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只映出那处红色,少女新鲜的嫩肉破开皮显露出鲜活的颜色,血在几滴几滴的渗出。 我反应过来:“你干嘛啊!” “……诗绪里,你流血了,”青木恢复正常,仰头乖乖对我说,“好严重,再不止血就要浪费更多的血了。” ……在说什么呢,应该是再不止血它就要自愈了吧…… [青木]:“对啊,而且诗绪里你的手掌也看着好痛——我们把他杀了吧!是他让诗绪里受了伤,罪该万死!” 我一惊:“不行!” [青木]遗憾地说:“好吧……诗绪里你真的好善良,就像故事里的勇者一样善良——不过你可比勇者聪明多了,也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他明明要杀了你,你还能坚守秩序……好守序,好有原则,哪儿像其他那些没有底线的人啊,恶毒又愚蠢!” 他熟练地吹一波彩虹屁,还踩了一脚别人——虽然我觉得他描述的被踩对象更像是自己…… 因为[青木]在与我说话,我一时不察,被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舔舐过我的膝盖,他还咬破了舌尖,将自己的血掺进我的伤口。 我那只腿瞬间软了一秒,踉跄后退一步。 这这这这这是在干什么啊!? 青木舔舐掉我膝盖上的血,终于站起,还煞有其事的舔了舔唇,想了片刻。 顶着我惊愕的眼神和[青木]怨毒的目光,他笑着开口:“诗绪里的血怎么是铁锈味啊?” 我:“……肯定是铁锈味啊!” 青木勉为其难地思考几秒,瞬间改变想法,兴奋道:“那好吧,铁锈味也可以——我最喜欢铁锈味!” 倒也不必… 一旁的[青木]殷切道:“诗绪里诗绪里,我的是甜的啊,虽然比不上诗绪里的,啊我的血居然不是铁锈味的,好可惜……可是我的血味道一点都不浓重,很好喝的,我记得诗绪里也爱吃甜的吧,肯定会喜欢的!” 我心累道:“哦,不太关心。” 想要报警将那个晕倒的男生抓起来的,我扭过头,两个青木一左一右对我笑。 ……这死的人都复活了肯定就不能判罪了啊……离谱。 青木提建议:“我们把他扔进池塘里吧!藏起来!” [青木]:“不要啊蠢货!诗绪里都说了不要杀人!……我们应该把他追诗绪里的脚割伤扔进树林,再往他身上割几刀,让他晕得更彻底一点。” “你割伤他不是更容易让他清醒吗!你才是蠢货吧!诗绪里,我们应该把他拖走打一顿泄愤,反正他也不敢说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两只耳朵持续性被灌输大量的话语,两个人吵了起来,叽叽喳喳哔哔叨叨的互不相让, 被点燃的炮仗似的,骂人也一套一套的,专挑对方痛处骂…… 哦,这也导致他们的骂人话语里充满了我的名字。 什么“诗绪里更喜欢我啊!没看见我衣服都没穿吗!我的身体才是最好看的,诗绪里当然更喜欢我!” 什么“我也可以脱啊!你都淋湿了,我还有衣服遮挡,诗绪里才不想要碰到一滩水湿漉漉的!” “你在胡说什么!!这么肮脏的衣服,诗绪里肯定更喜欢我这副干净的皮!” “你这个仿制品用着比我还低级的皮囊说什么大话!!” 我夹在中间宛如一个无用的裁判死鱼眼看着两人停止比赛掐架,犯规到冲出赛场。 忽然,伞晃了一下,却依旧稳稳笼罩住我,我眼前两只手臂晃来晃去,他们两个骂着骂着开始打架。 而且由于[青木]拿着伞,两人都不想让我淋雨,所以都非常克制,比如[青木]仅仅是用拳头砸向他的脸,青木也仅仅是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菜鸡互啄,战斗力低下,村口剃头师傅打架都比他们有气势……呵呵呵呵,这是在干什么啊! 我一把抢过我自己的伞,干脆道:“把他放在这里算了,早晚会醒,反正他也不敢说出今天青木复活的事,说了也没人信。” 我说完转身就走,身后两人还在纠缠,谁也不想第一个放手。 等我忍着膝盖的痛回到家,都没有一个青木回来——等等,既然都恢复了记忆,那么应该只有一个青木过来。 或者两个人一起来,又要点兵点将? 我洗完澡吹干头发,穿上睡衣想要用药涂在膝盖伤口上,掀开裤腿一怔。 也许是青木血的功劳,我的伤口恢复得极快,仿佛有无数的劳动力在矜矜业业地修复我的伤,不仅止了血,还跳过了结疤的过程,活跃的青木细胞在勤勤恳恳地拉扯激活我的血肉,愈合得很快。 我愣愣看着,它们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随即我膝盖表面突然传来一阵酥麻的鼓动感,有什么东西在皮肤里跳动着,哼哧哼哧更勤奋了。 好诡异,我直接吓傻了,呆滞住:“……” 伤口在我眼皮子底下愈合,不如说因为我的注视,它们的速度愈发的快,顷刻间伤口便完好如初,只剩下一点淡红。 我缓缓摸到膝盖,崩溃脸。 ……你们修好了倒是出来啊! 但幸好,就像上次输入我体内的血一样,一进入我的身体它们就开始乖巧的沉睡,并不会让我察觉到它们半分的存在感。 我还是头皮发麻,忍不住用指甲边缘挠了挠膝盖表皮。 忽然,门铃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诗绪里——诗绪里——开门啊,外面好冷啊,我要感冒了,我要发烧了,我要死掉了!” 他说一句按一下门铃,聒噪无比。 我收好裤腿,打开门,青木浑身湿润,可怜兮兮的,似乎特意换了一身干净没有血的衣服,也照样淋湿。 他的黑色眼珠看向我:“诗绪里,我把带血的衣服烧掉了,这件衣服好丑,我好冷啊……” 我没有问他们两个是怎么分出来胜利的,侧过身:“那就去洗澡。” 在他进浴室期间,我发呆了片刻,走进厨房,在池台边犹豫半天,青木洗完澡就闯进厨房,哼哼唧唧地从后面抱过来,头放在我的肩颈处:“诗绪里你就别割自己让血出来了,它们很有用的,而且绝对不会伤害诗绪里的。” 我迟疑半晌,和以前不同,我慢吞吞地同意了。 但是第二天就因为我翻阅硬纸杂志书时手指被意外割伤,下一秒就要流出几滴鲜血。 它们不情不愿地涌出来,有几滴顺着冒出,不慎滴落在杂志上,砸出 一朵小花,而我的伤口依旧很快复原成一道浅浅的痕迹,剩余的它们没有及时地在最后快愈合的时候钻进我的皮肤,只能遵循重力冷不丁滴落。 青木细胞们似乎懵了懵,原地急切地打着转,形成一个旋转小红点。 我:“……” 意外,这是意外。 青木毫不犹豫地将它们销毁。 去往学校,昨天的事半点风声都没有,那个男生也应该按耐下去了?青木依然是那个风云前辈,可是却完全暴露出本性,那些本就痴迷的人们没有半分不喜,照样追逐着他。 我在课间收拾好书本,才想起昨天的话。 ……真的能吗?那样放肆地对待没有记忆的青木,总觉得让我发怵。 高中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的? 貌似是他进来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当时少年还是漂亮和善的形象,含笑说完在班级里不着痕迹地巡视了一周。 他就像看其他人一样看向了我,下一秒又掠过,没有对任何人显露出特殊的留意。 他特别擅长拉近关系,在短短时间内就能让所有人叫他富江,而他也同样叫着别人的姓名而非姓氏。 唯独没有靠近过他的我,依然顶着间织的疏离称呼。 他一直和其他人一样,叫我间织。 在班级的人疯狂杀人之后,才忽然改口,笑着称呼我诗绪里。 所以我才对于青木的话将信将疑。 ……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能听话呢? 我抱着书走出教室,在靠近校门口的场地聚集了一群人,一个身穿贴身马甲内搭衬衫的矜贵少爷站在中间,他身旁是唯唯诺诺的服侍他的人。 我内心一突,发觉不妙。 果然,那是青木。 我看着那佣人的面貌,想起是前段时间在寿司店碰见的那个——不怪我记忆力好,而是记忆太深刻不得不记住。 是没有记忆的青木。 周围的学生一股脑涌上去,兴奋道:“青木前辈!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上课的!” ……他的确打算不上自己的课,屁颠屁颠跟着我的,但是早上我拒绝了还让他快滚去上课,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拿着崭新的教材出门。 也就是说我认识的青木还在教室里才对。 那陌生的青木闻言挑了挑眉,佣人似乎欲言又止,他轻飘飘瞥对方一眼视作警告,佣人立刻怯懦地低下头。 青木转头,非常自然地一笑:“是啊,偶尔也要看看教室长什么样子吧?我可是才捐赠了几栋教学宿舍楼的钱。” “天呐!我从不知道富江前辈你那么有钱!” “好慷慨!教授领导们应该把那栋楼以富江同学的名字命名!” 他们吵闹着,恭维着,双眼一错不错地盈满贪念地注视着少年。 我仔细在远处观察青木的神情。 他眼底藏匿着鄙夷,似乎在嘲笑这些蠢人居然就这样被他瞒天过海。 他没有读取大学青木的记忆,他选择了直接冒名顶替。 青木被围堵得烦闷,很快不耐烦地说道:“你们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别挡我的路,空气都变得不好呼吸了。” 那些人只能留恋地看着青木离开。 我脸一绷。 他在向着大学青木上课的教学楼方向走。 ……他们可能会碰面的吧?麻烦肯定很多,光是他们两人的狂热追求者都可能追着对面的青木杀,而我作为大学青木的同居人,很有可能会被牵连进去,或者被发现。 我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青木边走边左右环顾,不经意间触碰到我的视线,他状似不在乎地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事实上,我有点害怕,最好的办法是直接上前阻止他的路程。 但陌生的青木加上他随心所欲的属性和疯狂的跟随者,是未知的危险。 要不……我只是悄悄跟上去看看?更保险一些。我欲哭无泪,怂怂地想到。 我刚要踏出一步,他又状似不经意地转过来,目光撞到了一起。 青木一愣,随即勾起一抹笑,傲气得很,满脸写着“你也在看我啊”矜持的得意。 他走过来。 ……等等等等等等,怎么走过来了?! 我一惊,后退几步,下意识转头就快步离开。 青木:“……” 他转头向佣人嘲笑道:“那家伙不会以为我是在走向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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