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他们刚走出培育室,就看到那位大耳朵学者正蹲在苗圃前观察着什么,想着给人家添了麻烦,佣兵头领就走上前再次道谢。 提纳里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诸位这就要出发了吗?” 佣兵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也没怎么遇到过这种情况,赶紧办完事心里也踏实。” 提纳里表示理解,并未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事,他的分寸也让佣兵松了口气,虽说透露这点消息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要谨慎为上,不出一点纰漏。 这一番对话下来,本就觉得提纳里和善可亲的佣兵头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直到走出了禅那园他还在跟同伴感概:“雨林里的学者也不全用鼻孔看人,偶尔还是有不错的嘛,要是这样的人能再多一点就好了……” 福勒绪有些八卦地问:“哪有学者瞧不起你们了?” 这话刚问出口,弦月立刻咳嗽一声提醒老师,什么哪位,他们身边不就有一位。 拜罗姆一路上都不声不响的,福勒绪一不小心就忘了还有这么个人,想起他当时在营地的那副魔怔样子,福勒绪立刻警觉起来去看他的脸色,很好,好像没听到。 拜罗姆没听到,那位佣兵首领却是听到了。 他虽然是三十人团中的一员,在佣兵中混得还算有点名气,和教令院也沾点关系,但他可清楚得很,在大部分学者眼中,出身沙漠就是他们这些人身上最大的污点。 出身沙漠,所以他们粗鲁蠢笨只能靠出卖武力过活。出身沙漠,所以他们没有天赋去追去知识。仅仅是出身沙漠,在那些被誉为天才的学者眼中,他们这种人的命运仿佛就已经被注定了。 这种隐形的枷锁一直让他感到无力,这并不是个人的作为,而是一种潜移默化的限制。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发问,这位佣兵首领有些想笑,但理智还是制止了他嘲讽这位天真学者的冲动:“说笑了,这种事毕竟还是少数,我怎么会记得?” 弦月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氛围不对,赶紧拉着老师岔开话题。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提纳里折返回自己的房间,继续写着给老师的信。 这件事事出突然,昨天傍晚赛诺突然来访拜托提纳里想办法将写好的纸条塞给几人,又向他打听了一些学院内的事,可惜提纳里并不怎么了解这些事,只能答应他会写信询问老师。 赛诺来不及仔细向他解释来龙去脉,只嘱咐提纳里留心教令院的动向。提纳里虽有疑惑,但心知赛诺作为风纪官并不是所有事都方便透露,也就没有刨根究底。 交代完这些,赛诺并没有打算趁机去见弦月等人一面,而是趁着夜色离开了禅那园。 …… 接下来的一路十分顺利,偶尔有些蕈兽之类的魔物挡在路上,完全用不上弦月出手,当然那些佣兵也不会允许他出手。 众人到达教令院时正好快到中午,门口的学者来往来往,考察小组中的好几位都是各自院内的知名学者,很快便被人认了出来,窃窃私语迅速传遍了整个教令院。 塔基斯觉得有些丢脸,恨不得像镀金旅团的佣兵一样找块布把自己的眼睛捂起来,与之成为鲜明对比的就是福勒绪老师,其社牛程度远超弦月所想。 虽说他们的计划中是有尽量将消息传播出去这一步,但所有人都没能想到这一环居然实施得如此之好,简直好过了头。 福勒绪一边向上前询问的学者抱怨着教令院的错误判决,一边又用诸如“这可不能随便说”“利益相关”“懂得都懂”之类的词句引导着听众浮想联翩。 只能说福勒绪不愧是知论派的知名学者,光看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弦月都能想象出来他们在脑海中构想了一幕怎样的政治斗争。 将他们送来的佣兵很快便与教令院的人交接完成,离开了须弥城,而弦月一行人则是被带进教令院内一处已经闲置的屋子。 这里以前曾经是教令院的杂物库,许多已经失去作用和时效的文本便堆叠在这里,平心而论,环境算不上太恶劣,但依旧不是适合久待的地方。 押送他们的人没有多说一句话,将人带到又锁好房门之后就离开了。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慢慢吞吞折磨着他们的时间仿佛没有尽头。 如果有旁观者从客观角度来衡量这段时间,那么结论是,这只不过是区区半天的等待,然而对于身处此间的众人来说,这个尘封已久屋子仿佛被施加了时间的魔法,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扭曲。 塔基斯还在坚持着泄愤一般的踱步,他规律的脚步声仿佛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钟表,在这间屋子里回荡。 不知道计划的塔基斯只是为教令院低下的办事效率而愤怒,而知道计划的弦月却是因为此刻的无能为力而焦躁。 “怎么会这样?”,这和当初计划的有些出入,弦月本以为大贤者会立刻面见他们,可能是命令他们不准再提起此事,也可能是用谎言掩饰,却没料到他们现在就好像被忘在这里了一样。 “难道是下马威?”,福勒绪老师猜测道。 “没必要”,艾尔海森否定了这个猜测:“大贤者无需通过威慑我们来达到目的,这么做的可能只有一个。” “他只是觉得我们不重要而已。”,艾尔海森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个结论。 听了这话,弦月有一时的失神,对啊,现在的她并不是游戏中那个名传提瓦特的旅行者。 在大贤者眼里他们只是一队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威胁的考察小组而已,远没有重要到可以让他立刻抛下自己的事情来见他们。 “好吧,难道要在这里等到他老人家灵光乍现突然想起我们吗?”,弦月有些自暴自弃:“不会要等到天荒地老吧。” “当然不会”,艾尔海森随口回了一句,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安慰。 既然那支愚人众小队怀疑赤王陵中的资料可能在他们身上,那么大贤者未必不会这么想。 何况,既然当时的大贤者阿扎尔突然开放赤王陵让考察小组进去做课题,又对他们的成果表示出相当的期盼,那么这就可以说明,从一开始他就想要借由这支考察小组发现,研究赤王陵里的某样东西,或许是书籍资料,或许是其它什么东西,总之,他们在大贤者眼里并不是毫无价值。 既然他们有价值,那么大贤者迟早会来收取这项价值,不过或早或晚而已。 这段时间里,赛诺昨晚拜托提纳里送来的纸条已经被弦月翻看了无数遍,纸条上只说赛诺已经安排好让人时刻关注他们的情况,另外,他在查的事已经有一点头绪,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提。 在押运途中进行一次信息传递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毕竟要确认计划的第一环没有出现问题。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福勒绪老师像是突然觉醒了审美天赋,津津有味地在一旁研究着自己衣服上的每一个装饰每一条丝线。拜罗姆坐在角落闭上了双眼,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塔基斯依旧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乐此不疲地来回踱步。 或许是他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实在是太显吵闹,艾尔海森带上了自己的降噪耳机看起书来。 百无聊赖的弦月晃悠到最后,居然真的向艾尔海森借来了纸笔,写起论文。 见到这一幕的福勒绪老师最为吃惊和感动,他居然能教出这么自觉自律的学生,呃,虽然也没怎么教,但是有个词叫什么,言传身教。 一定是自己的优秀让学生不由自主地向往起知识和真理。 向着知识和真理进发的弦月辜负了老师的期待,抓耳挠腮的苦思冥想加速了困意的到来,还没坚持到一个小时,弦月就感觉自己已经昏昏欲睡。 就在她奋力睁着自己沉重的眼皮,与真理之路上的诱惑做斗争时,一道稚嫩又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没事的,睡吧。” 这道充满母性的声音太温暖,一下子就让弦月放弃了抵抗,沉入睡意的控制之中。 当弦月在自己的梦中再次见到兰纳罗时她没怎么意外,倒是另一道出现在此的小小身影让她激动不已。 小吉祥草王纳西妲,哦,不对,在《细说须弥300年》中,她是一直执掌须弥的,曾与赤王和花王同处于一个时代的草王。 弦月还在犹豫到底该怎么称呼纳西妲,她便已经主动开口:“抱歉,如今的我只能以这副模样跟你见面。”
第37章 “我已经关注你很久了。” 纳西妲看起来是真的很虚弱,哪怕是在为她所掌控的梦境中,她的形体都是如此的单薄。弦月看着纳西妲,感觉几乎连自己都可以轻易打碎这道影子。 “你应该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吧?”,纳西妲看着弦月犹豫的样子率先问道。 “您是草神大人?”,弦月只好装作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纳西妲。 当时兰纳罗和自己提过草王,那么自己能猜出来应该不算过分吧。 纳西妲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称呼:“我叫纳西妲,请暂时这么称呼我吧,对于我的身份,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确定。” 弦月有些不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确认什么身份,纳西妲怎么可能不是草神呢? 面对她的疑惑,纳西妲想了想,轻声解释道:“对我来说,过去的记忆像是一本书,除了那些缺失的部分,其余的经历都一笔一划清晰地摊在面前,但我却总是好像在透过这本书看着别人的故事。” 记忆片段是如此清晰,其中流动的感情也是如此真实,可偏偏纳西妲总是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记忆中的那个自己真的是自己吗?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陌生呢? 听着这样的比喻,弦月差点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纳西妲这是要想起大慈树王了? 说起来,弦月根本想不懂在这个时间线的大慈树王是为了什么牺牲的,明明禁忌知识带来的污染依旧存在,莫非大慈树王的牺牲不是因为改动了世界树? 弦月一时也不好透露什么,只能沉默不语。 好在纳西妲脸上的迷茫只维持了一瞬间,在说完那一句后她再也没有提起自己对身份的疑虑,而是又变成了那位背负着整个须弥的仁慈神明。 她转过话头继续和弦月交流着眼前的情况:“阿扎尔的计划我并不清楚,但是在他的动作下,须弥的死域越来越多。现在的须弥就像长了霉菌的橘子,一时之间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内部已经快要完全腐烂,必须立刻阻止他的计划。” “目前的我无法以人形出现在现实世界,弦月,我可以期待你来帮助须弥的子民吗?” 看着眼前小小一只的虚弱身影,弦月猛猛点头,谁能拒绝纳西妲的恳求呢?更何况他们本来就已经走上了大贤者的对立面,和纳西妲的目的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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