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拍马屁,说重点。” “哦,大人,那账册许姑娘手里有好几本,按着京都的街道划分,详细记录了每条街道巷子的商铺摊贩,做什么生意每日大概多少客人能卖出多少东西赚多少银钱。王某要也是生意人啊,还真想厚颜跟许姑娘借来瞧瞧,这调查记录如此详尽,哪里适合什么生意什么营生在哪儿做得多一目了然啊!” 范闲听王启年说到这里,点了点头也很是感叹:“下回我得问问,她穿之前怕不就是学这个的吧?” “穿……什么,大人?” “没什么,你继续说。” “哦,是这样大人。许姑娘手里有这样的账本,每次二殿下清街,不管呆多久,都是按着许姑娘账本上一日的银钱,稍稍高上那么一两成地,付给那些商贩。”王启年说着眼睛亮晶晶地又开始感叹:“要不怎么说许姑娘是个妙人儿呢!王某以前好奇也曾问过一回,许姑娘说这一条街上的商户,有的卖贵价的东西一日赚得多,有的做小本生意一日也就数十个铜板,这种时候清……许姑娘说的是‘包场’,对,这要是包场给钱,一日赚十两的和一日赚五十文的给一样的钱,就算没人拿得少吃亏了,赚十两的看平时只赚五十文的拿跟自己一样的钱,心里怕也不能痛快,长此以往不是好事儿,不如前期费些气力把这些账都算明白了,就算有些偏差也不大,保证不让有的人损失,也不让有的人不劳而获太多,这才是正理呢!” 范闲听了王启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吐出一口气,笑了笑。 “是我不对,还没了解清楚就妄下定论。也是,我明知道许朝暮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会看着这种事……” “这么多年?”王启年凑过来好奇道:“许姑娘对二殿下一见钟情,王某记得这事儿没过一年呢啊……” 范闲闭上嘴,瞪了一眼王启年。 王启年马上闭嘴不再问,笑了笑表示明白,不会说出去。 …… 许宅。 “阿嚏!” 正拿着小木锤锤着泥层的许朝暮打了个喷嚏。 蹲在一旁充满好奇地看着许朝暮正敲打着的那个泥裹的团子的李承泽,听到这声喷嚏皱起眉头转头看向她:“着凉了?” “没有。”许朝暮皱了皱鼻子,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可能……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呢吧?” 此时许朝暮和李承泽都在室外亭子边上的空地上,旁边还生着一堆火,在整洁的院内显得格格不入,但火焰的温度却也驱散了一些寒凉。 至少李承泽就已经把外衣脱下随手放在一边了。 此时看着刚才打了个喷嚏的许朝暮,李承泽起身走了两步,在自己的外衣和许朝暮的披风之间,将手伸向自己的外衣,几步走回去,将自己的外衣裹在了跪坐在软垫上的许朝暮身上。 许朝暮一惊之下,手里的小木锤都脱手掉了下去,被李承泽顺手接过,继续敲打那泥团。 许朝暮身上裹着李承泽的衣服,一下子整个人都被他衣服上的熏香味道笼罩起来,颇有种…… 陷入怀抱的感觉。 许朝暮觉得脸上温度有些高,伸手扯了扯他外衣的衣领又裹紧了两分。 李承泽的动作比许朝暮重些,敲下来的烧干的泥块碎屑四处飞,不过……倒是的确快了一些露出里面的荷叶来。 等李承泽一边吹着一边小心地打开荷叶,鸡肉的鲜美滋味便飘了出来。 许朝暮见李承泽扎着手,对冒着热气的鸡无从下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凑了过去擦了擦手,拿了一边儿剩下没用的荷叶垫着,动作迅速地将鸡肉撕开,渐渐露出鸡腹内塞满的香菇葱段。 许朝暮撕了一只鸡腿一只鸡翅膀,连带着捡了几只香菇,也不用碗碟,放在一个荷叶里面,朝李承泽递了过去:“殿下就这样吃吧,别有风味。” 蹲在一边儿的李承泽擦过手,接了过来也不客气,用手捏起鸡腿咬了一口,嘴上沾着油光眯着眼睛点点头:“唔……不错,这叫花鸡吃法新鲜,滋味着实不令人失望。” 许朝暮笑了笑,自己也撕了只鸡腿,谁知还没等放到自己另一只手里托着的荷叶上面,就被一旁的李承泽拿走了。 李承泽将自己那只鸡翅膀放到许朝暮的荷叶上,换走了她的鸡腿。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挑了挑眉头,十分认真地道:“鸡翅应该更好吃些。”
第19章 拔丝橘子 李承泽和范闲,连同宰相府的林相相继被传入宫中,许朝暮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快到晚膳时间了。 许朝暮顿了一顿,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而后叫来了花烛。 “小姐。” “让北齐那边的人开始按照计划蛰伏起来,等开战之后,实在不行铺子关了避祸,安全第一。” 花烛抬头看了许朝暮一眼,没有多问:“是,小姐。” 花烛离开后,许朝暮从桌前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望着院子外渐渐枯萎的鲜花。 “起风了。” 范闲昨日被封了太常寺协律郎之后,许朝暮的许宅也收到了不少来自宫中的赏赐,褒奖许朝暮见义勇为之举。在那之后宰相府也送来了一些,不过却是用来致歉。 林珙虽然人还没醒,宫中对他的处罚却已经下来了。毕竟牵扯了北齐国东夷城,北齐暗探牵扯出的水更是浑浊,有通敌之嫌,而林珙被伤入城动静颇大人尽皆知根本掩藏不住,即便他是宰相林若甫的儿子免了牢狱之灾,却也被庆帝大笔一挥夺了入仕的资格。林家在林相之后唯一有资格和能力进入朝堂的就这么轻易地被撸了下来。 许朝暮也不知宰相林若甫如今,是更恨轻轻松松断了林家希望的庆帝,还是更恨拉了林珙挡在前面做了出头刀子的李云睿……至于这件事的起因范闲,也许林相也是心中有怨的,但是到底是三起三落之后仍能稳立朝堂的宰相,他或许也早就料到连儿子之间都在不停平衡的庆帝不会愿意看到林家在出了一个权相之后小辈中再有人崛起,所以…… 理智站了上风,在林珙被断了仕途之后,为了林家,林若甫还是如剧情之中一般,决定扶持范闲。 许朝暮想,也许那位高高在上的庆帝也料到了这个结果,又或者说,他之所以断绝林珙的仕途,就是想要看到这个结果。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林相调查林珙背后李云睿,收集证据的力度便更大了一些。毕竟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台阶,缓和林珙和范闲之间的尖锐冲突,这时候说明林珙无辜被人利用,再推出一个真真正正的仇敌给范闲,是最好的办法。 林相不同于才入京都什么都没摸得太透的范闲,在心中早有定论的情况下,即便李云睿藏得再深,林若甫还是查到了,并且十分干脆地将证据给了范闲。林相交代范闲这些证据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却也没办法当成真的“证据”,这件事最终他们不能如何。只是转过头…… 朝堂之上起了风,林相的门下和势力,开始对付李云睿的势力。 李承泽也借着林相的动静的掩盖,暗戳戳地搞起了自己的小动作。 只是朝堂上的事,许朝暮不懂,也便不去管。 那是李承泽的战场。 而这段时间内对许朝暮而言最需要注意的事,便是太子为昏迷不醒的林珙大闹鉴查院的时候,鉴查院院长陈萍萍回京。 现在,关键人物都被召入宫中,开战的旨意马上要下来了。 也不知这一回这四顾剑的锅能不能背牢,毕竟……林珙一行人并没有人丧命,活着的护卫们伤比林珙轻,林珙还在昏迷,护卫们却都醒了过来,声称瞧见了攻击他们的,戴着斗笠身形极快,看穿着像是个男人,一语不发上来便开打的剑客。 晚膳时分,许宅来了人。 是已经来惯了早便不需要通报的李承泽,身后雷打不动地跟着谢必安。 李承泽这回……带了一篮子橘子过来。 从李承泽手里接过橘子的时候,许朝暮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这还是李承泽头一回给她带吃的。 “殿下,这……” 李承泽熟门熟路地来到已经铺着厚厚长毛地毯的厅内,脱了鞋踩上去,走到里面的小矮桌前坐了下来:“今日进宫,在陛下那儿瞧见橘子不错,带了些出来。” 许朝暮看了看篮子里的橘子,微微一噎:“……殿下从……陛下那儿……打包了橘子回来?” “就是在御书房的时候无聊。”李承泽懒懒地侧靠着长毛地毯上摆着的抱枕上,勾着嘴角朝许朝暮笑:“今日御前对峙实在没什么意思,我瞧着桌上的橘子,想着想着,觉着好奇。” 许朝暮拎着一篮子橘子走过来跪坐在他面前:“好奇?” 李承泽顺手从篮子里拿了一个出来,在手上一抛一抛地玩儿了起来:“好奇这橘子能用来做什么菜。” “做……菜?” 李承泽笑了起来,转头撑着下巴看她:“不行么?” 许朝暮抿了抿嘴:“……我要是能做得出来?” 李承泽挑了挑眉:“那我便都吃了?” “听起来没有我的好处啊?” “那……”李承泽歪着脑袋看着许朝暮,声音低哑下来,连眼色都黯沉了几分:“你想要什么?” 他这句话的尾音微微上翘,像是一把软软的小勾子,搔在她心头上。 许朝暮呼吸一窒,连忙撇开眼睛转移话题:“呃……殿下刚才说今日御书房对峙无趣?” 其实不用说许朝暮也是明白大半的。最关键的一点,林珙没死,他的众多护卫也没死,甚至还清醒过来声称亲眼看到了行凶的剑客。这件事不说范闲,如果真是谢必安所为,李承泽不可能不让他灭口,所以…… 李承泽仍旧盯着转开头去的许朝暮看,并不移开目光,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是啊,太子今日……戏过了。” 心中什么都明白的许朝暮没有说什么,低头去看篮子里的橘子,一个一个慢慢看,并不转回头去看李承泽。 “不过……”李承泽突然又挑起话题:“太子今日,还提到了花烛。” 许朝暮挑眉轻笑:“花烛是八品刀客,可林珙的护卫们瞧见的可是个用剑的高手啊。”都不用鉴查院去验伤,那么多目击证人呢。 “太子说……刀客也可用剑相替。”李承泽说着笑了笑:“不过很快范闲帮忙说话了,林珙被打的那日,花烛一早去了范府给范若若送礼物,还跟范府的柳夫人多聊了一会儿,帮忙在范府厨房做了道点心,人还在厨房的时候,林珙就被马车运回来了。” 许朝暮拿了个橘子出来在手里摩挲,点了点头:“可不是,就算我们家花烛真能把剑用得那么好,但她可是没有那个功夫出城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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