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停在此处,只欲言又止的看着江澄。 Md 江澄嗤笑一声,“敛芳尊莫急,我们的账可以呆会再算。” “本宗主今日还邀请了一位客人,想必敛芳尊也不会介意。” 说着,江澄往这边使了个眼色,扬声道,“金夫人,请移步台上。” 我愣了下,回头看到耿焕正护送一个带着兜帽的女人往台阶处走去。 金夫人被扶上台之后,急走几步,挥手拿掉头上的兜帽,强忍的泪水簌簌而下,惊呼着扑向死而复生的儿子,“子轩——” 一八尺高的大小伙,跪在地上,扶着花白了头发的母亲,忍不住眼角发红。台上母子生死重逢的场面,着实叫人动容。 我忍不住怼了下旁边的虞小七,“喂,叫温逐流过去帮忙啊,小心有人偷袭。” 虞小七白了我一眼,“江澄交待了,让护着你,你比他们更危险!” 嘿,你两个什么时候一个鼻孔通气了?我顿时气乐了,反手给她手臂上来了一巴掌。 虞小七摆了我一眼,生生受了这一巴掌,甚至懒得还手。 “金光瑶,此女你可认得?”金夫人身后跟着的侍女缓缓走出,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金夫人不愧是上届宫斗冠军,气势还是有的,人证物证十分齐全,尾尾道来,句句紧逼,叫人不得不信。 金光瑶作下的恶并非无迹可寻,原来的时候,是他表面功夫做的太过优秀,欺骗了世人。如今有人证物证,叮不死他也要扒掉他一层皮。 不是喜欢众目睽睽么,我们江澄也给你搞个大庭广众,叫你的恶行无处遁形! “老夫人,先前金家群龙无首,光瑶不得以才暂代家主一位。兄长既然活着,家主之位光瑶愿意在此立马交还给兄长。只是,这杀父的罪名光瑶是万万不能认的。” 声泪俱下,情深意切,还想以退为进—— 啪啪啪—— 完全不嫌事大的江澄一边鼓掌,一边摇头,“敛芳尊深明大义,视权利富贵如烟云,高风亮节,本宗主佩服!” 深明大义,高风亮节?我捂着嘴还不小心笑出声。 台上的江澄立马查觉,不着痕迹的侧头瞪了我一眼,才继续,“既如此,方才所说之事……” 擂台之上,两个同样被害的家破人亡的男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交换了话语权,“子轩惭愧,方才之事说到底属金家家事,子轩稍后会亲自处理,给金家,给天下人一个交待。不知赤锋尊、泽芜君意下如何,可信的过子轩?” 聂明玦冷眼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切,以他野兽般的直觉,保持着中立的场面。但旁边温和如玉的蓝曦臣有些坐不住,他一向信任自己的三弟。 眼下金光瑶被我们逼成小可怜,他十分仗义的上前与金光瑶并肩而立,“江宗主,方才所说之事……” 收到江澄递过来的信号,我顿时眼明心亮,踢了旁边的人一脚,催道,“聂怀桑,是不是到你了,快快快,快上!” “大哥!”聂怀桑果然十分配合,站起身,中气十足地大喊。 此声一出,聂怀桑瞬间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上台前,他以扇掩面,冲我眨了眨眼,笑着小声道,“久久姑娘,在下这便去还,欠你的人情。” 我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冲他点点头,然后看着他磨磨叽叽地走上台。 聂家兄弟两感情果如传闻中一样深厚,看到弟弟掺和其中,聂明玦冷了脸色,喝斥道,“怀桑,休要在此胡闹!” “大哥,我只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蓝宗主。”聂怀桑犹犹豫豫地看向蓝曦臣。 刚才开口时被打断,蓝曦臣并未表示不悦,看向聂怀桑的眼神倒像是在看这样不懂事的弟弟。 “大哥,蓝宗主,我前些日子,无意中听到阿瑶在弹清心音,才知道大哥受了伤。我,我就是想帮帮大哥,所以趁阿瑶给你弹曲子时,将曲谱偷偷记了下来。” 聂怀桑说的这番话,我听着也辨不出真假。但他话中对他大哥的担心倒是情真意切,挺感人的。 “怀桑,不可在此胡言乱语,下去!”聂明玦真是严父一般的存在,双眼圆瞪,几声喝斥,吓得聂怀桑几乎快缩到金子轩背后去。 我真是替他捏了把冷汗,十分担心他真的顶不住,没骨气的半道退下台来。 “大哥不防听听,怀聂所说何事。” “我就是想,先练好曲子再同大哥讲。所以偷偷照着阿瑶的曲谱练习,可以不管我怎么练,曲子听起来总是怪怪的,起先我以为是记错了,便又去偷偷听了几回,曲谱确实并无区别。” “我,我也是担心大哥的身体,万一真是阿瑶记错了谱……”聂怀桑看上去十分紧张,越说越快,到最后飞快从袖子中掏出根长笛,直接吹了起来。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这家伙吹的水平烂的哟,噫噫呜呜如鬼哭狼嚎,不堪入耳,场上众人,齐齐变脸! 笛声一落,聂怀桑小心看了眼蓝曦臣,讪讪道,“就是这个。” 蓝曦臣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怀疑人生,连语气都不由急切了些,“怀桑,曲谱你可有记错。” “我吹得不太好,还在练习,但事关我大哥的身体,曲谱我肯定不会记错一丁点的。”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聂怀桑甚至当场发了个毒誓。 蓝曦臣似乎有些难以接受,喃喃道,“怎么可能?” 他的反应很快引起新一轮的小声议论。 “曦臣,清心音有什么问题?”聂明玦看似在询问,凌冽的眼刀已嗖嗖的刮向金光瑶。 “是啊,二哥,是我记错曲子了吗?”金光瑶也面带不解,满目急切。 “此曲乃清心音融合乱魄抄,弹奏之时若加以灵力,可扰乱人心,长此以往,即便是高手,也会走火入魔。”蓝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擂台之上,清音冽冽,直振人心。 “本宗主记得,乱魄抄的曲子因乱人心志而被姑苏列为禁书。敛芳尊记错了曲子,也能误打误撞,弹奏出同禁书一般无二,刚好又能乱人心神的曲子,本宗主着实佩服!”阴阳怪气,我只服江澄。 “说到乱人心神,操控傀儡,叫本宗主不得不想到。八个月之前,穷其道夷陵老祖魏无羡,操纵鬼将军温宁掏心杀人,将金子轩毁尸灭迹的传闻。”说到最后两个字,江澄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天下人皆知,夷陵老祖魏无羡精通御尸之术,本宗主不才,钻研数月亦有小成,来人!”说着,江澄也从袖子里,摸出一只横笛,跃跃欲试。 耿焕上台,将手上的黑布袋子倒过来抖了抖,抖出一条五采斑斓的长蛇,七寸之处被人破皮掏心,鲜血尚未干涸。 江澄竟然叫人准备了一条死蛇,扔在台上。 “宗主,毒蛇已刨去心肝。”耿焕报告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场上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清脆的笛声起,地上据说没了心肝的死蛇,突然昂首吐信,速度极快的游阶而上,直冲高台之上的金光瑶。 笛声落,蛇身一软,如烂泥般摔在最后一个台阶上。所以人的目光都定在那条死透的蛇,和蛇身前方只有两三步远的金光瑶。 “如诸位所见,御尸之术非魏无羡一人之术法,天下能人异士浩如烟海,莫要误信有心人之人的挑拨。” 江澄横眉冷对,面上再无一丝嬉笑,长笛如剑直指高台之上,“金光瑶,你为了宗主之位,在穷其道操纵温宁杀害金子轩,嫁祸魏无羡,叫他作你的替罪羔羊。接着挑拨不夜天混战,暗中铲除异己,事后又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择手段,杀人无数!” “现在连自己的结拜大哥,也挖空心思要至他于死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金光瑶轻叹一口气,无奈道,“江宗主,我一忍再忍,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魏无羡的死,大家有目共睹……” 还想转移话题! 江澄不耐烦的打断他,冷笑,“金光瑶,本宗主劝你,先想好该如何同泽芜君、赤锋尊解释,你误打误撞将乱魄抄和清心音合二为一,又如何恰好弹给需要压制心神的赤锋尊!” 好样的!证据确凿看他怎么洗! “阿瑶,江宗主所说,你如何解释。”蓝曦臣仍是心平气和的询问着,但他眼中的怀疑已经说明一切。 “二哥,我——”金光瑶怔怔地看着他最在乎的人,欲言又止。 从始至终,他只在乎蓝曦臣。面对再多的人证、物证他都能巧舌如簧为自己开解脱罪。唯有对上蓝曦臣的怀疑,金光瑶万般的情绪,终是化作冷漠,目光淡淡的道,“没有。” 缓步走到高台之前,冷眼扫过脚下如烂泥一般失了心肝内脏的死蛇。淡漠的眼神缓缓扫过台下众人,金光瑶傲然而立,冷声而问,“我有什么错。” 冰冷的眼神似毒蛇一般,俯撼着脚下的一切人和物,“江澄,金子轩,蓝湛你们自出生,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呢——” 脸上平静的表情渐渐开裂,金光瑶咆哮着,面目逐渐狰狞,“我连脚下最低贱的臭虫都不如,喘口气都会碍别人的眼,被人打被骂——你们一个一个凭什么看不起我,又凭什么骂我——” “这一切,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金光瑶站在台阶边缘摇摇欲晃,似疯魔一般放声大笑。 “江澄,你如此苦心孤诣的设局,可是要报复当年魏无羡跳崖身死!” 此话一出,我顿觉不妙。 “将一切罪过推到我身上,可能叫你高枕无忧——” 一字一句,金光瑶如恶魔一般的低语,全是对江澄诅咒,“如果当初,你对你师兄态度好一点,显得你们之间的联系坚不可破,叫旁人知难而退。又或是,事发之时,你维护他的态度再坚定一些,事情也不会变成后面的样子。可笑,害死魏无羡的人——是你!” 话音落下,金光瑶身体向前一倾,生生滚下数丈高的青石台阶,头破血流的摔在众人脚下,大睁着眼睛,气断声吞。 江澄怔怔地盯着金光瑶的面目全非的尸身,恍然失神。 我猛得冲过去,抱住他的腰身狠狠摇晃,“江澄,江澄——” 许久之后,缓缓的,江澄伸手将我轻轻环住,回首望去,似喃喃自语,“是我放弃了他,我不后悔。” 在他单薄又坚韧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我感到心头微疼。所谓成长,大概就是,能够坦然的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和做不到——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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