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对于任何小孩来说,逛商场都是一件趣事,但梦中的她却死死拽着父母的衣角,试图说服他们改变主意。 梦中的父母笑着对她说,“不行哦~” 她哭喊,吵闹,甚至试图逃跑,但父母的脸上始终挂着弧度不变的微笑,仿佛被设定好的程序,他们一遍又一遍重复,“不行哦~” 她最终还是踏入了那个商场。 梦中的商场,在曾经的位置,她又看到了那一幕,还有那个男孩。 她试图阻止,试图报警,但她连呐喊都做不到,梦中的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倒在她面前,母亲死死拥抱着浑身颤抖的她。她的鼻尖能闻到刺鼻血腥味。 但下一刻,父母都站起身来,周围的场景逐渐模糊,她只能看清楚父母。 父母还是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逐渐靠近,他们一遍遍重复着,“你不够勇敢...” 明明是无比恐怖的场景,但野泽森却只感觉到浓浓的难过,还有后悔。她有哭吗,或许有吧..... 野泽森想捂住耳朵,但声音还是不可控制的传递到她的脑海中。 你不够勇敢.... 紧接着,画面一转。 她重新出现在了今天的宴会现场。 她高声叫喊着有狙击手,但人群笑着嚷着,唯独没有一个人看向她;她想关灯,但目之所及都是灯火辉煌。 然后,熟悉的场景又一次复现,岗坂日川的尸体重重地倒在地板上,他的唇边也挂着微笑,“你没救我,你害了我...”他的唇开合,没有发出声音,但野泽森却能看懂他的话。 她猛地往窗外看去,透过沉沉夜色她本不应看见任何东西,但她却看到了绿川光。他站在楼顶的边缘,温和地冲着她笑。 她已经隐约意识到是在做梦,但却无法从这梦境中挣脱。 后来还梦到了什么... 她的脑海里只残留了零散的片段,有黑羽一家充满愧疚的目光;有小时候第一次看到黑色和红色倒计时的出现;还有绿川君倒在天台的场景,他的身影化成点点光芒,最后逐渐消失... 然后野泽森就醒了... 留在脑海中的最后一幕是父母的脸,他们脸上僵硬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 冰冷的空气一点点被吸进肺叶,独自呆坐了许久,她才从泥沼一样的梦境里挣扎地爬出。 窗边撒下的月光照亮了贴在墙上的半张海报,海报边缘卷起和褪色的痕迹显示它已经贴了一段年头。月光下蜘蛛侠的形象清晰可见,底部的一行字隐藏在晦暗阴影之中—— With great power comes great responsibility。 等她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床头摆放的闹钟才告诉她,现在已经快五点了。 发生案件后她去了趟警局做笔录,因为提前喊出了“狙击手”,她被留下盘问了好久。 事实上,在事情发生的前几秒为止,她一直以为岗坂日川的死因会是毒发身亡,因此她时刻注意着岗坂日川入口的食物,背包里也早早塞进了几种常见毒药的缓解剂。 直到倒计时结束的前几秒,岗坂日川看起来还没有丝毫异样,她才意识到不对。毒发身亡也需要时间,不可能直到此刻还没有表现。 短短的几秒中,她飞速地推断出死亡的威胁要么来自门口,要么来自窗外。 但门口没有传来丝毫骚动异响,并且身边只有一人的头上明晃晃地坠着倒计时,唯一的可能便只剩窗外——远程狙击。 她的倒计时只能看到跳动着的时间,却无法精确判断死亡原因。无数次失败的尝试中她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在她眼前流逝。 如果能提前知晓岗坂日川死亡的原因是远程狙击,她有无数种不引人注目的方法来替他逃离死亡。 在逼仄的审讯室里,她无法说出眼中时刻跳动着的倒计时,对警方的解释自然也就显得苍白无力,最后还是那位毛利侦探替她担保,加上这影响恶劣的枪击案远不可能是一个学生能做到的,她才不至于被当做嫌疑人扣押在警局。 回到家时就已经三点多了。这也就是说,在短短一个多小时的睡眠时间里,她居然做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梦。 她很少做梦。在前二十年的人生里,她只做过四次梦,但没有一次梦境是在无的放矢。 第一次,她预见了那座购物中心里暗藏的危险,但彼时的她尚没有意识到梦的含义,自然也就没有阻止父母带她前去。 第二次的梦她醒来后便忘记了,但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她拥有了看清他人生命倒计时的特殊能力。 第三次的梦无比短暂,也无比清晰,梦中的是一个地点,神谷镇一号街13号巷。她在那条巷子中挽救了一位正直警员的生命,也收获了两段宝贵的友谊。 这是她的第四次梦,无比混乱,也无比漫长。 野泽森盘着腿,坐在靠窗的地板上,她的腿上放着一本大大的素描本。因为长久未使用,素描本的边缘已经积了一层薄灰。 野泽森翻开素描本,开始回忆梦中的片段。她竭力摒弃情感的干扰和回忆的片段,努力从复杂纷乱的画面中,提取出真正有着暗示含义的内容。 铅笔摩擦笔尖发出沙沙的声响,洁白的纸上出现了一座天台。 她烦躁地翻过一页,重新落笔,这次画下的说绿川光含笑的面容。 小时候学过的素描已经很久没有练习过了,今天突然捡起来后画出的效果并不理想。 她盯着纸上匆忙间画出的绿川光的面容,陷入了深思。 这次的梦如果也有指向性的话,那事件的主角一定是绿川光,发生事件的地址或许是天台,因为梦境里他两次出现都是在天台边缘,一次他冲着自己笑,一次倒在血泊里。 但为什么又会梦到父母呢?父母口中的不够勇敢是什么意思? 还有岗坂日川倒下时她为什么也会看到绿川光? 野泽森烦躁地咬着笔头,脑中的思绪如同一团缠绕扭曲的毛线团子,她尝试了半天试图从毛线团子中揪出隐藏着的线头,最终却无功而返。 她的指尖抚在素描纸中青年的眼尾处,上上下下地摩挲着,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青年眼睛。 灰蓝色,漂亮的,明亮的。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野泽森霍然松开手,纸上铅笔的痕迹被晕染的模糊起来,就仿佛眼尾氤氲的泪光。 或许应该先去见见绿川光了,野泽森低下头,沉默地看着指腹上残留下铅笔暗黑色的痕迹。 野泽森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过绿川光了。 「绿川君,你最近忙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去看看kinako吗,顺便跟你聊聊。」野泽森犹豫着敲出这条信息,指尖轻点,最后把发送时间定在了上午九点。 翻看着发信箱,果然,四天前自己给绿川君发送的上条消息还没有回复。 再往前翻,自从十一月初医院见面后,绿川君跟他聊天的频率骤降,就连便利店值夜班时都许久未见过他了,仿佛是在跟她 ——刻意保持疏远。 明明在那之前绿川君隔几天还会给她发送几张猫猫的照片,顺便汇报kinako的表现。 她的心底隐隐浮现出一丝不安,呼吸的频率无意识加快。 “叮~叮~”早上的闹钟响起,提示着已经六点了,也打断了她各种可怕的胡思乱想。天边半轮月亮已经不知不觉消失在天际。晚秋的早上抵达得太迟,太阳还没彻底升起,窗外仍是沉沉的夜色,仿佛一张吞噬人的大嘴。 她胡乱洗漱几把,背上电脑往导师的实验室赶去。 “森,你怎么来了?昨天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好好休息吗?”野泽森的导师星野由纪诧异地看着赶来的少女。 野泽森抿着嘴冲她笑笑,“没事,我呆在家里也没有事,来学校之后待会还可以顺便去问问昨天案件的调查进度。” 看着少女仿佛一夜未睡的疲惫神情,星野由纪轻轻叹口气,“你是在愧疚吧...”她的这位学生,什么都好,唯独爱把一些不该她负责的事归咎在自己身上。 「不是愧疚,只是在遗憾自己没有做得更好。」野泽森不会为这种事愧疚,就算愧疚,也应该是杀人凶手去愧疚。她只是遗憾自己没有做得更好,她本可以更快地反应过来,更好地应对。 但她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似乎是在默认星野由纪的话。 星野由纪犹豫一瞬,似乎是在衡量什么,最终把野泽森喊到了自己办公室。 “这件事本不应该告诉你,但我觉得,告诉你你可能会好受一点。”她轻轻把电脑推过去,电脑上是一份长长的资料,资料里挪列了岗坂日川的各种罪行。 “这是?!”野泽森这回真的惊讶了,“这是真的吗?” “这是昨晚学校邮箱里收到的举报信,根据里面资料的细致程度,大概率是真的。”这份资料甚至细致到了某个项目的某次实验,他私吞了多少钱。 “暂时不要外传,学校可能还要调查,所以你不要多想了。” 野泽森有些步履虚浮地走出办公室。 所以昨天晚上的刺杀,或许算是“惩奸除恶”?她不确定地想。 可既然已经有了这么详细的资料,直接举报就可以,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去杀人? 虽然内心仍有困惑,但她的心情不可否认地好了一些,连带着脸上也浮现出些许轻松。 没救下一个好人,与没救下一个坏人相比,后者确实少了许多太遗憾。
第11章 骑士、今夜,公主要去找回她的骑士 12.7 夜十时 绿川光刚结束了一晚上的驻唱,在前路未卜的情况下,音乐某种意义上似乎变成了一种心灵寄托。 在台上弹响贝斯的那一刻,他不再是苏格兰,也不再是诸伏景光,他只是绿川光,一个落魄的自由音乐者。他享受音乐,也热爱音乐。 组织那边依旧没有消息,这几天他的日常便成了演唱——撸猫——整理资料。 猫猫的未来早已安排好,到时候公安那边会接走它,如果落在组织手里,zero也会想办法照顾。 在卧底组织的两年中他也算接触了不少内部成员,这几天他陆陆续续地整理出了一些有用的资料,等他死后会自动发给公安。 组织在医学方面高额的投入也很让他在意,尝试发展Sherry和她的姐姐成为公安的线人或者提供证人保护计划都被写入了给公安的建议。当然,这里面还有他小小的私心,那个天才一般的少女不应该被埋没在组织肮脏腐朽的淤泥里。 还有野泽森,那个他第一次无比想珍藏起来、保护起来的女孩。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朦胧模糊的情愫,因此跟她划清关系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年少时的喜欢多是浅薄而短暂,没有他的插足和纵容,这份情愫会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轻轻消散,几个星期,几个月,亦或是几年后,她或许会忘记他,又或许他会变成她回忆里扁平褪色、不堪提及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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