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凛冽而刁钻的攻击如同一把被拉到极致的弓弦射出来的箭,嗖的一声穿过了夏油杰扎发的皮筋,少年如墨的中长发蓬然散开,落在肩头,只是从头到尾,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也许眨了也看不明显。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伏黑甚尔活动了一下手腕,不想再和这个满肚子黑水的小鬼纠缠,“尽快解决。” 果然不管生前死后都看对方很不顺眼。 另一边,赛地之外。 五条悟收敛了神色。 记忆里那里应该是有人坐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空位置,而且她的气息也彻底的淡掉了。 大概是趁着刚才的混乱偷偷溜走,按照对他的了解来说,很有可能现在人已经跑进了树林里。 明明六眼从她身上得到的情报,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顶多是体能数据各方面比普通人好点的人,连京都那边的人都没动,她一个旁观的人倒是忍不住先进去。 悠仁那孩子对她来说就那么重要吗?但感觉上又并非如此,她的确很重视虎杖悠仁,可也不至于不冷静到这个地步,如果是另有其人,那么就是惠了,短短的几次接触里,她都对惠表示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就算表面上好像平平,一般人看不出来,他却能感觉得出来其中的不同。 说起来,两个人的相貌好像也有点相似。 不过惠更多的是像他那个讨人厌的老子多一点,尤其是不笑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伏黑甚尔那张可恶的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之前一直没往这个方面想。 现在回想,伏黑甚尔死的时候态度很耐人寻味,莲衣自从重新诞生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就连他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伏黑甚尔又怎么能脱口而出?而且还死在了她的手里,以两人悬殊的对战经验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除非是对方刻意放海。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记得之前莲衣说过“自己结婚了,还有一个孩子”这样的话。 当时只以为对方是故意说的气话,也没有认真的放在心上。 但如果不是呢? 那么,伏黑惠就是她的儿子。 而且看惠从来没有过的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多半早就知道了吧。 所以,一直以来他替情敌养了那么久的孩子……? 他的心情有些微妙。 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但惠是个和他那个人渣老爹完全不同的好孩子,比起不爽,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掉眼下的麻烦。 五条悟撇下还在唧歪的高层老头,往森林的方向走去。 被驱逐过咒灵后依旧暗淡的天色意味着不祥,但比之前已经亮堂许多。一个曾经的特级和天与暴君死后杀伤力也依旧惊人,收割敌人的命不在话下。 夏油杰解决掉了这一片的最后一个咒灵,忽然又看向了另一个方向,眼神锐利起来,“——在那边,它们往忌库那个方向去了。” 伏黑甚尔抱着手臂斜斜的靠在树干上:“你要过去就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到底是高专出来的咒术师,生前兢兢业业当高层走狗,死后还一心向母校,真是感天动地。” 少年呵了一声,站在原地也没动一下,半真半假地说:“反正我现在人都死了,还管什么闲事,学校的损失和我无关。” 伏黑甚尔话说的难听,但理却不糙。他已经为了这个糟糕的世界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而且维持着他们两个目前状况的能量全都来自于她身上,但显然少女目前也撑不了太久,就这么点时间,他才不会把她单独一个人撂在这里。 “我还是待在这里吧,以免某个上了年纪的大叔死后还做出触犯法律的事情。”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把一整个村子都杀掉的人也好意思提法律?” 垃圾堆里比高个,他好歹洗洗刷刷还能回收利用。 夏油杰面色不佳。 伏黑甚尔扯起嘴角:“再怎么说,我们可是合法夫妻。你一个外人最好少管一点闲事。” 比起一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普通朋友,他们可是正经去过区役所登记过的,到死都没成年的毛头小子,还是有多远就自觉走多远比较好。 “是啊,合法夫妻,”夏油杰回击,“真是让人羡慕啊,没记错的话,你们还有一个孩子吧?”他假惺惺地说,“有您这么一位父亲他一定很幸福呢。” 伏黑甚尔:“……” 少年又忽然啊了一声:“不好意思,我忘了您英年早逝,儿子被交给了悟抚养,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又是他的老师,关系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父子了吧,惠君可能会更认可悟也不一定。” 伏黑甚尔忍着火看了他一眼,还真是个另自损一千也要灭对方八百的可恶家伙,偏偏他说的又令人无可反驳。 “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他冷漠地说,“你说这些话,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接受现实?” 毕竟他们都已经死了。 两个男人天生的不对盘,能站在一起这么久已经很难得,好在维持着他们身形的力量消散,两人身影逐渐淡化,最后仿佛和空气融为一体,彻底地消失无踪。 帐随着磅礴的咒力消失,连同咒灵。 五条悟匆匆踏入密林,释放出的咒力如触角到处探索,终于捕捉到了一丝痕迹。 他以极快的速度瞬移到目的地,眼罩之下的蓝色眼睛蓦然睁大。 少女静静地躺在樱花树下,安详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第168章 ①⑦ 妹妹玩游戏本来就是为了放松的, 对她来说游戏本身就是放松,所以实在没有必要再在游戏里睡觉浪费时间,但是由于这次的消耗太大, 睡得特别久。 她从沉沉的梦境里醒来之后, 发现躺在一张床上, 一个冷淡风的泪痣女人坐在椅子上,手指里夹了一根烟,没有点燃。 她从床上爬起来,也不好不和对方说话,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好坐在床上当自己还没有清醒, 她记得家入君从前一直在戒烟, 现在都已经这么多年了, 居然还没有戒成功。 抽烟, 抽烟它有害健康。 大概妹妹的眼神含义实在太过明显,家入硝子把手里的烟随手搁在了桌子上, 不发一言地给她做了基本的检测。错过了最好的说话时机的妹妹只好像个玩偶娃娃一样,乖巧的任她摆弄。 “其他人都没事吧?” “没事。” 家入硝子像薄荷糖,不会腻,但吃完后会觉得有些冷。 她总是和其他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所以她们的关系也恰到好处。 家入硝子开口,“我可以直接把肺部翻新。” 对烟成瘾,不外乎生理成瘾或者心理成瘾,她的人生基本被局限在这所学校里,偶尔也需要一点寄托。 “家入君在生气吗?”她说。 “是啊。”家入硝子说,“遇到一个自以为是的同期就算了, 结果还来一个自作主张的同期, 双重的惊喜, 真是让人吃惊的不得了。” “……这是意外。”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你是圣母吗?没有任何人需要背负另一个人的罪孽。”停顿了一会儿,她补充说,“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疑问,不管你回不回答都请便。” 妹妹低下头看脚尖:“因为觉得……这样他会不难过一点吧。” 报复心多少有点,但其实相对于另一种想法,比重并不重。 “夏油君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挚友,还有家入君,你们让他拥有了正常男生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校园生活和羁绊,”她说,“但我不是,我们一开始的出发点就是错的,所以永远无法抵达正确的终点。” 而且—— “我对他没那么重要。” 我对他没那么重要——她在心里又默默重复了一遍。 虽然最开始发现对方在防备自己的时候她也是难过的,毕竟人在感情里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放大自己在对方心里的重要性,以为彼此都抱着同等的情感。其实不是,也许彼此心中感情的分量相等,但是在对方心里的重要性排列次序又不一定完全相同。说到底,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办法放到天平上比较,做到完全平等,得失只能如鱼饮水自知。 重视感情的人没办法不去计较,但计较得太多又显得斤斤计较。 后来她就知道了,了解自己对于他人来说并非不可取代这件事,是成长必然经历的一个部分。 她无法谴责他,因为在她的心里,他同样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那么她就不能以这个来要求对方。 他面对她的背叛,也许最开始会痛苦一下,但由于她的重要性次等于夏油杰,那么这种痛苦就会相对缩小。 这的确是很理智的考量。 “虽然总说那家伙迟早会遭到报应,不过……” 不过未免太惨了。 家入硝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也没听见动静了,妹妹觉得有点奇怪就去看她,结果目光轻而易举看见了个子高到几乎可以顶破传统低矮和室天花板的白发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边上,浑身气息冷冽的如同一座冰雕。 妹妹:“……” 奶妈害我。 她明明感觉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事,但就是有点坐立不安,但偏偏门又被对方堵了,所以干脆铤而走险——从窗户那边跳了下去。 千幸万幸对方没有阻止,她成功在柔软的草丛上着地,走了几步,感觉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块碑。 好像是人的坟碑…… 妹妹大惊失色:所以她刚才是在别人的坟头蹦迪吗?! 还蹦哒得那么重,人家的坟头草都被她踏平了。 “对不起!”她非常愧疚,“我不是故意的……” 一阵夸张的笑声从旁边发出来,妹妹凶巴巴地转过头,无良的白发男人捂着肚子笑得不停。 她气地跺脚:“有什么好笑的啊!” 这家伙的六眼是个大挂逼,她动作再快,在对方眼里也跟缓慢三倍速一样看得明明白白,结果还眼睁睁看着她跳下去不吭声。 坏心眼猫!毫无猫德! 不过,她往后退了几步,把坟安排在这个地方有点奇怪,这片是住宅区吧,总感觉好眼熟,是哪里来着? 五条悟一头白发因为戴着眼罩被迫如同韭菜一样直指苍穹,让人很想把这茬韭菜割下来:“哎呀,真是过分啊,这么快的大路不走,偏偏要跑别人坟上,小心晚上做噩梦哦。” 妹妹死鸭子嘴硬:“要你说。” 她低头看了一下坟墓上面的字,眼睛瞬间就瞪得溜圆。 “怎怎怎怎么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啊!” 还有照片,简直是想当成巧合否认都不行。 “因为那就是你的啊。”他说。 不然为什么会写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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