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的倪清华笑语嫣然,“这第一问,问你修的是何道?” “社会主义之道?”蓝衣的倪清华摸摸自己的脸,“说这个名字,居然感觉有些羞耻。” 发问的倪清华笑得开怀,“是极是极,我也有此感。哈哈哈——” 红衣继而收了笑容,肃然道,“第二问,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这下换蓝衣的倪清华笑了,“高兴啊!唯有此路令我开怀。这个答案,满意吗?” “wow⊙ω⊙,满意极了。想不到我竟然是一个王子猷……”红衣的眼眸染上华彩。 “倪清华一向如此,不是吗?”蓝衣眉梢一挑。 “对,感性得紧,但也理智得很!”红衣的视线穿透城墙看向远方。 只见内城与外城之间,唯有一个现代的凌霄,而外城的城门处正有一黑一白身影接受门卫的盘查。 而这偌大的内城,只有死去的祖父母和她们两人。别人进不来,她们也不会出去。 “觉得自己失败吗?这么多年只有这么凌霄一个还不知道真假的人!”红衣犀利地点出倪清华的心境漏洞,却还是好模好样地询问。 “嗯,挺失败的。”蓝衣的倪清华不否认,她一向冷情,对待感情吝啬得紧,更确切地说,她并不会爱人,她只是模仿世俗的做法去演绎悲欢。再大的痛苦,过段时间,她就会忘得一干二净。而快乐,她会记得长久一些。 红衣并没有笑,笑对方就是笑自己,“我以为你会不承认的。” “事实就是如此,客观存在难道会因为我这一两句话改变?不可能的。” “也是。”红衣露出一个搞事的微笑,“Marx说,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你想隐瞒越欲盖弥彰。” 红衣重读“爱”这个字,“别说你看不出来,蓝忘机有些喜欢你!” 这时蓝衣的倪清华显现出少女的一丝害羞来,说出的话却是残忍无比,“我知道啊,但我自持从不越界,不曾撩过他,与他光风霁月。他起了业心,干我底事?!” “你在撒谎!你敢说你不曾欢喜过他?!”红衣紧紧盯着对方的面部,不想错过任何线索。 “我是心动过,但那已经是陈年往事了。”蓝衣的倪清华坦言道,毫不心虚,“远山春水,无边风月,我什么不喜欢?!” 红衣走到蓝衣面前,细细抚摸对方的脸庞,“你还真是博爱啊!或者说——‘渣’?最爱的只有自己!啧啧啧……蓝忘机听到这番话,少男心得碎成玻璃渣了吧?” 红衣的语气听上去很可怜蓝湛,但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若真为情所困,抛下家族,我反倒要看轻他了!”蓝衣不能理解那些为爱要死要活的。这世间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那些说爱情最伟大的是脑残吧…… “看来我单身这么久不是没有道理的。”说着还点点头,十分认可自己说的话。 “自己都不爱自己,还能指望谁去爱你?”蓝衣并不以“自私”为耻。 “好了,那到最后一个问题了。我不问你怎么做,我只问你,你会一直如此吗?背负万千生灵的命运?” 蓝衣这时候莞尔一笑,“我又不是他们爹妈!给了他们机会还不把握,那就去死吧,还节省下资源了呢。” 脸上笑容愈发开怀,话中杀意却是森森然。 红衣拊掌,大笑摇头,“不愧是‘我’啊!” 碧空如洗,日落月升。 问心劫过,倪清华的眼睫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眸比之前还干净,明澈得映照出天地万物。 她经历了绝症、死亡、复生、无己、杀人、立道、渡劫,此时背后的建木已经有了七道弯曲,距离参天不远矣。 月出东方,倪清华身处昆仑高峰,近得似乎可以摸到月亮的清辉。 遥望东方,声色犬马,红粉尘寰,“倒是个好去处。” 金虹不解问道,“尊上为何说是个好去处?”那红尘气,沾一下,就入其中,进去容易,出来难。多少真灵子,一入其中,如坠泥潭,五欲缠身。不知出离法,误以此间是家乡。 “因为这昆仑冷啊……”倪清华一语双关道。 如果她是上体天心,泠泠遗世,这昆仑丘自然万般皆好;可她如今走的是人道,没有人气,便是岔路了。 ﹍﹍﹍﹍﹍﹍﹍﹍﹍﹍﹍﹍﹍﹍﹍﹍﹍﹍ 凌霄见着归来的倪清华,有些不敢认了。她呆呆地说了一句,“修仙还带整容的?” 原本倪清华是俏皮动人那一挂的,可现在…… 肌肤莹白,如羊脂玉雕琢而成;青衣飒然,风神秀彻,令人重其意气而忘其形容。 她有些却不敢认了,“青童啊,你这咋回事?” “进修了半个月,总不能没点儿长进啊。”倪清华亦真亦假道。 “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问了。”这进修怕凶险得紧,何苦再逼青童回忆那些不悦呢。又说到之前和倪清华关系还挺好的那两个人,“魏无羡和前来救他的江澄汇合,回了莲花坞;蓝忘机则是孤身一人回了云深不知处,主持大局了。” “众世家子弟各回各家,温家的人也没发难?”倪清华不信温家这么良善。 “温若寒已经下令:追踪逃出岐山的各家子弟,株连家族,格杀勿论。” “现在情势具体到哪一步了?” “不少小门宗已然被灭。而有杀父之仇在,聂明玦必然是要主战的;金氏不敢和温家撕破脸;蓝家已经遭劫,如今忍气吞声,怕是伺机而动;剩下的江家么——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倪清华目光投向南方,“温家派兵了?” “嗯。”凌霄沉重地点头,“温晁率领两千修士乘船开往荆楚,大战不可避免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战争虽有正义与否之分,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而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人类的慕强心理□□得可爱又可恨。 凌霄试探道,“那要给江家报个信吗?” “传承丢了多可惜,江澄下一代家主的名头还是比较好用的。” 这话的意思是,只要保证江澄活着就行了,其他人的死活不必管,哪怕是魏婴。 凌霄不知作何表情。作为下属,领导者有这样的性质,她是该庆幸的;同时作为友人,她又有些心惊肉跳。 没想到这么些年,对感情她还是这么锱铢必较。 【注】 (1)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任诞》: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反。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2)业心:谓罪孽之心。多指男女情私的念头。 (3)浣溪沙 近代·王国维 山寺微茫背夕曛,鸟飞不到半山昏。上方孤磬定行云。 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第24章 世间我这般人 ﹍﹍﹍﹍﹍﹍﹍﹍﹍﹍﹍﹍﹍﹍﹍﹍﹍﹍ 九州史书卷十二·青帝纪(节选) 青童帝君者,倪姓,讳清华,东海碧霞国人。初访九州,遇夷陵祖上、三毒善手于姑苏。同年,入云深学礼,与蓝氏次璧同窗三月。时既笄,先达德隆望尊,言及凶煞之置,婴另辟它道,许怨气为用,君方年少,则以火化预之复其师。此二言不为时人解,鄙之。逢蓝氏治下,水行渊作祟乡里,君以雷火创之,后游历四方,绝世之姿日彰。 时岐山温阀日之方中。玄正十九年,鲸虎吞据仙门之数不下双十,又烧云深,设教化,盘剥诸公子,后逢屠戮玄武,亡之。二十年,温氏以其故,遍置监察寮,并行霹雳手段,莲坞高门长戟不覆。以荆楚仙门执牛耳者警百,斐然,玄门百家怒不敢言,道路以目。是以气燄炙盛,顺昌逆亡。 有扬州蓝氏者,合众弱以攻一强,帝欣然纵之。射日之程始,琅琊金门披靡,东君以一城杀阵,伏敌三千之数,遂于世蜚声。又矜孤恤弱,诸小家奔而辅之。 其肱骨凌霄援以红装之由,言无辨矣。尝呼君青童,以为道号,尊称青童君。 ﹍﹍﹍﹍﹍﹍﹍﹍﹍﹍﹍﹍﹍﹍﹍﹍﹍﹍ 荆州崇阳,四面环山,峰峦叠嶂,正是温晁一直苦苦搜寻的江家老巢。 此时的城内气氛火热,身着紫衣校服的修士正演练拼杀,剑身相碰撞的叮叮声和弓弦弹动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玉红华裳的倪清华站在城头上,看着下面这些新入门的修士,也不禁佩服江晚吟的毅力。 三个多月前,莲花坞一夜之间被温氏覆灭,这江家唯二的遗孤和大弟子还被追杀。 侥幸逃脱的江澄为了夺回江枫眠夫妇的遗体,自投罗网,被化去了金丹,被温宁一脉所救。而在她帮江澄重新结丹之时,前往眉山寻找江厌离的魏无羡又没了消息。而江厌离则是在资州附近被蓝氏门生救了下来,为不祸及眉山虞氏,便被护送着东行暂避。 江澄又是只身前往眉山借兵,联系上蓝曦臣,以云梦江氏的名义参战,又是秘密收拢流落在外的江家修士,招揽兵力,扩充武装。 人走茶凉,江晚吟可算得上赤手起家,其中心酸,不足为外人道。 两月前,江澄更是与蓝氏双璧一场奇袭,烧了岐山教化司,夺回了各家子弟被收缴的仙剑。而当时,倪清华则在兰陵一战成名。 倪清华她又不是义气上头,来开善局的,在收复失地上自然有自己的私心。若是善还则罢了,若是恶……度神诀真是个好东西,不是吗(ω) 那些社会的害群之马,真是勇敢的不幸啊——毕竟战场厮杀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纵使江淮局面稍稳,可江晚吟毕竟势力单薄,既然已经打出了旗号,就算是为了作秀,倪清华也不得不来这一趟。 不过,好像江晚吟这里不太需要她,她看蓝忘机这含光君支援得不错呀。 有脚步声拾级而上,是凌霄、江澄和蓝忘机。 凌霄将一封密报递到倪清华面前,“青童,孟瑶送来的战报。” 倪清华接过,撕开封口,只见文书上面都是奇艺的符号。她扫了一眼内容,来信是问取邺城还是颖川。 地形兵力分布图在她脑海中展开,细细思量两者,各有优劣。 邺城毗邻聂氏和金氏,但没有大族盘桓于此,收复起来容易。而颖川人才辈出,也就是势力纷杂,但也繁华得像一块肥肉。 温若寒也该有大动作了,这样一来,颖川即使能拿下来,代价不会小,守不守得住更是问题…… 一番忖度后,玉掌灵力翻腾,信纸被化为粉末,对等着口头答复的凌霄道,“你只回他‘燕子’二字就好,他自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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