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夏油杰的处境也并不好,对面的咒灵一来七八个,全是特级,似乎还有自己的神智,懂得和人类讨价还价,更别说边上还有一群诅咒师出谋划策,将夏油杰逼得面色阴沉。 不过我看不出来他危难在哪。毕竟如果夏油杰想,面前的所有人和咒灵都不是他的对手,除非,他的咒灵存货不多了。 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这种事情出现过了很多次? 我揣测着,心里觉得有点奇怪,幻境术式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们似有所觉,大声骂了一句脏话,而夏油杰则是抬起头,忧愁地往四方看了一眼。 “离开这儿。”我听见他说,“睦月?还是谁?离开,别靠近这儿!” 我背后一冷,也许夏油杰不动手不只是因为咒灵存货不足,不只是因为对面有人质,他不动手,还有可能是察觉到了有人想要动手,他在尝试利用这次机会把人抓出来。 但是我出现在了这儿,有可能更改了别人的目标,有可能破坏了他的计划。 我决定按照夏油杰说的,走远一点看看情况。 然而没等我关闭术式,我突然察觉到我的术式笼罩范围内出现了一个最近很熟悉的气息,接踵而来的是传入灵魂的痛。 大脑感觉被针扎了一样,尖锐的刺痛持续着。然而这根针在你的脑子里还不安分,活像是有个人拽着这根针,正在不停地像是搅动奶茶一样地搅动着,尖端划破大脑皮层,痛感如此清楚,清楚到你能忘掉自己的意识,整个人被掠夺去魂魄。这种程度,还是在脑内咒灵和我分担伤害的情况下。 有话语从我的耳边穿过,那种感觉很奇妙,你能听到、听懂。但是对他的话无法做出反应,就好像大脑停止了功能。 听得出来是鬼城寺晃的声音,还带着他惯有的笑意,高高在上的感觉,说:“果然来了呢,睦月前辈。” “被自己的术式混淆的感觉如何啊?” 我听得见他的声音,却因为大脑上传来的痛尚且无法对他做出反应,只能看着他施施然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疤,笑着说:“到时间了,可以开始了。” 他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扯到他眼前,以欣赏的姿态看了我一会儿,伸手按住我的头骨,似乎在找一个脆弱的地方。 我尝试挣脱自己的术式,结果无奈地发现这术式太强大,脑袋里昏沉一片,连凝聚自己的意识都很困难。 在这种时候,我有点讨厌自己太强了。 不过我当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就冒了出来,那就是重新启动术式,尝试控制我自己。 这很难。因为本人已经不具备思考意识,术式很难发动。我不知道鬼城寺晃做了什么,只能隐约察觉到他心情挺愉快,然后眼前被血涂抹上了,似乎是头受了伤。 当时没反应过来,只挣扎着破除术式控制自己,然后猛地扑了上去。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我的行为受我控制。但我又仿佛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行动,体会不到参与感。 反转术式应该是重新运用了,我掐住鬼城寺晃的脖子,他显得有些惊讶似的,正要把我掀开,我就抢先对他下了命令:“死亡……” 术式反弹到我身上,和我控制自己的术式效果冲撞,刺激得我浑身发抖。 我又说了一遍。 不记得说了几遍了,好像幻境也展开了一次。意识崩溃的最后一秒钟是鬼城寺晃翻着白眼抽搐着炸裂在我眼前,然后不远处的帐降下,里头像是下过了一场血雨,遍地都是咒灵和人类的血,而夏油杰正朝我跑过来。 他手心当中咒灵凝聚,一只长得还挺漂亮的咒灵云一样飘到了我身边,把我整个人包住了。 我最后想,这场事件,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了。 我前半辈子受过的伤大大小小加起来足以让温和的父亲暴打我一顿。但是没办法,从其本质上来说,咒术师都是一群赌鬼。我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个可能性,最终自己赌赢了,至今也尚未输过。 只是亏过。 亏得还挺惨。 后来复盘的时候,我才发现鬼城寺晃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我。他猜到了有人在给我们「通风报信」。 所以故意拿夏油杰当了饵,故意调任五条悟去了国外,故意将我引进他的陷阱,然后使用一种能够反弹术式的特级咒灵,将我的术式施加在了自己的身上。 整个局面里,重点就在于我能否挣脱自己的术式,答案当然是不能。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我只会控制,尚且做不到保护自己。 他利用了这一点,让我迷失在自己的术式当中,当然他没料到我会对自己施加术式。 而那个咒灵,对我的这个方法并没有进行反弹,所以我成功了。多次实验以使自己对自己的术式产生抗性,然后猛攻它的术式,找到缺口,杀死鬼城寺晃。 这个人在结界术上颇有造诣。从始至终困住夏油杰,直到他死亡夏油杰才得以出现。而在我的资料里从来没说过鬼城寺晃擅长术式这一点。 这是另外一个人的。 这一次是第二次的精神攻击,精神方式——我的术式。颇为强大,对我的大脑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毕竟是自己的术式,施加在自己身上和别人身上不一样。因为我醒来之后,没觉得头疼,只是觉得困。 很困的那种,眼皮抬了一下又落下去,基本不超过两秒钟。 就这样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个多月以后我才彻底清醒。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五条悟正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地玩我的手指,他背后夏油杰手腕上扣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正拿着两张纸不知道在看什么。 很奇妙啊,时隔这么久又看到他俩站一起了,我一刹那以为自己梦回学生时代,随后看清楚五条悟眼睛上缠绕的绷带和夏油杰眉间沉稳下来的情绪,忽然梦境就被打碎了。 我抬了抬手指,五条悟看向我,他似乎琢磨了一下我是不是还会继续睡,随后确定了我醒了,就把我扶了起来。 夏油杰倒了一杯水递给我,我还没什么力气,他只好递给五条悟。我就着五条悟的手喝完了一杯水,清了清嗓子,又看了看夏油杰,笑了起来。 “欢迎回来,杰。” 他也说:“啊,好久不见。”
第50章 一八年七月九日 我把五条悟惹生气了。 这是我在醒来后没多久发现的。 因为大脑受过的伤害在这一个月已经被定型了,没有进一步伤害了,也无法补救了,情况也稳定住了。所以所有人都不再把我当病号,直接开始谴责我。 五条悟和小哀联手起来限制了我的出行,硝子让我留在医务室观察六个月,夏油杰接手了我的所有工作。 我的日常生活被限定在了高专和五条家,学生们凑一窝窝在我身边,防贼似的盯着我。 我心想,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有必要吗? 所以我去和五条悟提了一下意见,说没必要把我关在高专里面吧?出去逛街都不让。 他托着下巴笑着看着我说:“万一你逛个街又出问题了呢?或者逛着逛着又发现了什么问题然后直接走人呢?” 我略微心虚,说:“但是问题是现在没人给我送消息啊。” 我上哪知道那么多。 他还是笑着说:“你还需要别人给你送消息啊?不都是你自己找到了什么二话不说就实行了吗?行动力多强啊。” 我察觉到他的阴阳怪气,有些茫然,问:“悟,你在生气?” 他拖着声音说:“超级生气——” “几次了?你数数看。”他突然拽着我的衣领把我拖到他面前,嘴角都垮了下来,压迫感十分清楚。 “从高专开始,到现在,你有没有算过你的一意孤行对身边人造成的伤害对你自己造成的伤害?你不知道?” 他抬起手指点了点我的太阳穴,“你已经没办法使用自己的术式了。不信你现在可以对我试试看。”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尝试运转咒力,精神力集中的瞬间,我感觉头皮炸了起来,咒灵尖叫着分担我的痛苦。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就像他说的,我没办法使用自己的术式了。 如果要使用就要承受疼痛的代价。而我不知道强制使用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可能我会当场死亡。 “你看……”他放下手,转而搭在我的颈后,手指落在大动脉边上,却没用力,“你的体术本来也不是特别出色的,这几年又习惯了运用术式解决问题,体术下降得厉害。 而术式现在又没了用,脆弱得我一只手都能掐死你。这个时候放你出门,简直就像是在告诉那些咒灵和高层这里有一只小兔子快来杀掉。你说我敢吗?” 我不自在地移开脖子,皱眉道:“我理解了,但是,也太严了吧?和别人一起出门也不行?” “那你就是在拖着别人下火坑。”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想了想又说,“不过我是无所谓,反正那些人也杀不了我。所以如果你要出门就找我,别找杰,高层对他有偏见。” 我叹气,心想和你出门逛街与和硝子出门逛街有本质区别,女孩子一起逛街,讲究的是那个气氛。 我最终还是说了好,感觉自己就像是国家宝物一样待在了高专。五条家的事情早在之前就打理得差不多了,五条悟便回收了回去,再加上在高层改革那儿有夏油杰和他配合,我落得一身轻松,甚至轻松过了头。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五条悟申报了我的特级咒术师的取消,转而改为特别特级咒术师,也就是特级援助咒术师,只在要紧关头、其他人都没空的时候出一下场。 夏油杰接替我教导二年级,我退居后线,闲来无事,看看他,就想说,哎,咒术师都是心里有问题的,我就当个心理咨询师吧。 所以后来的几年里,我都承担着学校心理咨询师的职务,也算是半个闲职。 在后线休息了几年,小哀和硝子确定我在使用术式时状态恢复了许多之后,就放松了我的限制。 偶尔允许我接替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任务,也偶尔允许我一个人出门溜达,只是条件颇多就是了。不过就算这样也比之前那种大门不让出的感觉好多了,我也就没什么怨言。 鬼城寺晃的事情处理完成以后没几年,确切来说是惠入学的前两年,高层经历了一次大清醒,那段时间学校里所有的学生都被禁止外出接任务,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外面忙活了一个月,回来的时候人都瘦了半圈,嬉皮笑脸地跟我们说一切顺利,明天要吃大餐。 尘埃落定的感觉太好了,再加上惠之后入学,小哀出国回来了,高专里一度拥有非常欢乐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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