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下,大家终于能坐下喝热水了。 温迪趴在弗雷赫特的脑袋上,气鼓鼓地看着褪色者。少年趁机抬手揉了揉这小家伙的呆毛。 对于这一幕,褪色者并不吃醋——她不是那种要求“朋友只能有我唯一一个朋友”的那种病娇姐妹。 “原来如此……塔尼斯特大人是从璃月远道而来的神明啊。” 弗雷赫特说到这里,忍不住目光飘移了一下。 “……感觉,不像个神明。” 少年从来不会幻想迭卡拉庇安有朝一日弄脏了自己的入口楼梯,就好像信仰天主教的人从未想过一回家发现上帝在自己的电脑前玩18R黄色小游戏……太幻灭,太OOC了好吧! 褪色者不以为耻,反而哈哈直笑。 “是吗?但是大部分璃月人都没有对我说过这种‘你的作为不符神明身份’的话呢……” 弗雷赫特听闻此言,顿时露出惊叹又难以置信的神色:“璃月人能存活发展至今——真是了不起!” “呃?” 褪色者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怀疑对方在阴阳怪气,但是没有证据。 温迪生怕两个朋友又闹起来,连忙跳出来打圆场。只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弗雷赫特,我先前进屋时看见了桌上的竖琴,你原本是打算出去演奏吗?” “是啊!” 说到这个少年顿时来了兴致,但是想起近日来的新条令后他忍不住又垂头丧气起来。 “但是王在两个月前下达了【第30117条禁令:禁止一切形式的公开艺术演出】,我也失业好一段时间了。” “什么?祂怎么能这样!”温迪感同身受地愤怒起来,整个小斗篷都膨胀开,像是一只漂浮的无刺河豚。 “迭卡拉庇安自己欣赏不来人类的艺术就算了,那个暴君,凭什么去阻止子民的艺术演出?” 这回反而轮到弗雷赫特与褪色者一起安慰气得炸毛的温迪,褪色者好奇地询问:“温迪,你在艺术方面的造诣很深吗?” 风精灵突然沉默了几秒,圆滚滚的斗篷一下子干瘪下来,旋即他有些害羞地背过身去:“我不太会那些啦!” 粉发少年笑着解释:“我与温迪第一次见面便是我在弹琴唱歌的时候……他似乎很喜欢,说要跟我学这技艺,但总是三天两头才出现一次——这样下去,真的能学到我的几分水平吗?” 后面半句又变成了对朋友的调侃了。 温迪并不介意身为人类的弗雷赫特这样调侃自己,或者说,他很高兴有人能把自己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 “肯定会的!”风精灵漂浮起来,在两位友人面前挺起斗篷的胸膛处,又骄傲又可爱,“我总有一天会成为提瓦特大陆上最好的吟游诗人!哼哼哼,到那个时候我就超过你了,弗雷赫特!” 弗雷赫特爽朗大笑:“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但是温迪,现在的你还没到出师的时候!哈哈!” 褪色者也乐呵呵地说:“我来做见证人!没达成目标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等等,我怎么觉得你在说什么很可怕的诅咒?”温迪惊恐道。 “璃月是【契约】的国度。违背契约的人会很惨。”褪色者摊开手,故作轻松无奇地说道,“这个级别的惩戒在璃月背弃诺言的‘惩戒列表’里可以算是最轻微的一档。” 风精灵感慨:“你们璃月人真可怕。” 弗雷赫特深有同感,连连点头。 褪色者:? 也许在他们蒙德生灵看来,璃月的土地上到处都徘徊游荡着像是褪色者这样的奇葩怪人吧……那的确很可怕! 温迪忽然回过神来一件事:“不对啊,弗雷赫特……既然你们的王禁止了公开艺术演出,你刚才是打算去哪里演奏?” 黑发少年的神情镇定,仿佛自己不是在顶风作案,而是去菜市场买个番茄那样容易:“高塔下的第一广场。” 褪色者对这里的地形不太熟悉,自然没什么感觉。但是温迪相当震惊:“你要在迭卡拉庇安门口演奏歌曲?!还是顶着禁令的前提?那里虽然是蒙德城内最大的广场,都如今到处是信徒和守卫出没!” “那又如何呢?”弗雷赫特平静又镇定,在这一刻彰显出自己身为人类猛男内心的本质,“神明就一定是对的吗?有没有可能是底下的人假借神明的名义来发布虚假的禁令来满足自己的权力感?” “……” 温迪没有答话,褪色者也没吱声。因为这是极有可能存在的事情——但更多的可能性,是迭卡拉庇安这位“暴君”亲自下达了这条禁令。 但是如今这位粉发少年的眼睛在昏暗中闪闪发光,面上也焕发出不同凡响的自信与神采:“所以啊,为了澄清这件事的真伪——我要用自己最擅长的歌声和乐曲来唤醒人民和王!” 温迪很担忧:“可我怕你被抓捕坐牢……” 弗雷赫特点点头:“温迪,你的忧虑很有道理,我甚至可能弹不完一首完整曲目就被路过的卫兵抓捕了。但是……我相信我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因为我在用和平与艺术的手段向这些执政者抗议!” 既然是正确之事,就应当去做。 这么浅显的道理却是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明白、也不敢去做的事情。 褪色者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一回是发自真心实意的那种:“没关系,弗雷赫特,既然你是温迪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 “如果我的朋友想去广场上弹奏乐曲,我当然要成全他!放心吧,我会全力保护你的演出。”褪色者拍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促狭,“——我偶尔也会做一点‘与神明身份相符的举动’。” “哈哈哈!好!我相信您!塔尼斯特大人您的确是个真正的神明!” 弗雷赫特有些窘迫地笑出声,但长相俊秀斯文的这位少年依旧胆识过人,豪气无比。 褪色者则是亲切地回答:“叫我‘棱游’吧,这是用来给朋友们称呼的名字。” “没问题,棱游。” 弗雷赫特也不怯场,直呼其名,令褪色者再次对这小子的胆魄刮目相看。温迪在一旁飞着,很高兴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们相互交谈结识。 约定好要顶风作案的三个火枪手……啊不是,是三个小伙伴就这样爬出了弗雷赫特的家。 之所以要用“爬行”这个词,倒不是说大家突然都变成了章鱼触手怪,而是因为……在这蒙德城内,所有的建筑都修建得很矮,非常矮! 房屋大部分都修建在地下,只有半个屋顶露出地面。因此就算是地面上最高的建筑,也仅有一人高——因为建筑的大部分体积都被掩盖在地面之下了。 这城里的建筑风格之所以那么奇特,跟个地底人巢穴似的,主要是因为迭卡拉庇安身上自带的烈风长年环绕城内高空,要是修建房屋的高度过高,很快就会被烈风无意识地摧毁。 虽然那位魔神统治者并不是故意要针对谁家的高楼房屋,但祂放任烈风肆虐于高空中,以此统治着这座城邦。 所以就算是信徒们聚集的势力建筑也个头不高,仅仅比普通民居高一点的程度,大家都像是蝼蚁一样匍匐在高塔孤王的脚下就对了。 因此几乎所有建筑的入口都要伸入地下空间的楼梯,先前褪色者留下的章鱼黏液也是残存在这种出入必经的台阶上。 情侣谈恋爱时有句名言叫做“卑微到尘土里去”……但对于如今的蒙德人民来说,这句话已经不是山盟海誓时的比喻手法,而是货真价实的现实场景! 就很卑微…… 如果可以,谁想住在地下呢?就连《流浪地球》里的地下城居民们也要时不时出来放风透气。 不管怎么说,两人一精灵穿过了矮矮的长街,弗雷赫特将竖琴藏在自己的灰白色斗篷底下,看不出什么异常。而褪色者把不起眼的风精灵放在自己的兜帽底下待着避寒,自己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粉发少年身后,跟个凶神恶煞的保镖似的。 “等会要演奏的曲目你想好了吗,弗雷赫特?”褪色者跟新朋友低声交谈。 年轻的人类吟游诗人点点头,用嘴巴轻轻哼了一段旋律给她听。 “还有对应的歌词。我现在没唱出来。”少年诗人说。 坐在褪色者兜帽底下的温迪客观评价:“总觉得旋律太过优美了,不够热血激昂!” 弗雷赫特想了想,又哼唱一小段新曲目。 褪色者锐评:“歌词过于柔和,这是催眠曲改编的吧?但是应该没法催眠迭卡拉庇安的信徒和广场守卫们。” 弗雷赫特听取朋友们的意见,不断哼歌,切换曲目,比网易云音乐的随机播放还花样繁多。 最后大家愣是还没走到广场就累坏了,索性坐在路边的休息长椅上低声议论。 褪色者说:“不如我教你一首来自外乡的曲目,要是弹奏到最后,那些人都没有什么醒悟的话,你就弹奏这个!” 弗雷赫特很兴奋:“璃月歌曲?好啊好啊!快让我鉴赏一下!” “不是璃月,是……更遥远的一个地方的歌曲。”褪色者说完,将曲子和歌词教给了两位朋友。 温迪听得面色都变了,但仔细看的话似乎有些异常兴奋:“是、是不是有点激进……” 少年诗人弗雷赫特则是完全冷静下来,冷静到甚至有点发狠的程度:“倘若王和祂的部下们真是这种冥顽不灵之徒,弹奏这首歌曲也无妨!” 而在不远处,第一广场已经引入眼帘。 粉发少年走到场中,旁若无人地掏出了视若珍宝的乐器,在周围路人惊恐的注视眼神中拨动琴弦,口中发出了清亮高亢的悦耳歌声! 他开始了自己这辈子最勇敢,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演奏! 事实证明,【第30117条禁令:禁止一切形势的公开艺术演出】这条命令的确是那位高塔孤王亲自下达的。 起码褪色者一直在广场上殴打那些前赴后继冲过来试图抓捕这个疯狂的演出团伙的那些信徒和卫兵时,就此得出了结论。 路人和市民们都被吓坏了,纷纷逃窜离开广场附近,躲在矮矮的建筑里窥探着这边的情况——任谁看见广场上堆积了超过100具昏迷不醒的卫兵身躯时,都意识到有大事要发生了! 但就算是这样了,端坐于高塔之上的暴君依旧没有向地面投来祂的注视。 也许在祂看来,家门口发生的蝼蚁斗争也只是蝼蚁之间的矛盾罢了。 而唱得口干舌燥、手指发痛流血的弗雷赫特也被迭卡拉必安这幅格外冷漠的态度、四周疯狂来攻击和追捕自己的卫兵们所完全激怒。 他下定决心,曲调一转,弹奏出褪色者教导他的新乐曲。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注1)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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