推断出Y的死因,否则的话,他会再杀死一位新的人质。 法医通过各种检测推断,最终判断出死者Y——死去的横山,并非他杀而是自杀,因为在学校受了太多折磨,所以他才伪装成他杀的样子,想用死将罪名嫁祸到霸凌自己的人身上。 而同为受害者的S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仍愿无条件配合死去好友横山的计划。 他想杀死的下一个人质,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用死来做最后的抗诉,多么悲哀。 这场直播几乎轰动了大半个城市,几个霸凌者的名字在死亡直播中被公布,很快就被人肉了出来。 数不清的谩骂和刀片被寄到了霸凌者的家里,甚至还有死亡威胁。 而他们如今还是被社会公理送到了被告席上。 中场休息的时候,被告的父母在席位上伤心流泪,哭得不能自已,不停地鞠躬忏悔,身姿佝偻,模样憔悴。 坐在妹妹旁边席位上的一位太太忍不住共情:“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那些人还要再逼死几个吗?” 萩原研二表情微冷。 “这是他们咎由自取。”妹妹忽然开口,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以外表度人,她自然温和无害,难以想象和犀利尖刻沾边。 中年女人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忙解释,“我不是说他们没错,只是他们都才十几岁,肯定也没想过会造成这种后果,现在也受到惩罚了,也应该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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