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兵刃上喂毒的人是谁?”周玉玉不禁问道,这个人就是最该死的人了。 “我不知道,但那把剑是高伯伯的。” “高崇?他不像那种小人啊……”周玉玉回想高崇的为人做派,喃喃自语。 “为何?师父你怎会如此觉得?” “那日在岳阳城外,高崇和成岭被天窗的人围攻,明明交出成岭就好了,高崇却拼死也要保护成岭。”周玉玉细想那天的场景,慢慢说道,“如果是能在剑上喂毒残害兄弟的人,应该不会如此。” 她说的不无道理,温客行以前觉得自己的仇人是五湖盟,此时却有些迷茫了,张玉森,高崇,都不是全然的坏人,那么,他该向谁复仇呢? “阿絮,酒借我喝一口。”温客行向周絮伸出手。 周絮看也不看温客行,却还是将腰间酒葫芦解下递给张成岭,“给他。” 温客行接过之后,仰头就灌了许多。 张成岭看看左边的周絮,又看看右边的温客行,又看了看此时在温客行旁边坐着装作看天的周玉玉,问道,“师父,温叔,你们吵架了?” “你终于发现了?”周玉玉语气夸张,逗张成岭。 “玉姐姐,师父和温叔为什么吵架呀?” “其实也没有吵架,就是有一点点矛盾啦。”周玉玉看着夜空中的繁星,问张成岭,“成岭,你知道在我们眼里相距不过咫尺的星星,他们距离有多远吗?” “这……我不知。” “不知道有几亿公里,所以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相遇的啊。没有想到我可以遇到你们,何其有幸!”周玉玉对张成岭灿烂一笑。 闻弦知雅意,周絮明白周玉玉这话是说给他和温客行听的,其实细想下来,他不知道温客行的过往,也不该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便转移话题,问张成岭,“岳阳派戒备森严,四大刺客是怎么掳走你的?” “我收到一封留书,让我三更去荷塘叙话,我便在湘姐姐的帮助下一路避开守卫。师父,那书信落款有个絮字我才信了的,难道不是你吗?” “自然不是我,现在外面很危险,你待在岳阳派才是最安全的。” “噢。” “咳!”周絮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那内伤又犯了?”一直喝闷酒的温客行关心道。 张成岭惊讶了,关心地说道,“内伤?什么内伤?师父!你怎么了?” 温客行放下酒葫芦走到周絮身后,为周絮运功疗伤。周玉玉便给张成岭大致解释了一下周絮身上一直有内伤,但具体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因为周絮一直不让温客行给他把脉。 “若非这内伤,阿絮这等高手,我何来这等效劳的机会。”温客行还有空跟张成岭闲话,“成岭,你可知当我第一眼见到你师父,便凭借着他这身旷世无双的根骨,判断出他定是易了容。在那张病汉面具之下,当是个绝世高手。” “胡吹大气!”周絮忙着运功疗伤也忍不住出言怼温客行。 “我怎么就胡吹大气了。我这凭骨相识其人的绝技,乃是一等一的真本事。” 周玉玉太了解温客行凭蝴蝶骨辨美人绝技的不确定性。此时也懒得拆穿他,就在一旁看戏。 只有张成岭给温客行捧场,“温叔,你真厉害,我就一直没看出来师父是易了容的。” “我温某一生啊,还从未看走过眼。还是好多年前,我看见一具死尸,头发乱糟糟的,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被一杆长枪从前胸插到后背,自蝴蝶骨下过。我又多看了几眼,判断出此人生前定是个绝世美人。”温客行转头问张成岭,“后来你猜怎么着?” 唉,周玉玉心下叹气,这是温客行的执念,只能靠他自己消除。 周絮也听出温客行这是在说他自己的故事,便劝道,“过去的事情,便算了吧,你也节哀顺变。” “老温,你到底是什么人?”周絮对于温客行的来历一直都看不明白,江湖上从来没有这号人,而这人对四季山庄又多有了解。 “我是什么人!”温客行嗤笑一声,收了运功的手,走到旁边坐下,“我乃温大善人,行善积德,怜贫惜弱,善心多、银子多、美人多,万花丛中过,能摘一千朵。” 周玉玉忍不住对温客行竖起大拇指,您真厉害,能摘一千朵!“不娶何撩啊,温大善人!”给他一个警告眼神,要是在外面乱撩又不对人家负责,一定打断你的腿。 温客行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师父肯定以为他是花花公子负心汉,天知道他啥也没干过。 周絮也知道温客行在胡诌,站起身走到张成岭面前严肃地问,“成岭,你是真心诚意想要拜我为师吗?” 张成岭立马站了起来,看着周絮的眼睛郑重回答,“是的,师父!” “你我萍水相逢,得蒙君如此信任,唯有以赤诚相报。不过你先听我说完我到底是谁,再做决定不迟。”周絮这才缓缓道出他的来历,“我真名叫作周子舒,是四季山庄本代庄主,也是山庄最后一任。上一代庄主秦怀章是我的授业恩师。本门曾以‘四季花常在,九州事尽知’享誉江湖,可如今江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四季山庄这个名字了,全都因我一念之差,无能之过。” 周玉玉看着此时回忆往事的周子舒,心里却想的是,阿行,他确实是你旧时的朋友周子舒,恭喜你啊,你的知己你的老友,找到了。 “我十六岁时家师突然病逝,我无力保全四季山庄威名不坠,便带着本门精锐投奔了周家世代效忠的晋州节度使,以此为根据创立了天窗。没想到,让跟随我的山庄旧部全都沦为了权力的鹰犬,山庄旧部八十一人,逐个凋零,到最后剩我一个......” “周首领,说的便是天窗之首。”温客行恍然大悟。 周子舒点头,“是,这是为何毒蝎认得我,我也知道他们的据点。” “师父,毒蝎...毒蝎是什么?”张成岭好奇地问。 “毒蝎是一个暗杀组织,在江南一带盘根错节,神秘莫测。掳走你的四大刺客便是毒蝎的王牌之一,但他们的势力远不止于此,往年天窗想将势力扩散至江南,与毒蝎起过几次冲突。毒蝎的势力于江南,不亚于天窗于西北。” “那,师父的天窗也是暗杀组织吗?” “不是我的天窗了,如今我也只是一介布衣。”周子舒释然一笑,“周某半生飘零,做过违心之事,杀过违心之人。本想着浪迹天涯随死即埋,想不到,老天对我周某的命运原来另有安排。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还愿意拜我为师吗?”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张成岭回答的飞快,生怕周子舒反悔,“师父,不管你要不要我,我心里早就认定你就是我的师父!” 温客行看张成岭只是傻站着,便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傻小子,既然认定了,还不赶快把生米煮成熟饭?磕头啊,快点!” 张成岭连忙跪下,尊敬地给周子舒磕了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你入门之后,便是本门第六代嫡传弟子。四季山庄得佳徒如你,传承不绝,为师……为师我,很是欢喜啊!”周子舒笑着伸手将张成岭扶了起来。 “师父,我也很欢喜,特别特别欢喜!” 周玉玉见他们如此欢喜,也开心得很,阿絮他总算是没有了那种似乎要飘然离去的飞絮之感了,他在世间又有了羁绊,真好。 周子舒好不容易哄张成岭睡着了,发现温客行周玉玉两人已没了踪影,走到河边才看到,那两人屹立在河边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子舒走到他们身边,把酒葫芦递给温客行,“喝点?” 温客行笑着接过,“喝!为什么不喝!” 他一口将酒喝光了,还将酒葫芦倒过来给周子舒看,“好酒啊,周师父,恭喜你喜得爱徒啊!” 周玉玉也附言道,“恭喜阿絮!” “你们知道我为何收成岭为徒吗?” “因为成岭的资质?”周玉玉问道。 温客行却不认同,“这孩子资质哪里好了?人又傻,且已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阿絮你为何对他就这么上心?” “我小的时候,先师曾教导我,人贵乎二品,一为仁,二为勇。先贤论世间勇者,分为气勇、血勇、骨勇、神勇,皆为少年之勇。家师推崇的是孤勇。” “何谓孤勇?”周玉玉歪头问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人心难测而信之,是为孤勇。”周子舒说着认真地看着温客行,“老温,你我这把年纪,要对一个人坦露心扉实属不易,我自己做不到,也没法要求你,所以我决定先行一步。我想赌一把,你,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周子舒说完拍了一下温客行肩膀,也不管他如何反应,向周玉玉点点头,径自走去休息了。 “师父,我是不是太懦弱了?阿絮对我坦诚相待,我却不敢跟他相认,更不敢说我来自……鬼谷。”温客行仰头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不敢去看周玉玉,他怕看见她眼里的失望。 “你只是太害怕了,阿行,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呢?”周玉玉轻轻地捧起温客行的脸,看着他眼里的伤感也很难受,“我知道你的一切,不还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师父不一样的。”温客行心想,师父要是想离开自己,他就以死相逼,还要带着阿湘一起! 顾湘:谈恋爱中,我们不约。 “哪里不一样?阿行,你只是没有选择,若是可以,你难道不想当一个能在世上灿烂笑着、无忧无虑长大的名门少侠吗?我不会苛责你,阿絮当你是知己,他自然也不会。”周玉玉忍不住抱住眼前这个脆弱迷茫的温三岁,“等你想好了,快一点跟阿絮坦诚好不好?” 温客行将头埋在周玉玉颈窝,闷声回答,“好,我听师父的。”
第27章 天造地设 清晨的阳光宁静淡雅,没有一点喧闹,晨风微微吹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叶子滑下,跳跃着,落到土地里。周玉玉很早就被鸟儿的鸣叫声吵醒,坐在树下看露珠掉落。 周子舒站在河边眺望,温客行一早醒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见人影。 “师父,玉姐姐,早!”张成岭也醒了,他看了看周围,问道,“温叔呢?” “醒了就知道找温叔。”温客行摇着折扇从旁边树丛里冒了出来,扬声说道,“可比你师父有良心多了。” “我们走吧。”周子舒懒得理温客行,见成岭醒了就准备收拾收拾出发。 “去哪儿啊?”周玉玉站起身问。 “天下之大,我们四个何处去不了?”周子舒肆意一笑,又转头看向张成岭,“不过离开这里之前,找个僻静地方把成岭身上的东西取出来,异物待在身体里久了总归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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