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从来不知道基层官员身上的担子有多重,更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于民生来说是多么的至关重要这一刻,在了解了县衙基本运作后,宝玉也在为自己曾经的无知羞愧。 像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自以为是,不知所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宝玉即将一步一步走出象牙塔的时候,湘云也与那位本地富商见过面了。 相较于湘云的白胖水嫩,这位本地富商则是黑胖黑胖的。 两人见了面,那富商便先对着湘云作揖。先说了一通对胤禟的敬仰佩服之语,然后又说那房契只是小小心意,还望赏脸收下。 “就算今儿收了你的孝敬,他日遇到了事,也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湘云手指在旧上的房契上点了点,“往咱们家送孝敬的多了去了,明知道咱们不在这边久居还送了房契来的,你到是第一个。”无事献殷勤,谁晓得是什么难为人的事呢。先将丑话说在前头,也省得他张口说正事时再不好回绝。 吴有德没想到湘云说话这么直接,被说得嘴角抽搐个不停。 他只知道看房子的是九爷府上的女眷,听说九爷尚未大婚,便以为是什么侍妾之流,以为送个房契,吹点枕头风的交易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买卖。不想一见到人才发现眼前这位姑娘可不是什么侍候人的主儿。 再一个,年纪也对不上。 虽不知道面前女童与九爷的关系,但想来能被九爷带着出京城的,必然是极亲近之人。 是姐妹? 若是姐妹,那可就是宫里的公主格格了? 试探性的说道:“格格严重了,咱们是真心孝敬九爷,再不敢有旁的心思。” 格格这个称呼…用处很多。皇帝宗亲的女儿可以称格格,王爷阿哥的通房侍妾也能叫格格,未出嫁的满旗女儿在家时也要被唤一声格格。 这么说吧,湘云一身旗装走在京城大街上,有些活络的小贩也会主动上前唤一声格格再兜售他的商品。 因此这吴有德是试探错了方向。 “没那个心就好,省得到时候再心生怨怼。”湘云闻言笑了两声,随即又问起面前的人姓甚名谁,家里是做什么生意了。 家中自前朝起便是做瓷器生意的,生意不错,但吴有德想搭上胤禟的船再上一层楼。 湘云像是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一般,东拉西扯了许久,将想知道的东西都问了一个遍。 那吴有德也听出来湘云是在像他打听什么,却也回得痛快没有一丝隐瞒。 “九爷那里要办瓷器比赛,想必你也是听说了的。咱们这个比赛讲究的就是个公平公正,绝不暗箱操作,弄虚作假。你们家若是派人来参赛,旁的不敢保证,但绝对公平却是没问题的。” 吴有德:“那是,那是。这便极好了。” 湘云又拿起房契抖了抖,说道:“我也不占你便宜,这房子我前儿也问过价了,不过四百多两银子。这房子我便收下了…露珠,取五百两银子来。” “这…”早在来见吴有德前,湘云便叫露珠去取五百两银票备着。这会儿湘云一说完,露珠便将银票拿出来,并且递到了吴有德面前。吴有德不敢接银票,看看露珠再看看湘云,面露难色。 “吴老板别多心,咱们府上有规矩,不叫收外面送进来的东西呢。”站起身,湘云笑眯眯的说道:“吴老板若真有心孝敬,不妨直接找九爷去。” 吴有德:所以您到底是九爷的谁呢? 跟着出来的人嘴巴都严,别院里的消息半点风声都没透出去,但湘云进进出出,时不时的还会有秦八两陪同到叫一直观望这边的人都看了个清楚。 宅子既然买下来了,湘云便也不纠结这个事了。将所有她能联系到的木匠都请了过来,之后问了一回有没有人愿意选择稳定工作,固定工资的。 将愿意留下的留下,将不愿意留下的礼貌送走,湘云又与这些愿意留下的说起了口红套。 设计原理什么的,湘云能说个大致。但她知道口红怎么使用,将她想要的效果和知道的那点常识说给这些木匠后,湘云又将口红套的草图给他们看。 口红套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底座,一部分是套盖。湘云没让人分开做,而是单独将套盖雕刻这个活交给一批人来做。 匠人们哪怕没见过湘云口中的成品是什么样的,却依旧靠着智慧完美复制了湘云想要的口红套。 湘云让人做了二十种口红套。除了套盖上的雕刻不一外,其他的都大同小异。 那处宅子进行了小规模修缮,正门前的倒座房改成了一排门朝街面开的铺子。 前院做了木匠的工作区域和存放木头和成品的库房。而整个后院都留给姑娘们做胭脂。上工时,木匠们走前门,姑娘们走后门。 木匠们开工后,湘云又开始找花田,找能做活的姑娘们,她想在宝玉和李卫他们回来前将这些事都弄好。 其他的事很快就搞定了,不过招工的事却比想像中的还要困难许多。湘云甚至是开出了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月钱都没人来报名。 湘云招工条件上写明了只要年轻女孩,但面试的除了几个四五十岁的嬷嬷外,连个年轻的寡妇都没有。 后来到是有人送了女孩来做工,但发现并不是在九爷别院后又瞬间将自家女孩领回去了。 湘云:“……” 是日,湘云靠在栏杆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撕着馒头喂湖里的锦鲤。胤禟摇着把折扇,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朝湘云走来。 “需要帮忙吗?” 湘云抬了抬眼皮,无精打采的瞅了胤禟一眼。 懒得理你。 胤禟见状阖上扇子,随意的用手指转着扇子,“爷赌你已经有办法破局了。” 只是又陷入某种莫名其妙,稀奇古怪的纠结中了。 “…嗯。”湘云揪着手里的馒头,一边看着湖里的锦鲤争着抢吃食,一边带了点赌气语气的问胤禟:“知道我为什么要办加工厂吗?” 造反呗! 胤禟没言语只点了点头,示意湘云继续往下说。 “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竟然是通过卖身契买了那些女孩们回来做工……” 通过人伢子和里正将买丫头的消息散出去,之后一纸契约将所有平民女孩变成奴藉。之后将这些女孩放到工厂里做工,靠自己的工作所得赎身离开。 “奴藉是可以消的,”胤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湘云,“这个你应该熟悉。” 湘云摸了摸鼻子,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胤禟。又觉得什么都不说有些尴尬,便又呐呐的说了句:“这方法违背了我的初衷。我的本意是想要抬高女孩的地位,而不是一脚将她们再踩进泥里。” “也未必像你说的那样了,有一点你可能没注意到。”胤禟顿了顿,见湘云询问的看过来,才接着往下说道:“天聪四年,民人卖身旗下后,其身份由民人变为旗人,原本在州县的户档消除,户籍入于旗籍。倘若赎身,则其身份又变回民籍,但需要户部的牌照才能回原籍落籍。 皇阿玛也曾屡次要求旗下买卖人口时须通过官方用印,用印所买之奴仆为红契奴仆,而未经官方用印、私自买卖的是白契奴仆。白契卖身者可断出为民……” “…呐呢?”湘云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什,什么意思?” “今天能为了几两银子将家中女孩卖与你为奴,便是他日赎身回去也未必不会再将女孩另卖他人。你不妨将这些女孩都用白契买下来,户籍都迁到那个户头上。” 集体户的意思吗? 白契不受律法保护,人还是自由身。而集体户又将女孩的户口从家里迁了出来…是这个意思吗? 胤禟伸手将湘云的头发揉乱,之后一甩扇子,留下湘云在这里钻牛角尖,自己摇着扇子离开了。
第116章 湘云神色不善的眯了眯眼睛盯着胤禟的背影猛瞧,总觉得这家伙在兴灾乐祸。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人确实给她提供了一个思路。 没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一帆风顺的。如果直行到不了终点,那就绕些弯路。 想明白个中得失后,湘云便追上了胤禟与其一前一后走向屋子。晚膳仍旧是当地特色,泰半都是湘云钟爱的鱼鲜。 这次出门,湘云这个吃货除了收刮了一回海底的金银珠宝,还连着海水收了不少海鲜到自己的空间里。 以后想要吃最新鲜的海味只要回空间就可以了呢。 福建泉州这边做的鱼鲜类饭菜自成一格,湘云既爱京城时家常吃的那种,也爱吃他们这边的做法。好在湘云带出来的厨子也没闲着,跟湘云商量了一回,多给了别院厨子一份束脩,他便愿意倾囊传授。 这可真是太好了。 于是本地厨子满意,京城厨子满意,就连湘云也满意的不得了。 这份银子出的太值了。 不过相较于湘云,胤禟到更喜欢京味饭菜。也幸好湘云从京城带了厨子出来,不然胤禟都吃不到顺口的。 吃过饭,湘云与胤禟在后宅小花园里散步。哪怕胤禟远在千里之外,但前面布置的些许后手如今也都陆续有了成效。 老八那里花重金采买的建筑材料,如今已经悉数运到京城了,他那边也费了些力气找到了工匠开工。不过… “你再给爷说一遍?”雅尔江阿薅着萨满嬷嬷的衣领气急败坏的吼道。 萨满嬷嬷不为所动,依旧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对雅尔江阿说道:“世子爷切莫动恼,您这样会惊动神灵的。” 雅尔江阿闻言更是愤怒不已,猛的甩开手上的萨满嬷嬷,一边在屋中不停的回来踱步,一边还恨恨的用脚踢踹两边的椅子。“爷问你,这些话是谁叫你跟万岁爷说的?” “是萨满神的旨引。”萨满嬷嬷低头摆弄手上的骨卜,一副这种事情没什么可说的样子。 没什么可说的? 雅尔江阿终于忍无可忍将屋中的几把椅子和桌子都给掀了,然后才大步离开萨满殿。 离了萨满殿,雅尔江阿并没有回府也没有去工地,而是去了阿哥所。 一路从宫门走到西五所,雅尔江阿的怒火仍旧越烧越旺,等一翻通传见了八爷时,雅尔江阿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定是老九那孙子干的。他怕咱们抢了他生意,故意使坏。” 老八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呢,但见雅尔江阿这般恼羞成怒,一点就炸的样子到也不好火上浇油。 当初他笼络老九不成,又转头想要拽了薛家上船,最后鸡飞蛋打之下,拿出一大半内务府分给他的安家银子跟雅尔江阿等人合伙做生意。 挑了京城的旺街,又花重金买了一大片地基。一边等着春暖花开好动工,一边着人画图纸,采买建材,或招或挖工匠来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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