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一直空着,但湘云一个做人媳妇的也不能直接了当的跟婆婆们说,你们搬那边住去吧。而是说了一回那园子空着,没人气;租出去吧,又怕不熟的人糟蹋园子。 只稍微提了两回,昨天在船上吃午饭的时候,宜妃姐妹就跟湘云说了一嘴她们要搬过去给贾蘅看宅子。 湘云听了没一口应下来,也没装模做样的留人而是做出一副认真琢磨的样子。差不多半刻钟左右,湘云才缓缓点头,说了句,‘也行。’ 随后又说了一句他们在京城呆的时间也不长,又都是自己家,住哪都一样。最后将四爷十月末的万寿节说拿出来说了一嘴。 一副若不是为了给他过万寿节,他们早就应该出京城的态度。 宜妃姐妹顺着湘云的话想了一回他们十一月离京,最快三月左右回京城,顶天在京城呆半年,因此到也顺着湘云的话将话题转到了南边的宅子上了。 如果郭太嫔努力努力,说不定还能看到贾蘅成亲。宜妃嘛,就瞧她没事大骂胤禟的劲头,说不定将来还能给贾蘅看孩子。 这事算是说定了,具体如何就等着从青岩寺回京后再安排了。 此时见麻将桌那边吆五喝六的,湘云也没带惜春过去。 姐俩走到U型罗汉榻那边坐了, 一边等晚饭,一边小声将大观园要迎来新住客的事说了。 惜春闻言看了一眼带着玳瑁眼镜的郭太嫔和催郭太嫔别磨叽的宜太妃,默默点了几下头,这样也挺好的。 “旧年桂哥儿成亲的时候,你们没在京城,琏二嫂子还想让桂哥在园子那边成亲呢。说那边风水好,吉利。我就说,祖坟更吉利,到底是老祖宗千挑万选的地儿。要是嫌远,我们东府的祠堂风水也不错。” 湘云闻言‘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之后越想越好笑,直接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一通。 “可真有你的。”这话一出就凤姐儿那脾气还不得气炸庙了呀。 “当谁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呢。”惜春冷笑一声,继续说道:“那园子是二哥哥亲自督造的,建园子的钱二哥哥出了大头,剩下的二太太也拿了不少,她有什么脸叫桂哥儿借着成亲的由头抢园子。环三哥和兰哥儿都没说什么呢,就她们娘们脸大。” 在王夫人去逝前,众人便知道林家后来拿的那笔银子是宝玉出的了。后来贾环叔侄在那边守孝,等守孝结束便将园子收拾出来将钥匙交了。钥匙她和湘云各一把。湘云那把交给家里的管事,叫他们定期去维护。惜春那把则是大家伙心疼她,告诉她那里永远是她的家。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住。 凤姐儿找上惜春,就是知道惜春手里有一把钥匙。再加上惜春虽然聪慧,但是被兄弟姐妹,甚至是贾兰这个侄子娇惯着长大,对自家人没什么防备心就以为惜春好骗。可她也不想想,对兄弟姐妹没有防备心是不假,可你凤姐儿在她不防备的名单里吗? 如果惜春将钥匙给了凤姐儿…你让惜春如何面对兄弟姐妹,面对宝玉和贾蘅呢。 那会儿贾蘅才几岁呢,真等贾蘅成亲了再搬回去少说要十五六年。你长房长子嫡孙不在荣国府里成亲是荣国府也不吉利了吗?凤姐儿说什么成完亲就搬出来…啧,这种骗鬼鬼都不信的话还拿来骗她,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京城寸土寸金,大观园不光是建在内城,修得美轮美奂的园子,它周围还连着几个小宅子。可以说如果单纯的算面积,大观园不比荣国府小。 从建宅子到将附近几个小宅子都买回来,如今的大观园少说也值个两三百万。不说自己住,便是将来卖出去,这笔钱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荣国府江河日下,南边庄子的产出几乎全被贾赦扣在南边自用了。不说荣国府如今底子如何,只说财帛动人心,也就怪不得凤姐儿会惦记了。 先骗到手再说,反正离贾蘅成亲还有十五六年呢,介时不还又能怎么地呢。 湘云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呀?” “…忘了。”惜春张了张嘴,想问‘我没说过吗?’时就想到她是真的没说过。可这也怪不到她,“谁叫你一年到头都不在京城呢。” 一个放假了就往外跑,一个一年到头在京城的日子屈指可数,无论是在外面碰上了,还是在京城,能说的话那么多,哪里能想到那些不愿意提起的人呢。 “早前还以为她好歹跟二太太有些不一样,这几年瞧着比起二太太,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初巧姐儿定亲时,我便说了好歹看看人怎么样。可她却来说我……”惜春最不愿意听那些催婚的话,还有什么她这个年纪只能给人做续弦的话。 啧,她有银子有房子有庄子,怎么就非得给人做续弦了。她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说句难听点的,便是将来五六十岁了,只要她愿意,照样能找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 谁叫她有钱呢。 呸呸呸,她想的这都是什么事呀。 将自己囧了一回的惜春又将话题转了回来,“琏二嫂子自来就是个胆大妄为的,我真怕她哪一日做 下什么要命的事来。大老爷和琏二哥也罢了。可琮三哥怎么办呢?再叫她们给连累了。” 湘云看向惜春叹了一口长气,“一人兴,阖族兴。一人败,阖族败。” 虽然心里笃定,但湘云却没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惜春,但湘云顺着惜春的话想了一回,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真是那娘们干的,那贾琮是肯定要受到牵连的了。 算了,也别瞎猜了,先将齐都等人拉上来,先审个结果出来再将他们丢下去吧。 就在湘云带着惜春与宜妃姐妹和五福晋吃晚膳的时候,一顿饭的功夫,元良就将这些人都审了一遍。 一个一个从海里拽上来,口供分别得的,确定了口供的真实性元良才将供词说与湘云知道。 没错了,就是凤姐儿和巧姐儿这对母女。 听到是她们母女的时候,惜春捧着水杯的手指就哆嗦了一下,滚烫的热水落在手背上,她仿佛都不知道疼。 惜春:“…杀我的命令,也是她们母女下的?” 元良点头,这个他也着重问过了。 惜春想了想,跟湘云说道:“怕是除了这事,还记恨我不借她们钥匙呢。” 湘云心忖:如果你愿意这么想的话,也不是没那个可能。
第326章 其实得了供词后,这一点也是最让湘云想不明白的。 多大点事呀,还杀人灭口? 至于吗? 就算真的被查出来你们打着峨眉的牌子卖假货了,自己计较起来时你们不是还可以哭闹一通,撒个泼啥的? 不能抬宝玉出来说嘴,不是还能抬了老太太出来卖人情? 只要唱作俱佳的说一段老太太如何如何,当初她寄养在荣国府那几年如何如何,还怕没话可说? 凤姐儿的戏一向极好,口齿也伶俐。只要将小时候的事拿出来说了一通,未必不能达到目的。 湘云都想到了,凤姐儿只要来几句‘当初姑娘来了府里,咱们当自家姑娘一般待着,便是正经的姑娘都退了一步去。凡是姑娘爱吃的,咱们哪样不记在心里……’就算湘云再不念旧情,也愿意用这件事买断与荣国府的旧日恩怨。 钱债好还,人情债难还。世人又常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她幼时养在荣国府是事实,她想对荣国府赶尽杀绝,就必须先将这段养恩撕撸清楚。 别说什么老太太养的湘云,老太太没了恩情就断了。要知道荣国府从来不是老太太的,贾代善活着的时候,荣国府是贾代善的。贾代善没了,荣国府就是贾赦的。她实际上是住在了贾赦家里。而凤姐儿母女,一个是贾赦的儿媳,一个是贾赦的嫡长孙,她对这二人出手,到底是经不起人讲究。 可以说只要不想被人说什么忘恩负义,不念旧情,踩高捧低等等难听的话,最后再影响了小姑娘的名声和仕途,湘云就不能对老太太的后人下狠手。 ‘凡是最后都要做到仁至义尽的人,都是在为了以后能够心安理得的无情无义做准备。’ 这话有时候是可以在湘云身上看到影子的,至少在对待荣国府这件事上,她就能做到天下皆知的‘仁至义尽’。 当然了,败坏峨眉名声,借此敛财,偷税漏税的事,她只能保证自己不追究凤姐儿母女。但四爷会不会追究,弘辉管辖的户部会不会追究,那她就管不了了。 她嘛,心软,难免妇人之仁了些。 ←_← 所以说了,湘云就想不明白凤姐儿母女为什么要这么决绝。 打个比方吧,如果说原本这事就是一件入室偷窃的小案子,但现在被她们母女这么一弄,就直接成了偷窃的时候捅死了发现行踪主家的大案子。 难不成真像四丫头说的打击报复? 想一回大观园如今的价值,再想一回二三百两银子,借这事泄了私愤仿佛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呢。 只是这事看似狠辣,却并不严谨。即便关了铺子,可想要追查踪迹却不是什么难事。 * 湘云想到了很多滚刀肉,无赖哭闹的打法,却忘记了凤姐儿母女心性高傲了。 一个自持出身王家,一个自傲于荣国府嫡长女的身份,两人骨子里是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心比天高,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以说,巧姐儿就是年轻的凤姐儿,娘俩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骄横,自大。 低声求饶,磕头乞怜…于她们来说就是一种仅次于死亡和贫穷的屈辱。 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荣国府这边倒还罢了,可巧姐儿夫家那里要是得了风声,未必不会借此事为由休妻。 惜春死了,其他人被带到了高丽,所有可能认出他们的人都没办法张口了。秦皇岛那里的假货铺子连人带货也都消失不见了,就连峨眉的那个管事都跑了,就算湘云派人来查,又能查到什么? 只要躲过这一阵,等风声不那么紧了,她们再卷土重来,还怕挣不到钱吗? 不过通过这次的事,她们也算吸取教训了。 单独弄个铺子卖假货太扎眼了,不如将假货放到真货铺子里卖。 …… 在凤姐儿母女的想法里就是这件事情只要不曝出来,将来她们还能拿荣国府曾经抚育过湘云和死了八百年的老太太这一点再最后卖一次人情。 若不是怕以后遇到什么事没地方求人,上次凤姐儿就想跟湘云将话挑明了。 旁的不说,湘云在荣国府的那几年,一日三餐大多都是凤姐儿侍膳。没功劳也有苦劳,光是看在凤姐儿为湘云夹了无数顿饭菜的份上,也应该有份香火情才是。 不过…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不到万不得已这话就不能搬到台面上来。 当然了,湘云承凤姐儿当初侍膳的情份。但一码归一码,想给贾桂换前程…她要是愿意,湘云也不是不能安排个偏远行宫的管事太监给贾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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