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对他服输了,我只是做了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如果成天看着一张冒着黑气的脸在面前晃来晃去,一定会把心情搞得很糟糕的。] 虽然看上去好像是波本占上风了, 实际上, 她还是在为自己的心情考虑。 夜晚降临。波本躺在床上,他睁了很久的眼睛, 但还是睡不着。 “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时间……” 发呆是在浪费生命。 他从床上爬起来, 打开电脑处理之后要进行的几项任务的文档。 窗外天色渐深, 黎明是意味着光明出现的象征,但是在黎明之前, 也是最为黑暗的时刻。 屏幕的光亮了很久, 直到持续保持了很久兴奋的大脑里终于用上了倦意,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长时间没有操作后电脑进入了自动待机, 跳出了屏保, 白色的光芒有些刺眼, 高大的樱花树正值花期,粉樱重重, 累叠坠摇。 樱花树下好像出现了五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人, 他揉了揉眼睛, 再看的时候那里空空如也。 大概是加班太久所以出现了幻觉了吧…… 果然还是不能劳累过度啊,他捂住眼睛,仰靠在椅子上,长长吁出一口气。 但是睡不着。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今天,至少在今天稍稍的放纵一下自己,取出了一瓶威士忌,把玻璃杯倒满。 微凉的液体滑过喉管,刺激的感觉慢慢涌了上来。 对于波本这种曾经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来说,就算是吐真剂也很难动摇他的意志,就算是连喝几瓶威士忌,最有可能的结果大概是酒精中毒。 不过现在……在她醒来之前,在天空彻底明亮之前,也请允许他有片刻的自我麻痹吧。 意识在酒精中逐渐发散,他放松了肌肉,让自己的重心落下。 只是脑袋里盘旋的那些念头始终都在。 [她真的是可以改变的吗?我该怎么做呢?] hiro。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你,你一定很清楚怎么做会更好吧。 他们相识在幼年。 初见的时候hiro因为双亲被杀患上了严重的PTSD,导致无法开口说话,失语症让诸伏景光长期被排斥在人群之外,而那个时候,他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是被排斥的人。 两个被孤立的小孩子,他脾气要更刚硬,硬生生赶走了那些欺负hiro的人,他们就那样认识了,后来又成为了朋友。两人性格互补,一个锋芒毕露,他事事都要争先拿第一,但是hiro不是,他虽然同样优秀,始终都是温和的,像水一样包容着其他人。虽然在外人看来,大概是他照顾hiro多一些,其实不是的,事实是刚好相反,hiro总是安慰他。 如果现在他还在这里,也许会说…… “你在犹豫什么呢,zero?”酒精侵蚀意识,视线也变得模糊,若隐若现。降谷零忽然坐了起来,诸伏景光坐在他面前,还像从前那样,眼中淡淡的忧愁,嘴角却始终挂着微笑。 “就像你曾经把我从噩梦里拉出来那样,现在你同样能做到相同的事。” 他脱口而出:“我做不到——” 猫眼青年温和地看着他:“我认识的那个zero是从小到大的第一名,就算不擅长的项目也会努力把它变成擅长,可不会随随便便就说出这样放弃的话啊。” 降谷零苦笑:“这是不一样的。” 诸伏景光:“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降谷零:“我不知道。” 他直接拿起酒瓶对瓶吹了一口,有些疲惫地说:“我不知道。” 诸伏景光:“那就用排除法,我们一个个来——你希望和她永远保持这种欺骗的关系?” 降谷零:“这不能叫做欺骗,我执行了波本的职责,只是有些事情出于立场——她的立场是天然的,我们不可能达成共识,这是迫不得已的……” 诸伏景光:“但你知道它是。” “是的,”他沉默,“我知道它是,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所以你当初才选择了离开吗?hiro。] 那个时候,你是否也怀着和我相同的心情呢? 诸伏景光:“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降谷零笑了一下:“我应该是什么样?” 诸伏景光:“你从来都不在乎能不能,也从来不会退却,不会给自己去找理由,只在乎想不想。” 降谷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说,“你们都死了,我不能让更多的人死去,我必须为零组的成员负责。” 死了。 这个词出口的一瞬间,被酒意朦胧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电脑屏幕上的樱花屏保不知道什么时候切换成了别的图片,换成了一部不知名电影的剧照,演员穿着警服,嘴角眉梢全是血,带着安详的笑容,静静地躺在了黑暗的角落里。 他伸手去抓鼠标想把屏保切成之前的画面,可是却找不回来了。 有人怀念过去可以去翻照片,可是他连一张照片都留不住,所有的回忆都要付之一炬,因为是卧底,所以普通人的过去会被抹消,但属于卧底的那一面,在黎明没有到来之前,永远也不能得见天日。 下雨了。 雨丝从没有关紧的窗户外面飘进来,沾湿了地板。 窗外的雨打落了花瓣,被驶过来的车辆碾作尘泥。 卧底的心比钻石还要坚硬,第一名的降谷零尤甚,所以他只是低头捂住脸,任地板打湿。 他的肩膀微微抖动着,声音消散在细碎的雨里,他不想太过于沉溺从前,这会让他变得软弱,可是如果不去回想,就什么都没有,他会踌躇迷惑,偶尔也会失去勇气,无法再坚定地走下去。 “我早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打算……”降谷零嗓音沙哑,“还提早去看了以后的葬身之地,我以为我就算不是最早走的那一个,至少也不是最后那个,先是萩原,松田,又是你,还有班长……我原来以为,只要拼尽全力就可以,实际上总是晚一步,只能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其实我什么都做不到。” 他放下手,眼睛发红,声音压得很低,“我甚至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 风声渐消,风雨渐小。 “……hiro,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窗外的风吹起窗帘,又轻轻飘落覆盖在他的手上,就像是有人一如既往地,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呢。 ” 妹妹不知道这一夜所发生的事情,她处理掉这件让人烦心的事之后,明显睡眠质量噌噌上去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在客厅里看见波本还吓了一跳。 “……你怎么没去打工?” “街道今天活动,暂停一天营业。” 妹妹盯着他的眼睛,虽然他刻意避开对视,但是还是能看见明显有熬了一夜的血丝:“我昨天晚上听到你房里有声音,你是不是……” 波本手一顿。 妹妹:“……做了一整晚不可描述的事情?” 掷地有声。 波本:“……” 波本:“……并没有那种事,只是因为下雨没关窗所以没有睡好而已。” 他忍不住纠正她可怕的生活常识:“而且那种事怎么可能一整晚。”会死人的。 “你不是混血儿吗?” “……”我谢谢你啊。 波本面无表情:“以后禁止看深夜成人频道,也不要把漫画里那种毫无根据的东西当成科学。” 被剥夺了一项权利,妹妹哼哼唧唧地不高兴,不过这种事反抗也没有用,因为波本这个黑心的家伙为了阻止说不定到时候会堵在客厅里,和她一起看……那种场面想想就让人很窒息了。 波本把客厅的窗帘拉开,房子采光很好,阳光顿时照了进来。她穿着吊带睡裙,细腻的皮肤在光芒底下白得耀眼。 她穿得并不算露,但是被光这么一照,又莫名有些羞涩,有点想退回阴影里面。波本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忽然伸出手—— 妹妹紧张了一下。 “还没洗脸吧,”波本在她嘴角刮了一下,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满意一笑,“果然是口水印。” “……”去死吧! 好在波本短暂的直男之后,又迅速恢复了情报专家卓越的工作能力——读空气,用干净的湿毛巾在她脸上一阵搓。妹妹感觉自己像只被强行抓去洗澡的猫。 她幽幽道:“你是单给我擦呢,还是别的女孩都擦过了?” “……” 他突然想起咖啡厅的事。 有些答非所问:“梓小姐只是顺便帮了个忙而已。” 妹妹像被踩了脚的猫:“谁问你这个啊,什么梓小姐,我可不知道。” 完全就是不打自招。 波本的心情轻松起来。 下午是一月一次的大扫除,安全屋当然不能请外人进来,组织里虽然也有合适的人选,不过对于私密度要求很高的波本来说,还是自己动手要更保险一点。 他也很知趣——没有提出去触碰妹妹的房间,但是其他房间的清扫量也很大,他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处理,没想到多了一个人帮忙。 ……帮忙制造问题。 “已知小明扫地的速度是每分钟三平方米,小红嗑瓜子的速度是每分钟六颗,风速是四米每秒,房子面积是一百坪,请问——” 妹妹:“瓜子是什么牌子的?” 波本一只手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一只手把椅子擦干净,又把积极制造瓜子壳的仓鼠放了回去。 妹妹坚持不懈地继续干扰他:“假如你是李华,你的美国朋友……” “我不是李华。”他说,“所以我没有美国朋友。” “好吧。” 静了几秒钟,她说:“那波本有朋友吗?” “需要的时候就有了。” “想象不出波本会交什么样的朋友呢,”她感慨,“肯定是那种脾气特别好的大冤种吧。” 波本:“……” [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你了吧!] 他用力拖地,长久保持着相同姿势,有些腰酸,直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书柜上的一个小挂饰,引发了一场连锁反应,上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下来。 还有一个小型的密码箱。 小小的,就像是一本书,和其他的书夹在一起,不太起眼,之前似乎没见过,不然他不会毫无印象。 妹妹把它捡起来,思考了一下,转了几下按钮。 他没有盯着看,却在心里记下了动作幅度。 好像是……12……07? 是有什么特殊含义的数字吗?人在使用密码的时候,往往会出于潜意识使用一些涵盖了意义的数字,例如生日,又例如纪念日。 妹妹也没有避着旁边的人,直接把盒子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很简单的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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