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那一念之间,他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生活过数年——夏油杰不愿接受这种可能。 一个点可以延伸出无数条线,往科学里说,也许他刚才触碰到的就是平行世界里他自己的记忆碎片。 但是,也太离谱了。 他突然间松开了环抱着她的手往后退了数步,对上了女友诧异不解,还有些委屈的眼神。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杰……”她紧跟着往前迈了一步。 夏油杰忽然想起身后被自己杀死的双亲,脸色一变,想拦住她,却还是晚了,妹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夫妻。 她吓了一跳,叫了一声“爸爸妈妈”就手忙脚乱地跑过去,想把两个人从地上扶起来,“杰,快叫救护车!” 她努力地给两人做起了胸肺复苏,分神看他没有动作,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动作快点啊,不要耽误时间了,马上就要到交通高峰期,到时候救护车就算想进来都进不来——” “不用了。” “你说什么?”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们已经死了。” “呼吸停止不一定就死了!现在还有救,还没有到最后——我不会放弃,你也不要放弃,拜托了,求求你!” “……” 妹妹抬起胳膊随意地擦了一下脸,哀伤地说,“到底是谁动的手?” 她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祈求地看着他,夏油杰无法对着这样的一张脸说出事情的真相,他现在发现说话原来是这样艰难的一件事,光是张嘴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是……” 他的手心里全是汗,喉头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发不出声音。 妹妹:“是咒灵吗?是那些怪物吗?!” 夏油杰不想欺骗她,要想否认,可顺着她的话又忽然想起了 记忆里那个在他刚死就打开他的脑袋寄生的怪物——说不定现在对方也在这里,甚至还在看着他们。 要立刻把那个家伙找出来! 事情紧迫,容不得浪费时间,他对自己这么说,像是找到了逃避的理由,夏油杰只留下了一个护卫的咒灵守在了夏油家,转头毫不犹豫就冲了出去。 外面什么都没有,照样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人气,有些经过的年轻女孩忍不住往这边多看了几眼,他有些厌恶地转过头,换了个方向继续找,根本就看不到什么痕迹,如果不是确信对方存在,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受的刺激太过变成神经病。 以对方的心思缜密,他想要找到目标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现在…… 夏油杰扶住路边的榕树,有些吃力地低喘了几声,揉了揉眼睛,眼前的视线有点模糊,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剧烈的刺痛顺着神经传达到了大脑,厚重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瞬间清醒不少。 他松开扶着树的手,往前走了两步,脚步有些晃荡。 身体好像被打过了麻-醉剂,被麻痹的感觉使他有些难以控制肢体……好像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身体一下子变得很沉重,仿佛重若千钧,夏油杰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最后还是摔倒在了地上。 朦胧里,他忽然想起了那场没有办完的婚礼最后,笑意盈盈的妻子端上来的那碗药汤。 不可能……吧。 强烈的困意如海潮般涌了上来,很快将他吞没,眼中最后的画面,一双精致的,诡异的绣花鞋,踩着草丛一步步朝他踏来,最后停在了眼前。 【第三周目完】 少女飞扑着冲进了他的怀里。 “好想你啊,杰。你好久都没有回来了,最近有这么忙吗?就不能多陪陪我啊。” 久久都没能得到回应,妹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担心地把手放到了男友的额头上量体温,“正常啊……” “你很冷吗,杰?”她握住了他的手,“为什么在一直在冷颤呢?” 和记忆里不同的对话,夏油杰惊醒过来,慌忙低下头。 她脚上穿的是一双玛丽珍鞋,极其精细,上面还镶嵌了一些闪闪发亮的细碎水钻,是万圣节前夕他亲自在店里给她挑选的,同时听店员的推荐搭配了一套红色斗篷,穿上之后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红帽。 不是绣花鞋。 他松了口气,整个身心都充满了疲惫感,自嘲地笑自己太过疑神疑鬼。 [那些真的全都是假的吗?] 这么想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完全说服不了自己。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就像是游戏的卡关,相同的剧情不知道还要重复多少次,每次都是——不对,夏油杰皱了皱眉。 不是每一次都一样。 这一次,时间回溯得比上一次早了十几秒。 有什么用呢? 他冷笑了一声——为自己,也为地上躺着的两具余温未散的尸体。 已经晚了,父母还是被自己杀死了,他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喜欢恶作剧的命运在对他嘲弄,冷酷地推着他前进。 就算没有杀死父母,但是屠村的罪过已经做下,而他仍不后悔。 这一次次的回溯毫无意义,但他又必须弄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回溯,到目前为止已经是第三次,夏油杰无法不在意这件事,游戏里莫名其妙挂了三次都要投诉官方傻叉,命掉了三次,还他妈是连续的,更要摸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首先是第一次,他在门口和莲说了几句话之后直接失去了意识。 第二次,他好不容易夺回了身体,喝了她端过来的感冒药,然后就觉得有点 疲劳。 最后一次,也就是不久之前。但那双绣花鞋和侵占自己身体的家伙没什么关系,那个东西是块脑花,没有肢体。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种预感,不想深思又不得不去细想。 ——那只纤细的脚踝上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曾经无数次吻过的位置,现在想起来居然让他胆寒。 会是巧合吗? 夏油杰低头看她,她抹了口红,唇比从前的颜色要更鲜亮,轮回还没有开启之前,他品尝过那里的味道,现在也还记得,是草莓味,和她一样香甜。 夏油杰往上扬的嘴角忽然滞住。 [她从来不用带味道的口红。] “因为有水果味道的话,总是想去舔嘛,书上说口红都有毒的。”——她曾经对自己这么说过。 不可能的。 这种事说出来就连悟那家伙估计都不会相信吧,简直比三流杂志还离谱,他想笑,又笑不出来,以至于表情有些古怪,连有些心大的女友都发现了,奇怪地扬起头,“杰,你今天好奇怪啊。” “是吗?” 他原本搂在她腰上的手臂慢慢上移,另一只手相当自然地把她的头发捋到一边,“可能是有些苦夏吧。” 修长有力的指节试探性地落在了她的后颈上。 [会是你吗。] 他的指尖在她的肌肤上游移,妹妹被痒得咯咯地笑起来:“我听说……苦夏睡一觉就好了。” 如果一切能够这么简单的话,该多好。 他收紧手指。 颈后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夏油杰瞳孔皱缩,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他冷静地想了一下自己到底是瞎了还是死了,如果死了,大义大概就没办法再实现了。 适应了一下环境,他借着房间里微弱的光打量周围:四面皆墙,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家具,没有照明的灯光,墙上倒是有一面窗户,不过被关上了窗帘,密不透风。 就像是一间囚室。 夏油杰的目光落在了房间中间垂下来的锁链上,还有墙上挂着的鞭子、不可名状的东西。 “…………” 要不他还是死了吧。
第376章 ①② 房间里也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也看不清楚什么。这里几乎没有怎么开过灯,有也只是小小的星星型的夜光灯, 极夜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持续着, 而且还将继续持续下去。 已经在这间黑漆漆的房间里待了好几天了,具体几天也没有清楚的概念,待在这里的人好像被剥夺了五感, 夏油杰也只能勉强根据房间里微弱的光源变化来判断。 三天。他待在——说得不那么好听一点,他被关在这里最起码也有三天了, 实际上的时间肯定拖着这么几天, 一开始他还有心情去计算,到后来懒得管了, 反正逃不出去, 浑身虚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说只能任人宰割也没问题,眼睛睁开就当白天,眼睛闭上就当晚上, 时间也没什么太大意义。 不过要说关,其实也不那么准确, 起码他的待遇和那些囚犯相比起来还算是相当不错, 也没少吃喝,甚至还能自由走动, 当然仅限于这个小房间里, 只不过一开始是夏油杰自己不愿意选择了拒绝。 哪怕有所猜测,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他一直珍惜捧在掌心中的娇花, 居然是真的幕后黑手。 他死亡了三次, 都是拜她所赐。 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心高气傲的特级咒术师好像被当面扇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更别提随后又被关在了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初次醒来时,他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太不可置信了,就算印证了朦胧的猜测,还是觉得荒诞不堪。 妹妹端着一碗粥走到他身边,动作轻柔地拨开了他额前的刘海,看他的眼睛,而后者冷漠地别开了视线。 “吃点东西吧。” 她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到他身边,用调羹舀了一勺白粥轻轻吹冷,送到男人的嘴旁。“来,尝一尝,虽然我做菜味道不太在行,不过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夏油杰扭头避开,“不需要,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没有做什么呀,我只不过是看你辛苦,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她说,“咒术界的药效果很好呢。” “你对我用药?” 夏油杰想起了盘星教那些没有度数却擅长使用阴谋诡计的猴子,对她的态度更加冷漠,眼神也冰冷了下来。 他从前居然喜欢这么一个女人,不过也只是一只卑劣的猴子而已,还真是他瞎了眼。 “不要逞强了,杰,我是为了你好,你病了,所以需要吃药,等你病好了,我就不会给你吃药了。” 他不耐烦。“我没病。” “胡说,你脑子有没有病难道我不知道吗?” 她完全不在意他的冷淡,神态反而更加温柔,就像是知情达理的妻子在劝慰忙于工作忽略三餐的丈夫,“为了准备这个婚礼,你一直在忙,有好多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又睡了这么久,现在已经饿坏了吧,都是我的错,只不过我之前看你睡得很香,就不忍心打扰你,用砂锅煮了很久的粥,现在你醒来刚好就可以喝,不伤胃,垫一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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