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胤禟将瓜子仁放到湘云跟前,脸上满是讥讽,“不必理会。”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我原就没想搭理她。”有人给剥瓜子了,湘云就双手托腮的等着投喂,“只她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上赶子恶心人。” 晚饭都要少吃一碗饭了。 胤禟闻言微微颔首,对宝玉说道:“下面刚送了几坛玉冰烧,听说这酒是用肥肉酿制的,你来的正好,一会儿拿两坛回去尝尝。” 这句话里不光是送酒还带着点送客的意思,于是宝玉起身恭身谢过后,便告辞离开了。 “爷记得你准备在今年春闱时再卖一波参考题的。”等宝玉走了,胤禟又剥了几个花生给湘云,“这回怕是不成了。” “可怜我那些点灯熬油弄出来的参考题竟没有开花就凋零了。”若不是秋闱那会儿和京城这边有个时间差,湘云怕是连秋闱都要放弃了呢。 早在六七月的时候,那波天南地北卖参考题的人就带着湘云的期待出发了,胤禟出事那会儿虽然秋闱还没有开始,但湘云的生意却已经进行到了第二阶段。当时胤禟一出事,湘云也顾不上秋闱这边的生意了。 不过太子出事那会儿,湘云的生意也已经进入尾声,不少地方的人手都陆续撤离了。不过那一票干完,湘云便决定收手了。 替大清科举出份力的心…都被胤禟的秘密立储给打散了呢。 当今到底是听取了胤禟的建议,秘密立储了,然朝中文武却都跟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乍看之下,这个秘密立储好像平息了一切,可问题仍旧没有解决,各方势力仍旧可以为已方增加胜率。 何为? 不过是夺嫡的动作更隐晦罢了。 秋闱的时候,湘云就避开了京城直隶等地。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胤禟,若真在春闱搞那么大的动作,肯定瞒不为人。 介时不光御史言官,怕是所有皇子都要齐齐出手,势必要将胤禟踩得再也翻不了身。估计弹劾胤禟的折子都能将护城河填平了。 收手,是大势所趋。 胤禟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他却另有主意。 “你不是一直记恨隆科多跟你抢吃食吗?” “我哪有那么小心眼?”湘云才不承认自己小心眼呢,“我是瞧不上他宠妾灭妻,不是东西。” “那对李四儿呢?” “…若没有隆科多做倚仗,李四儿也不会如此猖獗。所以李四儿若有十分错,隆科多就要占十一分。小赫舍里氏和觉罗氏会落了这么一个下场,除了家世,自身手段问题,也脱不开隆科多偏听偏信,对李四儿的纵容。就这样一个私德不检,内帷不修,薄情寡义的人,能看好他的人,怕不是志同道合之辈,就是兴趣相投的知已之交。”湘云看了一眼胤禟,没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直白的骂人老子有眼无珠,不过这番话也没含蓄到哪去就是了。 胤禟:“…爷也最不耻这种人。”这丫头一定不知道她最后那句话不光骂了当今,连老四那个新帝也一并骂了进去呢。 “行了,不说那些了,将你的那些春闱考,行行行,参考题,参考题,将那些参考题拿来给爷瞧瞧。”被湘云一瞪,胤禟立时改口,那样子…将来未必不是下一个隆科多。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摊上的这个是个人。 春闱只在京城,之前弄的时候就没弄太多参考题,总共就三份。将装了三页参考题的信封找出来递给胤禟。 胤禟扒拉了一回挑了一张看起来有点水平的,另外两张直接丢到一旁的碳盆里烧掉了。 湘云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隔着桌子朝胤禟探了探身,一脸小狐狸样的问道:“你…隆科多?” 多年相处的默契,有些话已经不用说得太明白了,听到湘云这么问,胤禟只对她挑眉笑了笑,“就等着看爷怎么炮制这老狗吧。” 当年皇阿玛没的时候叫隆科多传诏时,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后来…也不知道隆科多什么时候成了老四的人? 或者一开始就是。 当年他们一直怀疑老四矫诏,弄了份假的传位圣旨,如今再回想从前,且不说老四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只说这些怀疑老四矫诏的猜测,竟全是隆科多误导他们的。 之前懒得搭理他,不代表雍正朝那几年的事他全都忘了,不过他连老四都没怎么样,就更瞧不上隆科多这等跳梁小丑了。原本还没想着收拾他,不过…看一眼湘云,还是别叫李四儿再有倚仗的到处蹦跶了。 她烦,他日子也不好过。 不太明白胤禟为什么要收拾隆科多,湘云便可可爱爱的问他:“为的什么呀?” 湘云拿了几粒榛子递给胤禟,胤禟乖觉的放下瓜子给湘云开榛子。一边开,一边说道:“爷就看不上他宠妾灭妻的嘴脸。” “哇偶!胤禟,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有辣么辣么高!”湘云将胤禟剥好的榛子双手捧着送到胤禟面前,“李四儿就是株菟丝花,砍了隆科多这颗大树,她就等着自食恶果吧。” “…你刚刚,叫爷什么?”胤禟怔怔的看着湘云,眼底是湘云看不懂的光。 “胤禟呀。”湘云眨眼,有些小担心的问他,“我念错了?” ‘禟’字,肯定没念错。那就‘胤’字念错了? 念yin?还是念zhe? 看到湘云的反应,胤禟多少有些泄气,用鼻子叹出一口短气,胤禟将刚刚剥开的榛子一个反手丢到自己嘴里,“你说呢。” 湘云:“…哦。下次不叫就是了。” 胤禟:“……” ~ 隆科多那样五毒俱全的家伙,最明显的弱点就是李四儿。而李四儿,弱点就太多了。 胤禟将从湘云那里拿到的参考题,换了纸墨和笔迹重新抄录了一遍。 纸和墨都是街面上最普通的那种,笔迹则是秦八两的,之后胤禟又将这张纸轻轻的团了两下然后展开用最普通的信封装了。 转天,一个面生的小厮揣着这份信封便出门了。之后这小厮每天都会去同一家赌坊小赌几把。开始时是有输有赢,后来渐渐的竟逢赌必输,直至赌红了眼欠下高额赌债…… “太太。”庄婆子匆匆走进来,看了一眼满屋子侍候的丫头媳妇,只低头不语。 李四儿正拿银牙签剔牙呢,见庄婆子这般无可无不可的挥了下手。屋中丫头见了鱼贯而出,不敢逗留。 “说吧,又怎么了。”李四儿问完就直直朝前边‘呸’了一口,随后放下银牙签,端起一旁的茶水漱口。 庄婆子见李四儿这一套动作,连忙去一旁端了痰盂来。等李四儿翘着个腿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蜜饯时,庄婆子才小声将正事说了。 “哈五的赌坊来了个人,听说是今科春闱主考官张大人家的小厮。因赌钱偷了主家的东西这才被赶了出来。不过他被赶出来前却是书房侍候的,且已将今科的考题记了下来……”听那小厮说,他原本就是想用这考题换银子的,如今欠了赌坊的银子,便想将考题卖给赌坊。 “卖?唬弄傻子呢。”李四儿轻蔑的斜了庄婆子一眼,“他说是考题就是考题了?马尿喝多了的怂货骗到老娘头上了。” “太太息怒,哈五原也是不信的,还特意派人去张家查了一回。没想到还真是张家出来的。”庄婆子又靠近了几步,凑在李四儿耳朵前小声嘀咕,“奴才想着不管真假,这事都能做。” 李四儿闻言顿住,蹙眉看庄婆子。 “太太您想呀,若是这题是假的,那些买了考题的人敢找太太对峙吗?自认倒霉罢了。若这考题是真的,那太太只需要记住哪些人从咱们这里买了考题,不管这些人今科是否高中,以后不都是太太的‘人脉’,由着您搓圆揉扁。” 李四儿一听,还真就动心了。“先将那小子关起来,若是假的,老娘掀了他的皮。若是真的…就好吃好喝的养着。” 这可是活口,人证。 “诶,太太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做。” 李四儿闻言竟也真的放心的交给庄婆子了,“便是考题是假的,那些买了考题的也都记下名来。来日考上进士了自有说法。纵使考不上,那也都是能派官的举人老爷。若有机灵的,不妨抬举一二。” “太太英明,奴才竟没想到。”庄婆子心忖了一声‘敲骨吸髓’,便又开始不要钱的奉承起李四儿了。 李四儿翘着二郎腿,脚脖子一抖一抖的,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若不是这份机灵,她也没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半晌听得差不多了,李四儿才吩咐庄婆子道:“去看看阿骨朵回来了没有?再打发人将玉柱叫过来。” “…是。” 过了年就八岁的阿骨朵五官并不精致,哪怕年纪小也能看出来将来的容貌有几分。 “额娘!”庄婆子刚走到门口,阿骨朵便从掀开的帘子下走进来。庄婆子连忙避让,阿骨朵却视若未见的小跑着来到李四儿跟前,欢欢喜喜的唤了一声额娘,随即又嘟着小嘴开始告状,“岳兴阿那个贱种……” 岳兴阿是隆科多和原配小赫舍里氏的嫡长子,自幼被隆科多之母老赫舍里氏养在身边。相较于玉柱和阿骨朵,岳兴阿才是隆科多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一但隆科多有个什么事,李四儿及其一双儿女就都会落入岳兴阿手里。 你说李四儿是长辈? 一个贱妾算个什么长辈,将来或打或杀,或骂或再配人都由岳兴阿说了算。也因此无论是李四儿还是阿骨朵都极度厌恶岳兴阿的存在。 可惜老赫舍里氏防着严实,竟一直没叫李四儿得手。 想到刚刚说的事,再想到那些将来会为她已用的官老爷们,李四儿心中又多了几分底气。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她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隆科多身上。 * 卖考题不是你拿着考题出去,看到个书生样的人便上去问一句就能成的生意。 时间,地点以及卖法说法都是关键。 能一路走到今天,有资格参加春闱的没几个是傻子。想要骗他们比骗你自己还难。 所以这个时候就得拿出点真东西了。 什么真东西? 赌坊老板的身份? 不不不不行。 那隆科多的私印算不算? 那还真可以有。 于是自打有了隆科多的私印加盟助阵,李四儿的这项生意瞬间好了许多。 等这边春闱进场了,那个一直被关着的小厮也去敲了登闻鼓。
第208章 谁也没想到老实了个把月,养得膘肥体壮的小厮会逃跑。 更没人会想到那小厮不往城外跑,而是一路跑到了宫门口,还敲响了登闻鼓。 当然了,最叫人想不到的是湘云真的压中题了,胤禟竟然在三分之一中举概率下抽到了那张真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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