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花榆生得高眉深目,似乎有些外族血统。 韩年见林隽打量花榆,生怕他们是那种对异族长相存在偏见的人,忙解释道:“我与花兄弟都是土生土长的大同人,从小一起长大。不过我十来岁时举家搬去扬州,机缘巧合进入这行,没想到正好花兄弟也在做这一行,我们兄弟合作好多年了。哈哈,别看他样貌与我等略有不同,其实祖上八辈都是本地人呢。” “这次是我连累花兄弟了。”他被打压不说,花榆手里的盐引也卖不出去,损失极大。 花榆不悦皱眉:“你又没错,何必再说这些?”都是那何氏欺人太甚。 “不说了,不说了。”韩年爽朗一笑,看着林隽几人道:“俗话说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不机会就来了?林兄弟,咱们人到齐了,你给大家伙讲讲合作社的事。” 林隽挑眉,这位韩年看着大大咧咧,却是个粗中有细的聪明人呢。只是他为花榆解释这一通也能看出其品行尚可,是个重情重义的。 如此林隽也就放心了。 他将重新完善过的计划书递给韩年,“韩大哥先看看。” 韩年郑重地接过纸张,他们几个都识字,凑在一起仔细研究,看完后又悉悉索索的讨论一番。 这其实就是把他们的利益绑在一起了,以后一切对外都以合作社的名头行事,合作社挣钱,他们挣钱;合作社亏钱,他们亏钱。 几个水商眼睛一亮,照这么说他们以后就是这个组织里的一环,与内商边商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再也不用看内商脸色行事了。 花榆也没意见,毕竟按照计划书上写的,以后运粮的运费、过路费都算在成本里面,而且引价、粮价的波动也是大家一起承担,比他自己一个人承受引价浮动的风险小多了。 而韩年则眼珠一转,说:“我们看明白了,林兄弟,成立合作社没问题,只是我们为这个合作社出钱出力,合作社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方便呢?” 他觉得这种方式不好不坏,毕竟内商虽说要承担守支的压力,只是他们也可以将盐引囤积起来,等到盐场可以支盐时再高价卖给其他盐商赚取不菲的差价。何氏便是这么敛财的,只他手里资金不多,承受不起大量盐引砸手里的风险罢了。 原玉与孔翎使眼色:看到没,这韩年是个狡猾的,果然商人都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孔翎深以为然。 韩年这个问题尖锐得很。 林隽被他问到脸上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谈生意嘛,有兴趣才会谈,没兴趣早就礼貌客气的走远了。 他竖起手指:“加入咱们合作社有三个大的好处。第一,合作社作为登记在册的组织,只要合法纳税便会受到官方保护。倘若遇到头铁的官吏偏要盘剥、收取额外的诸如‘赈济银’、‘科罚银’等隐形费用时欢迎举报,这也是为肃清官场出力了。” 韩年几人交换视线,这……说的是好听。 “第二,作为先期试验点,朝廷方面会给合作社以政策支持,譬如合作社合理支盐时各盐场为其优先支盐。”这也是提早与文烁商量好的。 韩年眼睛一亮,这个政策算是戳到他的痒处了。 说有三个,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林隽,这最后一个好处又是什么呢? 林隽笑道:“第三嘛,若合作社运行良好、行事规范,以后将会在全国推广,作为官方对现行盐法的补充机构。到时诸位作为试行此法的第一批元老,也会参与进机构规则的完善之中哦。” 这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韩年呼吸急促,即便不能换上一层官皮,但都能参与制定规则了,他们在这一行的地位还有谁能撼动? 林隽老神在在继续说:“至于纳税方面、开中消息贯通方面也是有很多肉眼可见的好处哩。” 韩年本就心动,所以才一得到消息便往这边赶,现在更被林隽一番话挑得心向往之。只是他向来谨慎,所以才在何氏的打压下苦苦支撑了这么多年呢。 他笑道:“要是像林兄弟说的这么好,我们兄弟几个肯定撸起袖子就干了。”边上几人赞同点头。 “只是你别怪我老韩胆小,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的,做事难免畏缩了些。” 林隽亦是和气的点头:“就该如此,韩大哥这样慎重才好呢。” 韩年眉开眼笑,片刻后试探道:“我们都没问题,就是诸位也知道现在支盐困难,这……无盐可支我们也产生不了利润呐,那岂不是辜负朝廷给的大力扶持?” 吹得再天花乱坠,最终也得落脚到食盐上呀。 “这事陛下也正在解决呢。”林隽看着成竹在胸,“我等静候陛下佳音即可,先把合作社框架讨论出来,想必到时就会听到好消息了。” 林隽他们在大同为搭建合作社忙碌,京中文烁也联合太上皇干了一件大事。 随着第二届足球联赛拉开序幕,京中愈发火热起来。 今年甚至还有外省的球队、商人参与到这一场盛事中,这还是足球前线的功劳呢。 不少到京中旅行、经商的人总要被本地人安利报纸这个好东西,外省看报的人多了,甚至还有行商专门代购报纸,听说闽省一份报纸都能卖到一百文的高价呢。 有足球前线的报道、行商的口耳相传,足球这项运动辐射到周围各个行省。来京参加比赛的人多了,商人们赚的钱也多了。 更不必说足协,银子哗啦啦的往协会流,让所有人都眼热不已。因为有太上皇这座大佛镇着暂时还没人敢打摘桃子的主意。 打不过就加入嘛。 于是京中自诩在皇室面前有几分脸面的人家便纷纷求到太上皇跟前:圣人,求带。 文烁正好要整顿盐务,与他的智囊团林、易二人商量后,决定让他们用往年的盐引来换取各省球赛的举办权。 林隽:“因为种种原因市面上充斥着数之不尽的盐引,甚至将数十年后的盐引都已发行,所以才导致引价贱而难卖、盐场难以支盐。” 要整顿盐务这就是绕不开的大难题,否则不论如何处置官员、盐商,只要盐场开盐,你今年的盐引可以领,我往年的就不可以了?一样的户部印发还分个三六九等了?如此守支问题始终不能解决。且还不能直接作废旧年的盐引,盐引就像国债,都是别人真金白银买来的,本来朝廷开空头支票就引起骂声一片,再不认账恐怕会引起民乱的。 “如此朝廷只能动用办法收回过量发行的盐引,将旧年的盐引销毁,以后才可按需印发,保持守支平衡。” 文烁心有戚戚:“朝廷哪里拿得出钱哦。” 硬收回是不能的,只能动用金钱买回来这样子。 “陛下觉得足球怎么样?上皇都说此乃与民同乐的赛事,咱们在京城办只能京中的百姓看到,多可惜,其他有资格的行省也可以举办嘛。”林隽眯起长眼:“譬如说第三届联赛在金陵、扬州、苏州举办都可,就看哪个地方最有资格呀。” 他给了文烁一个狡猾的眼神:“这资格嘛——还不是足协的几位会长审核决定。” 文烁似有所悟,但眼前还蒙着一层看不分明,他淡定的看向林隽:“元卓,你有什么好主意就一并说出来罢。” “让手中持有大量盐引的有意向参与进来的勋贵们拿旧年的盐引来换。”林隽捶手道,“至于多少盐引换一个坑位,您与上皇决定。” 举办球赛能获得多大的利润那是肉眼可见的,林隽不信他们不动心,与其等待朝廷不知何时的下一次开中,还不如先将眼前唾手可得的银子挣了再说。 这不就把勋贵们手里的盐引弄出来了? 其中细节还需文烁自己把握,林隽摊手:“我对他们了解不深,就只能给您提供一个大方向了。” 文烁眼前的迷雾散去,他双眼晶亮,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办法! 那些手里没盐引的权贵想参与进来会怎么做?去找他们庇护的大盐商‘拿’! 如此,大盐商手里的盐引是不是也能抠出大部分? 再查处几个违法乱纪的,这盐引壅滞的问题就解决了啊! “元卓,你可是帮了朕一个大忙啊!”困扰文烁多日的心头大患就这么被林隽三两句破局了,他顾不得往日形象畅快大笑,赞道:“元卓实乃朕之肱骨也!”
第61章 前奏 文烁看着他那眉目灵秀的心腹状元林隽,心里美滋滋:朕眼光卓绝。 谁能想到当初只是为了将上皇一竿子支走而举办的足球比赛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呢? 又能挣钱又能帮他坑人,简直是一大神器啊。 而想出这个赛事的元卓也是他的一大神器! 文烁已经想好这次事毕后要给林隽升官了,之前因为他才做官不久不好立马升职,其实林隽做的哪件事够不上提升品级? 随便一件拿出来都能吊打朝中某些光吃不干的混子官员了。 文烁准备憋个大的。 既然有了解决办法,他第二天就找到老皇帝将商量出来的计划说了,末了怕老皇帝心软,道:“长青查来的情况,江南那几个无法无天的盐商每年至少能从中攫取千万以上的巨额利润,父皇,咱们国库收入才多少?一半!”即便是他们还需上下分润,但能捏在自己手里的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那可本应是国库的钱呐。 “他们胆子这样大,靠的还不是背后那些人?” “这些蛀虫我一定要拔除的,您放心,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与之相反,作恶甚大的我也不会放过一个!” 太上皇看着文烁坚定的脸庞,心中既骄傲又有些隐隐的羡慕。骄傲于自己选出来的继承人是个敢想敢做的,他在位时何尝不想理清盐务摊子?但是苦于没钱没人,这事便一直搁置下来,渐渐的他对某些人的小动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盐务愈发糊涂难断,再想动手却不知从何处开始了。 如今反倒是自己的儿子想出了好办法。 当初的小动作经过放纵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无法无天的局面了,若是再不出手改变,盐法便会成为某些人敛财的禁脔。 太上皇自己也有些心虚呢,盐引滥发就是他开的坏头。这会儿文烁找到了不动用国库银子就能收回盐引的法子,他肯定是要支持的,便道:“你们既然已有成算便放开胆子去做罢,需要我出手的我会配合。” 文烁顿时眉开眼笑,难得促狭道:“要不说有父皇给我兜底,我才能任意妄为呢。” 上皇神色微妙:“你怎的学元卓说话?” 文烁无辜回望:没有哇。 “元卓这孩子脑子灵,更难得的是心正,依朕看他周围那几个同伴也是好的,你比朕运气好。”太上皇感叹,他已经对老祖宗梦里说的‘有用之才’就是林隽他们这一群人深信不疑,其中林隽更是重中之重的灵魂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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