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晨哪里想到几岁雉子会有这心计,只道孩子不会说谎,便也未查证,以为清茗散人是那表里不一鸡鸣狗盗之徒,故寻去将人杀了。 那清茗散人唯有一个徒弟姓林名蝉字予心,查到师父死于蓝氏内门大长老蓝晨之手,便勤学苦练,修为提升得极快,几年后便来姑苏寻仇。这时蓝晨偶然知晓清茗散人灭那小世家的真相与经过,悔恨不已,前去戒律堂领罚并自请辞大长老一位。戒律堂三长老、四长老与大蓝晨交好,罚是罚了,却不许他请辞,也让他既然罚过便再也休提,将罪责全部隐瞒不报。 后林蝉上门报仇,蓝晨留下书信,上写了他做的错事以及言道此错在于他,是他应得的代价,一切仇怨自他始由他终,任何人不得在向林蝉寻仇。但那封书信被先赶来的三长老发现,为保蓝氏名声,他将书信收了起来。由此,才有了后面的悲剧。 苏书看完后良久没有说话,蓝启仁也没有,她知道他不好受,而她也不知该如何说。 青蘅君道:“多谢你,其实三长老和四长老心中亦有愧,是以并未如何掩藏,只要当初我肯查,予心就不必遭受这些,她是光明正大的宗主夫人,曦臣和忘机不必有父母如无父母,更不会早早便失去母亲。是我之过,从未想过要去查。” 苏书道:“兄长这谢启仁愧不敢受,当年启仁也从未想过要查。家规不可轻下定论,启仁太过武断了。” “皆有过,但主过在我,你那日说得对。”青蘅君深出一口气,“我身为一宗之主,怎能逃避责任,只因一事处事不明,便致如今结局。为主、为徒、为夫、为父、为兄,皆是失责。” 苏书问:“兄长打算怎么办?” 为保蓝氏名声,三长老四长老的这个理由,就看做宗主的怎么看了。 青蘅君道:“如你那日所言,蓝家自蓝安先祖创家始便以君子之道立身,立身之本不能丢弃。是以,我决定彻查宗门,现已经查了不少,待我再查几日,便即清肃整顿。” 苏书合手躬身一礼:“兄长此举甚好,启仁当全力支持兄长。” 青蘅君笑道:“启仁愿意帮兄长便好。” “应当的。”苏书道,“启仁此来,亦有事需兄长指点。” 青蘅君问:“何事?” 苏书问:“兄长可还记得魏长泽和藏色散人?” 青蘅君颔首:“怎么不记得,这两人,想忘也难。” 苏书道:“十一年前他们夫妇二人在夷陵遇难,启仁带着曦臣与忘机赶过去过,但因江枫眠已带人在寻,便未插手回姑苏。魏婴当时四岁,江枫眠说是找了五年,将魏婴带回莲花坞收为大弟子。江氏主母常辱及长泽兄与藏色身后名,魏婴但有反驳便招致更多辱骂与毒打罚跪,江枫眠不作为,更未与魏婴提及其父母,魏婴寄人篱下,只得忍受辱骂顺从。魏婴努力修炼一年多后结丹,天资天赋着实喜人。少主江澄天资稍差,江氏主母常指桑骂槐,变本加厉,命两名陪嫁侍女时时刻刻监视魏婴,随时寻错处去罚一顿紫电再罚跪祠堂,对亡者身后名的辱骂更没有断过。这孩子为了让爹娘少被辱骂两句,再不敢上进,天天带着人打山鸡偷莲蓬疯玩,所有人都在玩,江氏主母只逮他一人罚。兄长,可否看在故人面上,将这孩子从江家带出来?” “这个孩子我见过,是常与湛儿一起谈笑的,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却能笑得如此阳光,很不错。”青蘅君道:“启仁做的那些就做得很好,让魏婴选择蓝家放弃江家并不难,难的是江枫眠定不肯放人。” 苏书道:“所以启仁才请兄长援手。” 青蘅君道:“可行,我与你细讲。” 两人凑近讲了一阵子,最后青蘅君道:“如此这般,你我兄弟联手,还能对付不了一个江枫眠?” 得到满意的结果,苏书告辞离去。 苏书:“大叔,你还好吧?” 蓝启仁道:“没事,只是没想到兄嫂之事,内情竟是如此,竟是因为如此可笑的理由……” 苏书:“名声的确重要,但我觉得,知错能改,不混淆不模糊遮掩,才更能让人信服。若是一直违心的掩盖着,姑苏蓝氏在人眼里没有一点瑕疵,如在云端,那只一个小小的墨点便能放大无数倍,那小小的墨点,最后能够牵扯出曾经掩藏的,然后彻底跌落尘埃。能够及时纠正,由自己整查,总比被别人甚至是敌人抓住痛脚来打压好得多。” 蓝启仁:“我明白,多谢。” “都说不要再谢了。”苏书言语中不自觉的带了些嗔意,“我还要向你道歉,你师父真不是伪君子。” 蓝启仁:“你已经道过歉了。” 苏书道:“但你应该知道,我虽然不说,也道歉了,心里却坚定认为你师父他就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的。” 蓝启仁:“但你知道要查,知道不轻下定论,至少没有说出来。” 苏书:“诶,不谈这个了。我就说你们家规太多压制得太死板,不知变通,看这不就是被人给借刀杀人了吗?而且还是被几个几岁的孩子借的刀,这个教训你们蓝氏一定要汲取啊,切莫重蹈覆辙。” 蓝启仁:“嗯,所以家规?” 苏书:“……我不想给自己找活干。” 蓝启仁:“但我不知何时才能自己来。” “这样啊?”苏书想了想道:“我看忘机是现在的掌罚,无羡也还不错,要不让他们俩删减一下,我再检查合不合适?” 蓝启仁:“……也行。”严重怀疑你其实就是不想干,所以能够光明正大推给别人就推给别人。 夜里,清室的门被悄然自外打开,青蘅君轻轻踏入,正见自家弟弟侧卧着身子,将被子抱在怀里夹在腿间,顺带着还一脚踢掉了被子。 青蘅君:“……”
第13章 异魂13 青蘅君饶有兴趣的欣赏了一番他自家弟弟绝不可能会有的睡姿,随手划拉布了个隔音结界,又扬手凌空一道沉睡符打入睡着的人眉心,这才走到矮机处端坐,取出一把七弦琴,奏起了《问灵》。 蓝启仁自己又没入睡,是以在他哥刚进来那会就知晓了,但此时提醒苏书显然已来不及,而以苏书对他兄长那怂的程度,他怕她醒过来发现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会不会直接一头晕过去,索性就让自家兄长随便看吧。苏书毕竟帮了蓝氏那么大的忙,兄长不会恩将仇报要她命的,只是毕竟事关于他,这姑娘兴许会吃些苦头。蓝启仁有些头疼,他以前便老是被兄长坑,这简直视家规如无物,半夜三更到处跑不说,还偷偷摸摸撬门进他房间,重要的是兄长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他十五岁后兄长便没再来夜袭了,没成想这时隔接近二十年,兄长又来了! 兄长这什么眼神?蓝启仁忽然想起这是他的身体,苏书这个睡姿……他脸黑了,兄长就是个腹黑的主,现在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隔音结界?沉睡符?问灵?兄长知道他在? 随着青蘅君琴声一遍遍的问灵,一团白光缓缓从沉睡的人眉心溢出,一丝丝一缕缕缠绕汇聚成型,现出蓝启仁的面貌。 “兄长。” 琴声一停,青蘅君走近上下打量了自家灵体弟弟,笑眯眯道:“不错,我还以为得以琴声来问,可以直接说话就挺好。” 蓝启仁瞅着自家兄长,恍然大悟:“兄长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青蘅君优雅的坐在床边,顺手给沉睡的弟弟将踢掉的被子捡回来盖上,缓缓道:“就第二日便觉你不对劲儿了,在为兄刚开始处理宗务那会启仁就开始帮着我,那天竟然抱着那么一大从宗务说那是我的。” “唉!”青蘅君摇头叹气,“闭关出来,兄弟爱就没了。” 蓝启仁无语,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脸严肃:“兄长,那是你作为宗主的责任,不是启仁的。我现在是长老,连掌罚都不是了!” 青蘅君默默瞅了睡着那个弟弟一眼,抬眼回来看灵体弟弟,一脸心痛:“启仁,你和这姑娘学坏了。” 蓝启仁冷漠脸:“兄长勿闹!推卸责任你还有理了!” 接着错愕:“兄长怎知是姑娘?” 青蘅君笑眯眯:“启仁多观察观察女修就明白了,让我具体和你说也说不上来,说了你也不懂。” 牙疼,蓝启仁觉得兄长这张脸欠揍极了,想打,然而现在是灵体,只能想想,不能上手。 青蘅君继续笑眯眯:“这姑娘还挺喜欢听启仁小时候的事的,眼里都在冒光。” 蓝启仁木着脸:“所以兄长就将我的糗事全说了一遍?” 他还傻傻的以为这是兄长的试探,一本正经的给苏书想答案! “也不全是,主要我想看看是这姑娘有没有启仁的记忆。”青蘅君笑容不变,“至于什么原因,不说启仁你也懂。虽然她都答对了,但到底是有记忆还是作弊抄答案是不同的。” 蓝启仁默了默,他当然明白兄长的意思。若是苏书有记忆,那九成是夺舍了他,即便是还有一成非夺舍的可能,但也很难冷静的给个占了自家弟弟的魂找理由。那即便苏书是将他给从寒室拎出来帮了蓝家的大忙,恐怕也会出大事。也就是说,苏书是在鬼门关逛了一圈的。 蓝启仁有些感动:“兄长。” 青蘅君叹口气笑道:“启仁,若是我连是不是你都不能分辨出来,又怎么配当你兄长。这姑娘其实扮得很好,那日虽然将宗务给我,也完全将你气狠了的模样表了出来。要说破绽,那就是第一日的字迹,形同但神只似了个三分,其余的,虽没你那么古板迂腐,但看起来并不违和。只是我们毕竟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感觉是不一样的。” 蓝启仁惊讶:“那日苏书不是很快将宗务布置下去了?兄长你竟然回收检查?” “这姑娘名叫苏书?名字不错。”青蘅君老神在在:“感觉不对检查检查怎么了?” 蓝启仁:“……”行吧,他总是被坑那个,说不过他。 蓝启仁道:“兄长,苏书胆小,你别吓她。” “胆小?” 青蘅君想起那天来寒室一开始就让他吃瘪,接着还将他骂了一顿的人,目光落在睡着的人脸上,嗯,那是自家弟弟的脸,还有一丛大胡子。 “你说她?” 蓝启仁多少还是了解他哥的,自然知道他哥想起了什么,道:“苏书怕我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小习惯,兄长看着我长大,自然是能知晓的且熟知的。因而她害怕与兄长相处。那日原本启仁是跟她讲与你的相处要注意的事项,但她觉得太繁琐她记不住,也控制不了那些表情,所以才决定用话将兄长堵住,气势和姿态做足了,骂完就跑,兄长便没精力去关注别的,也就注意不到启仁的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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