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和窦婴不嗜酒但好酒,闻言不约而同地转向他,眼含深意。 卫长君笑着颔首。 窦婴为了“清如水”的酒,亲自给他夫人满上,“小酌一杯。” 卫长君道:“那就祝咱们四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窦婴想说过于简单。再一想,忍不住道一声“好”,接着说:“祝我们岁岁有今朝!” 挨着坐的三个小的急了,包括公孙敬声,大声问:“大舅,我的呢?” “你什么?”卫长君一时没明白。 霍去病很不高兴,“就祝你们四个,我们不是人啊?” 窦婴笑了:“倒是把你们忘了。” 卫长君瞪外甥:“你们也想岁岁有今朝,不长大了?” 霍去病被问住了。 卫长君又问:“不当大将军了?” 霍去病无言以对。 阿奴羞愧,又觉着几个长辈该事先告诉他们,“郎君也不想长大了?” 卫长君看出他不服气,“我和韩兄不想青丝变白发,侯爷和夫人想一直能吃能喝能睡,有什么问题吗?” 阿奴语塞。 卫长君目光转向小外甥,“想一直这么大,还是想快点长大?” 小公孙敬声不假思索地说:“跟大舅一样大。” “那就不能喝。好好吃饭长得快。”卫长君朝他面前的碗睨了一眼,“还有汤。” 小孩找阿奴和霍去病,是这样吗? 他俩乖乖点头。 小公孙敬声见状,拿起勺子舀一点汤,他不是怕热,而是不想喝。 卫长君搞定三个小的,同韩嫣、窦婴夫妇喝两杯,就叫韩嫣把酒收起来。改日品尝他的酱香白酒。 —— 六月中旬,卫步和卫广随军回到长安,歇息两日前往秦岭,卫长君依然没敢认。黑了还瘦了。要不是他们眼睛很亮,卫长君得以为他们病了。 卫家去年养的小鸡小鸭长大了,卫长君连着五天鸡汤鸭汤的给他俩补,脸颊有肉,肤色水嫩了,像少年人,他才想起答应韩嫣和窦婴的事。 三伏天的头一天早上,卫长君叫霍去病和阿奴带着五个伙伴进山。小公孙敬声一听这话,忙不迭把他的小弓箭找出来。 卫长君好笑:“你也去?” 小公孙敬声点头,这么大的事怎能少了他。 卫长君想直接说“不行”,考虑到小不点叫公孙家惯坏了,仍然喜欢撒泼打滚,“表兄得打猎,没法抱你。” “不要抱。”小孩奶声奶气,表情认真,“自个走。” 卫长君给大外甥使个眼色。 以前卫长君没少看着大外甥“撞南墙”,霍去病懂,用大舅以前对付他的法子收拾小表弟。霍去病很是大度地说:“行。但你要是上不去,不许哭不许闹,在家乖乖等我们。” 小不点无知无畏。 随表兄到山脚下信心满满地往上爬,结果一步也上不去,他傻眼了。 阿奴蹲下,“还上吗?” 小不点伸出双手:“抱抱!” 霍去病过来,居高临下看着他:“阿奴抱你还怎么打猎?山上这么多草,抱着你还怎么走?” “我怎么办啊?”小孩问的理直气壮。 牛固远远地跟着呢。 霍去病大喊一声“牛固”。牛固出现在小崽子身后,冲他伸出手,“回家跟你三舅和小舅玩儿去?” 小公孙敬声不甘心,一步三回头。到家闷闷不乐,他也不敢闹。 卫长君没空哄他,把他交给卫步和卫广,又把正院的人全打发出去,问嘟嘟能不能买到纯粮白酒。 嘟嘟之前听他说“清如水”的酒,就算出他想买, 嘟嘟不懂, 嘟嘟被他说服了, 卫长君点头。 片刻,院中出现个小小的坛子。 嘟嘟告诉十汉斤。 韩嫣家中有黄酒有米酒,所以最不缺酒壶。卫长君找他要一个可以装两汉斤的小酒壶,到自家就装两斤酒。余下的酒被卫长君放卧室衣柜旁。 小狼崽子开路,霍去病和阿奴带着五个玩伴打小玩意。他们回来后卫长君就把死物交给奴仆,还能撑半天的先留着。 中午饱餐一顿后,卫长君去窦家和韩家,请他们傍晚过来用饭,重点品酒。窦婴和韩嫣不困了,在卫家门口乘凉。 申时两刻,闷热褪去,卫长君教小外甥数数,窦婴指点他的两个弟子,韩嫣盯着霍去病和阿奴以及他们的五个伙伴习武。 大汗淋漓,霍去病和阿奴他们去沐浴,卫长君吩咐奴仆收拾半死不活的野物。 霍去病记得有几只野鸡,沐浴后就穿着短衣跑去西边弄几张荷叶,叫他舅做荷叶鸡。 窦婴看到翠绿色荷叶摇头叹气,“我那些藕是给你种的啊。” 霍去病:“说得好像起藕的时候您没吃一样。” 阿奴接着说:“猴子爷爷吃过郎君做的荷叶鸡吗?” 那怎么没吃过啊。窦婴想到这,要揍阿奴,“混小子,老夫你也敢挤兑。” 阿奴哼一声:“明明自个没少吃,还说我们贪吃。”瞪他一眼,跑去帮西芮拔鸡毛。 小公孙敬声以前在城里对杀鸡拔毛很感兴趣,但卫孺不许他靠近。他见大舅没阻止阿奴,大着胆子迈开小腿跑过去。 韩嫣望着小崽子的背影,“这孩子来二十天了吧?” 卫长君:“不止。” 卫步震惊:“这么久?” 卫广同不敢信,“不是我们来头几天才来的?” “上个月来的。”韩嫣说出来很奇怪,“卫孺不着急,公孙贺也不急,公孙家的老东西也不怕这孩子骨子里改姓卫?” 卫长君瞪他:“什么老东西?你也不怕传到他们耳朵里。” “我怕他们听见?”韩嫣不屑地嗤一声,问卫步和卫广,“长安近日没出什么事吧?” 他俩累得快不知道自个姓什么了,哪顾得上别人。 要不是刘彻见他俩瘦的可怜,叫他俩过了三伏天再进宫,他俩怕是连自个都交代了。 卫步问他大兄:“明日进城打听打听?” 卫青也不知道被刘彻弄哪儿去了,这些日子没回来过。卫长君有种“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的感觉,“和你广弟驾车过去,顺便给阿母送些吃的。只给阿母。” 兄弟二人知道长兄不再给陈家和公孙家送东西,他们还不懂“升米恩,斗米仇”。但不妨碍他们听话。 二人出去这一趟也学会了多听少说。见韩嫣同卫长君聊别的,他俩怕知道太多管不住嘴,就架着大外甥到地头上摘品相不好的果子用来腌肉。 昼长夜短,肉腌透之后再做太阳还没落山。 肉菜以及饭端出来,夕阳的余晖还不舍得离去。卫长君叫弟弟们带着三个小的一块吃,他和韩嫣以及窦婴夫妇在一处。 三人坐下,卫长君给他们各倒半杯酒。 韩嫣看到“清水”本想嘲讽卫长君糊弄他,随着一阵微风过来,酒香扑鼻,令他不得不把话咽回去,端起杯子打量,“这是酒?” “如假包换。”卫长君给自己倒一点。 窦婴问:“一杯上头?” 卫长君点头:“没喝过。” 韩嫣想问,那你怎么知道。再一想也没人教过卫长君兵法,他却知道。想来酒跟兵法都是梦里看到或听说的。 无论牙刷牙膏,还是只能看不能用的三大件,卫长君的东西从没叫韩嫣失望过。因此韩嫣劝窦婴夫妇先用饭,半饱了再尝尝酒。 夫妇二人正有此意。 一盏茶的工夫,四人放下碗筷,具备。 韩嫣浅尝一点很是失望,不如他家的酒,真跟水一样。韩嫣咽下去想说什么,嘴巴一动,脸通红发热,难以置信地看着酒杯,“这这,这么辣?” 卫长君看着窦婴夫妇也是先不以为然,紧接着震惊,“没骗你们吧?” 窦婴夫人捂脸,羞于见人。 卫长君把目光移向韩嫣。韩嫣拿起筷子,“我得吃口菜。” 窦婴夹一块鸡腿肉,“老夫也得吃点垫垫。” 一旁的卫步和卫广很是好奇。 霍去病跑过来,拿起卫长君的酒杯。卫长君吓一跳,赶忙按住他的手,“你还小不能喝。” “跟你做的酒酿不一样吗?” 卫长君用筷子戳一点,叫他舔一下。 霍去病嫌弃。卫长君倒勺子里递给他。霍去病越发嫌弃,筷子上一滴,勺子里两滴,有何区别啊。 韩嫣缓过来,“去病,还不信你大舅?” 大舅十句假半句真,叫我怎么信啊。霍去病心想。 可霍去病真好奇,怕一会儿被风吹干了,拿起勺子舔进去。没什么味,霍去病很失望,大舅又糊弄孩子。 卫长君笑吟吟看着他,在心里数,一,二,没到三,大外甥变脸。 “噗!”卫长君忍不住笑喷。 霍去病傻了。 好一会,嗓子眼的辣味没了,他端起酒杯,放鼻尖嗅嗅,好奇但不敢尝试,“大舅,这是酒?哪有这样的酒?” “这是粮□□。你以前喝的米酒也好,我跟韩兄喝的黄酒也罢,都没法跟这比。这好比酒中皇帝。”卫长君笑着问,“再尝尝?” 霍去病想尝尝,“不会辣死吧?” “可能会晕。”卫长君此言一出,吓得霍去病把酒杯还他。 阿奴越发好奇,“郎君,我也想尝尝。” “勺子拿来。”卫长君给他倒三滴。他注意到小外甥好奇,用小外甥的勺子给他弄一点,“敬声,你自个要的,不许哭啊。” 小公孙敬声喝下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的,愣是不敢落下。 卫长君忍着笑问:“以后还怀疑大舅吗?” 霍去病和阿奴以及小不点一起摇头。 卫长君大发慈悲放过他们,“快去吃点东西垫垫。” 三个小的慌忙走人。 卫长君冲两个弟弟抬了抬下巴,“尝尝?” 他俩暂时不想尝试。 卫长君端起酒杯,“我这里还有一点,喝掉?”问韩嫣和窦婴夫妇。 三人想起他说一杯上头,而现在是半杯,所以放心地端起杯子。可韩嫣以及窦婴夫妇剩的多,一口闷,脑袋懵了。 过一会儿,窦婴夫人感觉眼花,看什么都跟隔一层纱似的。 窦婴和韩嫣时常和黄酒以及糯米酒,稍微缓一会就好了。窦婴夫人越发觉得头晕,不得不提前离席。 卫步和卫广见老夫人脸通红,担忧地问:“大兄,夫人没事吧?” “酒散了就好了。”卫长君看着那个酒瓶,问韩嫣和窦婴,“再来半杯?” 韩嫣觉着他还可以再来一杯,但他更怕喝完倒下,“先放着,八月十五赏月再喝。” 卫长君也没拆穿他,饭毕就把酒收起来。 翌日清晨,他早早起来令奴仆做饭,叫卫步和卫广吃了进城。要是没大事,午饭前还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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