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先生,所以他们真的只是比武过招,并非生死相拼?”温客行不禁问道。 “当时我们情谊正笃,何来生死相拼哪?” “那是不是高崇下的毒?” “这个问题呀,我早已问过自己千百遍,我决计不相信高崇会故意伤害容兄弟,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龙伯伯,恕子舒斗胆,高崇不是没有理由下毒,他不是一直颇为觊觎六合心法吗?”周子舒也提出自己的质疑。 “但是根本没有人得到六合心法。容兄弟中毒后,容夫人将他们五人都恨上了,统统都逐了出去,武库必须他们六人集齐才能打开。”龙雀为周子舒解释道。 “六人?” “对,五子分持琉璃甲,容兄弟自己保管钥匙。他们闹翻之后武库就再也没有打开过,六合心法自那时起,就一直留在库中。就算抛开情谊,那你说高崇他为何要无端害人呢?不是他,那又是谁呢?” 若不是高崇害的容炫,又是谁呢?此人在五湖盟之内,老谋深算隐在暗处,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温客行心内有些猜测,此时按捺住暂不说。 “三尸毒只会让人变成行尸走肉,那后来是谁害得容炫发疯的?你尽管说,就算是天王老子玉皇大帝,我也饶不了他!”叶白衣狠狠说道。 “那非要论的话,是容夫人。” 龙雀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震惊不已,张成岭开口说道,“怎么会?我爹爹说过,容夫人是顶好的人,和容先生很恩爱的!” “是,正是因为他们伉俪情深,为救所爱之人,容夫人才不惜动用禁术,逆天而为,终致大祸。” “阴阳册?阴阳册真的连毒入心脉的人都能够救的回来?”温客行原是不信江湖上关于阴阳册的传说,但龙雀这样说,莫非阴阳册真能生死人肉白骨? “阴阳册若真有这样的奇效,那神医谷为何不用之救人呢?反要将其封为禁术。所谓生死肉骨逆转阴阳,乃是以命换命的法子,要补一个人的心脉,必要从另一个活人的身上挖出一颗心来。”龙雀缓缓解释道。 “这是逆天而为,不可能成功的。”听到此处,周玉玉可以断定,这阴阳册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换了心后,容兄弟疯癫得越来越厉害,竟会失手杀了自己的夫人。” “不可能!”叶白衣不相信。 “容炫杀了自己的妻子?”温客行也有一些难以置信。 “事实如此。”龙雀也知道这样的真相让人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若不是容兄弟铸成大错,痛悔过度下丧失最后一点本心,他也不会自此彻底入魔,继而有之后被天下群雄追杀之事。” “那岳凤儿的师弟师妹呢?他们又为何不制止?”叶白衣追问道。 “阴阳册乃神医谷禁术,容夫人私自用此法是永世都不得回神医谷的,圣手夫妇便替她回师门寻访根治之策。武库的钥匙便在那时交由甄家夫妇带回了神医谷,天意弄人,待悲剧辗转传到如玉耳中时,已距离青崖山之战没几天了。他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只赶上了……” 所以武库的钥匙在师弟手中?周子舒看向温客行,温客行点了点头。 后面的事情龙雀不说,在场的人也都知道了,容炫战死在了青崖山。周子舒不禁感慨,“青崖山一役之事,众人打着追杀魔头的旗号追杀容炫,多半是垂涎武库的钥匙,不料容前辈死后一无所获,又把主意打到了甄前辈头上,不惜与神医谷撕破脸皮,逼甄前辈就范。” 龙雀想起甄兄弟的遭遇愤慨不已,“甄兄弟孝义两难全,抵死不肯吐露武库的秘密。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拿什么正邪不两立做借口逼迫老谷主大义灭亲。根本就是想拿神医谷要挟甄家夫妇就范!” 周子舒接着龙雀的话头,继续说出自己知道的传闻,“江湖传闻,神医谷二弟子夫妇自甘堕落结交匪类,被老谷主亲自废去武功,随后逐出门墙,老谷主也随之仙逝,名震江湖的神医谷从此一蹶不振,原来,背后的故事竟是如此。” 周玉玉看温客行红了眼眶,走到他身边,牵住他的手,默念清心诀,让温客行不受悲伤情绪影响。温客行若有所觉地转头去看,望进一汪平静如水的眼眸,他痛苦的内心暂时一松,默默与周玉玉十指紧扣。 “自甘堕落?圣手甄如玉一生救死扶伤活人无数,偌大一个江湖,在我甄兄弟面前,谁敢称高洁?正是因为他高洁过甚、赤子之心,这浊世才容不下他!等这些消息再传到龙渊阁,甄夫人已带着伤残的丈夫和幼子不知所踪。” “所以龙伯伯,江湖传闻龙渊阁另有办法打开武库,是您放出去的消息?” 龙雀点头。 “您是怕江湖上的人贼心不死,依旧打着甄前辈一家的主意,所以才将所有的麻烦揽到自己身上,不惜放弃龙渊阁的大好基业将龙渊阁迁至此处,乃至有今日之祸……” “哎,都是亡羊补牢,没办法的办法呀!除了这样,我也没有别的能为大家做的了。甄兄弟他们一直全无音讯,我遍寻不获,只盼他们一家好好地躲了起来过上好日子,从此不问江湖纷争。” “龙伯伯,您为了朋友,不惜……做到如此,义气之深重便是比先贤左羊之交亦不遑多让。”周子舒说完看着温客行的背影缓缓说道,“人生一世,得友如此,九泉之下,亦可欣然!” 龙雀歉疚地看向叶白衣,“叶前辈,我不是有意隐瞒于你,是我也无法确定钥匙至今的下落,我虽应承了容兄弟将武库的钥匙送回于您足下,但实在是有心无力做不到啊,恳请前辈原谅!” “我要你道什么歉?那容炫是傻子,你也是!什么武库、钥匙、破秘籍,你以为我稀罕那玩意啊?”叶白衣得到真相,虽然怅然,却也了却心头大事,找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 “前辈武功已臻化境,自然不会将武库放在眼里,这只不过是容兄弟自己心中的一个遗憾罢了。” “姓龙的,你是个好人,是容炫连累了你,你要有什么心愿就说出来,我必定为你达成。”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有什么心愿哪!吾生所欠,唯有一死。只是前辈啊,我有一个疑惑不解。”龙雀突然想到困扰自己已久的疑惑,“容兄弟天赋高绝,您是他的恩师,既然您已经练成了六合神功,为何不教他呢?容兄弟盗书背师而逃固然不对,但也不难理解。莫说容兄弟是一生武痴,但凡习武之人谁又能抵抗得了天人合一的诱惑?” 叶白衣讽刺一笑,“天人合一?终究难逃天意弄人哪!长明山上寂寞清冷,为了哄他开心,我把所有武功都教他了,唯独不让他练六合心法。那小畜生也跟我闹过几次别扭,后来便偷了秘籍下山了。天残地缺,六合心法,这门魔功既然如此命名,便含了规避后来人的意思。若真是什么好东西的话,我怎么可能不给他呢?” 叶白衣低叹一声,“哎,也是我跟他爹爹,当年有点太宠他了,那小畜生呢,可能以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过个几年,我们气消了,他再回来便是。刚开始的几年,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谁想到……” “如果是好东西,我怎么会不给他呢!”龙雀呐呐感慨,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白?容炫不明白,龙雀也不明白。 “莫说这六合心法了,就算是把古往今来所有秘籍摆在我面前,我也……算了,不说了!我只恨我当年一时犹豫,没有把这六合心法给毁了!”叶白衣说完就飞快往山洞外跑去。 “前辈!”周子舒想去追,被温客行一手拉住。 这时候,龙雀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龙伯伯!”张成岭惊呼。 龙雀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他感慨道,“哎,答案原来这么简单。为人父母者,自然想把最好的都给孩子,若是不给,那自然是不能给啊!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哪!子舒,地图上的竹楼之右首,有个单楼,那是书库,里边有两张地图,一张是龙渊谷的,一张是武库的机关图,你替我把后者转交给叶前辈吧!” “还有,龙渊阁这点走江湖卖艺的本事,我总是舍不得将其抛弃,集成了两卷书,也放在了里面,我的弟子都被龙孝杀了,念在我和你师父的一点香火情,帮我找个传人吧。” “龙伯伯,还未告诉你,我已经收了成岭为我们四季山庄第六代弟子。此前不知道,他父亲和恩师有如此深的渊源,可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龙伯伯,您要是不嫌弃小徒愚笨,便可收下成岭为徒。”周子舒拍着张成岭的肩膀说道。 “好!你是玉森的孩子、怀章的徒孙,再继承了我的衣钵,太好了!来日你负三家绝学于一身哪,不负我们仨一世兄弟情!” “伯伯。”张成岭喊道。 “傻小子,叫什么呢!”周子舒提点张成岭,应该改口啦。 “龙师父!” “哎!”龙雀开怀地答应,却又止不住地咳嗽。 “龙师父!” “龙伯伯!” “子舒,你带着白衣剑吗?你把这劳什子给我砍了吧!”今日将所有的真相说出来,多年的心愿已了,龙雀找不到在继续苟活的理由了。 温客行扶着龙雀,出声劝道,“龙前辈,这铁链不能轻易抽去!您被囚禁已久,经脉早就枯竭,一旦抽去,真气涌动,势必摧枯拉朽啊!” “哎!又有什么不好啊!年轻人,你告诉我,我还活着什么劲啊?我朋友死了,妻子死了,弟子也死了,欠这个世界的我都还清了,也该给我一个痛快了!” “龙师父,求求您,求求您不要死!”张成岭着急的掉下眼泪。 “死对我不是什么坏事,反而倒是解脱啊!你们知道吗?我活下去才是千难万难啊!”龙雀已经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 “可是,前辈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妻子,你的朋友,他们都不是自愿去死的,是命运抑或是劫难,他们也想好好活着的啊。想必您的妻子也不想看到您放弃自己的生命吧?”看到龙雀痛苦的样子,周玉玉忍不住劝解道。 “而且,龙渊阁的机关术精妙复杂,成岭也需要您的教导。”周玉玉说完,看向温客行,“阿行,我之前给你的丹药可还有?” “有的!”温客行连忙从怀里取出仙丹,递给周玉玉。 “龙前辈,这丹药不说生死人肉白骨,但是修复你的这些外伤不在话下,待会我也会施法稳住你体力的真气。如此,就可以将你从这里解救出来。”周玉玉说完就静静地看着龙雀,等待他的答案。能好好活下去,你还是选择要去死吗? 龙雀看了看哭泣着的成岭,又转头去看周子舒,周子舒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姑娘了。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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