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南黎涣散的目光有些许聚焦,枯瘦的手指动了动,他却是动也动不了,:“把,帘幕,拉起来……” 他破风箱一般的话语还没落下,雨禅心已经跟着人疾步走了进来,那浓郁的腐烂味和药味,让她眉宇深锁。 几步到了床前,凤眠一下扯住她的袖子,‘砰’的就是一跪,:“雨禅心,我求您,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呜呜……” “他,已无救……”扫了一眼床上之人,雨禅心艰难的道出这句话,握在袖子里的手,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目光对上南黎躲闪的眼神。 数年同窗,生死与共,纵然他有错,可如今境地,也教她心痛非常。 一瞬间,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空,她捂着额头,抵抗着一瞬涌上的眩晕感。 凤眠脱力的撒了手,俏脸霎时血色全无,绝望映满眼睑,唇齿碰撞了许久,她跌坐在地,:“为,为什么?” “枯血症,本就是急症,若按照吾之前给的药,他必定能再挨三年,可他过度使用卜卦异能,导致身体亏损太过厉害,所以,无救了。” “抱歉,告辞了。”说着她转身,身后的南黎却忽然出声。 “等,等一下……” 雨禅心顿住脚步,:“请说。” “他,对你……好么?” “他对我很好,夫妻恩爱有加。”玉尺捏在袖子里,她没有回头,似乎想起那日南黎的话。 清晰的明悟,自心中一直盘绕,在这一刻,是无比的清晰。 “那……就好……抱歉……” ‘叮铃铃……’一阵铃铛响声传出,南黎艰难的拿出那对同心铃,如今铃在,却情义不存。 “请了。”雨禅心听见这铃音,却疾步往外走。 “雪禅,来生……我们还做……朋友好么?” 拿着铃铛,他艰难的跌下床,高高的举着枯瘦腐烂的手,凤眠及时接住他的躯体,捏紧了拳头,看着他一脸希翼的望着雨禅心的背影。 “我们,……来生,还做……朋友……好么?好么?”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看着那道背影,眼中的光芒开始涣散,也许不久的将来,她也会下来,既然不能改变她的死劫。 那么就祈求相约来世吧。 “雪……禅……抱歉,我让你……你失望了,毁了我们这么些年的情义,让你为难……失了笑容……”身后的人再度开口,声音却是越□□缈,举着铃铛的手,逐渐落地,直至最后终归于死寂。 “我答应了,来世,不要再这么傻了。” 无声的跨出宫殿,直至最后她只在心里道了一句。 方才的一撇,那枯瘦的面貌,和她徒儿的面容重叠,一模一样的情景,一模一样的痛…… 夏戡玄等在外面,看到失魂落魄走出宫殿的人,关切的几步上前。 “禅儿。” “我没事……”话语未落,她的身躯一下软倒,意识陷入了一片漆黑,幸亏夏戡玄接的及时,不过这滚烫的手却让他眉宇深锁起来,竟然发热了! 七天后…… 一间客栈内,夏戡玄坐在床沿边,沾湿了毛巾,给她擦着脸,旷古悠远的丧钟,传遍整个金洲,遍城哀悼,哭声起伏。 纸钱洒遍大街小巷,白绸翻飞,妇女儿童,男女老少,都在外面跪地恭送着送灵的浩荡队伍。 “禅儿,你已经昏迷不醒几天了,快点醒来吧。” 叹息一声,手抚摸过她滚烫的额头,自那日回来,她就高热不止,夏戡玄心情甚忧。 一片朦胧之中,雨禅心走在残垣断壁的废墟之地,这里遍布尸体,鲜血汇聚成河,淹没了她的脚面。 她有些恍恍惚惚,垂眸看着自己的褴褛衣衫,那上面都是刀剑之伤,正在往下滴答着血迹。 忽然一阵人马匆匆赶来,她躲进了那残垣断壁的拐角处,一双手害怕的环绕着双腿,紧紧的将自己包裹住,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外面的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气质极冷,她歪了歪脑袋。 “三叔?”刚出口她就一下捂住了嘴巴,拼命的屏住呼吸,等到那队人马散去后,她也没有敢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是成群结队的老鼠来袭。 她看着那些老鼠,爬过每一具她所熟悉的尸体上,从一个个伤口钻进去,然后又钻出来,惊恐在她眼里放大,再放大。 直至有无数老鼠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前来啃噬自己,她依旧困守在角落不敢动弹分毫。 爹爹死了,大伯死了,对她好的人都死了,在十二岁这一年,她成了孤儿。 眼前渐渐起了一片茫茫白雾,场景倏然一换,她一身褴褛,目光呆滞的看着城墙上垂下来的尸体。 “禅儿,醒来……” 现实中,夏戡玄紧锁着眉头,雨禅心因为高热身体开始出现了抽搐。 “禅儿?谁在叫我?”呆滞的雨禅心有一瞬间的迷惘,这个声音很熟悉,好似对她充满了关切。 不过她不记得了,她记不清这是谁,眼神再度黯淡下来,她盯着城墙上被乌鸦啄食的尸体,继续发起呆。 “禅儿,快醒来,你昏迷几天了,为夫很担心你……” 关切的声音一遍遍急切呼唤,呆滞的雨禅心这回终于回神,为夫? 这两个字,让她心绪颤动。 一瞬从恶梦中醒来,一张放大的峻脸就在眼前。 “好苦。” 砸吧砸吧了嘴巴,口腔里都是中药的味道,夏戡玄的脸贴着她的鼻尖,见她被苦醒,将额头抵在她额头上。 方才真是吓到他了,天知道看到她高烧抽搐时,他有多焦急,这次生病,也是因为他。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高烧昏迷了几天,大夫说你早就发热了,都怪我,你那天一觉睡到中午,我竟然都没察觉异常,恐是那日在院中让你晾了汗,才至如此。” “再喝一些。”舀了一勺吹了吹,夏戡玄满脸自责。 一碗药喝完,她扒着夏戡玄的袖子起了身,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有些重,嗓子干疼干疼的。 “君这个呆子。”抬手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她又没有怪他,看他自责的。 “我昏迷几日了?” “七日。” “原来都七日了,外面的丧钟……” “他已经出殡,夫人若想送他一程,为夫带你过去。” “算了,人都死了,一切烟消云散,终是天上人间两离别。”她也不是抓着不放的人,掀开被子下了床,今日便趁机把虎符还给明狐,然后就回德风古道吧。 《本章完》
第58章 把虎符送还后,两人走在荒野小道上,路的两边都是鲜花野草,流萤飞舞。 不过刚大病一场,她走路都是慢吞吞的,也没心情欣赏风景,夏戡玄体贴的蹲下了身。 “上来,我背你走。” “嗯,谢谢夫君。”她也没客气,往他坚实的背上一趴,双手环绕过脖颈。 “有夫君就是好。”她忒骄傲的说着,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耳蜗,那呼出的热气,痒痒的。 惹来他的一阵轻笑,晚霞映在两人的背影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德风古道,墨斋居。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前几日惹了那丫头离家出走一天,都是不让人省心的,难道你们嘴就不能饶人一些?” “咳,皇儒尊驾,怎的也八卦起来了?”琛奈缺眉目微拧,:“就是开了个玩笑而已,没有吵架,她是掌门之妻,儒门除了夏戡玄,谁敢得罪她,真是罪过啊。” “没有就好,我就是关心关心,你不知道,现在德风古道遍布这夫妻俩,成婚没几天就拳脚相向,大打出手的小道消息。”皇儒表示头疼。 “呵呵,皇儒尊驾也说是小道消息了,人家夫妻打是亲,骂是爱,我们这些外人还是看看就好,再说,若他们二人真大打出手,又怎会出去这些日子都没有回来?说不定此刻正在何处浓情蜜意呢。” “唉!不说他们了,这些时日天气反复无常,你的身体定要好好保养,还有,我提议的那件事,你觉得如何?” “咳,皇儒尊驾提议的那件事情,奈缺真的无意,儒门第二人,咳,这职位太重,皇儒尊驾还是暂且收回成命吧。” “好吧。” 昊正五道第一关,玉儒无霞一脸冷漠。 “鹅鹅鹅,铁锅炖大鹅,麻辣鲜香味儿,一吃吃两碗。” “噗哈哈哈……” “这什么诗词?简直笑掉大牙,哈哈……玉儒尊驾,您说这是谁写的?怎么能这么搞笑。” “儒门重地,禁止喧哗。” 夏琰细眉紧蹙着,这个缨倩,最近老往这里跑,也不知道主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没有很吵啊,最近夫人和主事出去了没空教我,我就学个字和古诗词,有不懂的想要向您提问呀?”缨倩一脸无辜,明显没有认识到自己的粗鲁。 “我说你吵,你就是很吵。”背过身,夏琰的眉头还是拧着:“而且,你背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毫无内涵,毫无意义,浪费时间,哗众取宠。” “什么内涵?什么毫无意义?什么哗众取宠?玉儒尊驾,您讲的我一句都听不懂,我就是一个小山村出来的,而且这诗词又不是我写的。” “既然听不懂,那就回去继续温习你家夫人给你布置的作业,而不是买这些盗版书籍来此。” “可是我有的字不认识……” “不认识那就找别人罢。” “切!了不起啊,您不乐意教,我还,我还就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缨倩完全是流氓行为,她还就不走了! “你!” 子时时分,夜深人静之时,一道流光划过,落入了留婷居,出去了好几天的两人终于回来。 回到房间内,坐在床边,夏抵了抵她的额头,见终于退热了,他才松口气,:“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生病了,这次真的吓到我了。” “嗯,以后,我保证,再也不生病了,夫君,来来,我给汝揉揉肩。” 背了她一路,可把她心疼坏了,而夏戡玄也乐意的坐在床边,任由身后的人捏着有些酸的双肩。 时间匆匆流逝,一夜到天明,这天,雨禅心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果然不生病的她,精力是旺盛的。 不过貌似她起的有点早了,夏戡玄还没醒呢,悄悄的又躺回被窝里,睡意全无,看着枕边人睡的这么香,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并指夹住了夏戡玄高挺的鼻子。 夏戡玄还在睡着,貌似没有受到影响,不过仔细可以看见他拧起的眉宇。 呃,好像她有点过分了,捏着人鼻子的手又悄悄松开,果然夏戡玄拧起的眉头又松开了。 她的夫君,太可爱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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