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霍去病和阿奴把小孩带走,刘彻就问卫长君怎么教的小不点这么粘他。 考虑到未来的太子外甥,卫长君实话实说:“用心。” “朕也可以?”刘彻话里有话,可惜卫长君没听出来,点了点头,“您身边的郎官、黄门也行。父母没有三六九等之分。乡野小民目不识丁,也有会教孩子的。不会教的跟人学学,自然能教好。若自以为是,亦或者任由其像野草一般生长,您是陛下,功德无量,龙子也能变成虫。” 秦朝秦二世,还有刘彻的伯祖父刘盈都是很好的例子。以至于刘彻不想信他都不行。 刘彻扪心自问,他有那个心吗?有的,好像不多。 刘彻心里有个主意。可惜卫长君几乎从未主动问过他卫子夫在宫里如何,显然儿子还有得等。否则凭卫长君都见不得公孙敬声跋扈,早该同他聊儿子的教养问题了。 卫青忍不住说:“大兄,等我有了孩子,”说到此停下来。 刘彻疑惑:“怎么了?” 韩嫣笑着调侃:“身边的蚊子都是公的,他拿什么有孩子?” 卫青确实因为想到这点迟疑。 而韩嫣不说,刘彻都没意识到,都怪卫青一到卫长君跟前就跟个小弟似的,导致他还觉着卫青才十七八岁。 “仲卿几岁了?”刘彻问卫长君。 卫长君:“比你小五岁,比去病大十一岁。” “二十二?”岁月催人老啊。想当年他在平阳侯府,因为卫子夫的关系头一次见到卫青,他才十三岁,“快十年了啊。” 卫长君点头。 这么多年他依然膝下无子。刘彻叹气,往前倒两千年,子嗣如此艰难的皇帝,他恐怕也是头一个。 刘彻揉揉额角,决定不再想此事,否则他肯定忍不住问卫长君。卫长君心生警惕,以后再想通过他的表情断吉凶就难了。 “仲卿喜欢什么样的?”刘彻问。 卫青下意识看兄长。 刘彻好笑:“跟你过一生的女人,你大兄喜欢有用吗?” “臣相信大兄的眼光。” 此言一出,韩嫣很是好奇清心寡欲的卫长君满意什么样的。 卫长君深知他满意没用。以卫家如今情况,得刘彻满意才行。他日亲家犯了错,刘彻也是怪他自己识人不清。 “真让我说?”卫长君看看刘彻又看看卫青。 二人同时点头。 卫长君轻咳一声。 窦婴总觉着他要语出惊人,不由得身体坐直竖起耳朵。 卫长君:“我认识的女子除了自家妹妹和左右邻居以及奴仆,便是八阳里和梁家里的姑娘。陛下——” “不行!”刘彻慌忙打断,“仲卿怎能娶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姑?” 卫长君点头:“所以呢?” 刘彻沉吟片刻,“确实难为你了。那你有什么要求没有?” “家世简单清白?我母亲大字不识,又时常因为身份自卑,不能给她找个身份过高的儿媳。否则她会忍不住伏低做小。”卫长君看向卫青,“不需要多温柔,最重要通情达理。可以识字不多,但不能自作聪明。可以有私心,但不能贪得无厌。”转向刘彻,“好比田蚡那样的,连少府用地都敢惦记。” 刘彻点头:“你说的这些简单。” 不见得!窦婴心想。 卫长君觉着很难。否则他早搬回城里认认真真帮卫青挑了。 “那仲卿的婚事就拜托陛下了?”卫长君问刘彻。 刘彻大包大揽应下。 然而他认识的男人多,女人吗,不是宫妃就是宫女。刘彻又认为宫女配不上卫青,翌日就把此事拜托给太后。 太后一听家世不能太高,还得简单清白,顿时不禁说:“这叫哀家上哪儿找去?还要通情达理,不能贪得无厌,还得知进退?”说到此转向刘彻,“皇帝,你找儿媳妇呢?” “这不是很简单吗?”刘彻奇怪,“母后随便叫哪个姊妹帮忙留意一下不就有了?” 太后张了张口,突然觉着糟点太多,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事哀家办不了。”太后抬了抬手,“你爱找谁找谁。” 刘彻怀疑她懒得费心,“母后,仲卿的妻子。卫青,直捣龙城的卫青。” “他就是卫长君,哀家也办不了。”刘彻急了,太后也瞪眼了。 刘彻见状,意识到他母亲可能真没法子,“哪点不好办?” “家世!出身低微的有几个通情达理知进退的?” 刘彻脱口道:“卫子夫!” 王太后呼吸一窒,瞪着刘彻片刻,“羞不羞?卫子夫是你找的?也不是你姊相中的,是你无意间发现的。好比地上捡钱。你再去给哀家捡一个。” 捡了一个卫子夫送来一个卫长君外加一个卫青,还有霍去病和阿奴排队等着。刘彻心想,那么好捡,朕还批什么奏章上什么早朝,天天去外面捡得了。 “没话了?回你的未央宫去。” 刘彻不能回,“朕都跟长君说了,此事包在朕身上。” 太后想说什么,忽然想到什么,她忍不住笑了,“陛下,哀家没见过卫长君,但没少听你说?很有想法。弟弟的婚姻大事却托给你,皇帝可知为何?” 刘彻好像知道了。 好像他被卫长君算计了。 “那此事朕不管了?” 太后:“你的卫将军等着呢。” 刘彻握紧拳头咬咬牙,“朕还就不信了。”说完回宫帮卫青物色对象。 挑对象也得有人选,刘彻令黄门宣京兆尹和长安县丞,令二人把户籍资料搬过来。 就在刘彻得空就给卫青挑对象的时候,宫里出了一件大事,人人自危,就是外臣上朝都不得不放轻脚步。 消息传到秦岭已过去快半个月了。 八阳里的鸡蛋鸭蛋不好卖,天又热,以至于八阳里村民近日没进城。卫青、卫步和卫广休沐日回来告诉卫长君,卫长君才知道陈后被废。 韩嫣见过陈后,陈后去宣室找刘彻的时候。但二人称不上熟。毕竟陈后住椒房殿,韩嫣乃外臣,就算刘彻在椒房殿,他有急事找刘彻也不好进出椒房殿。 素日卫长君和刘彻甚少提起陈后,韩嫣又很少回城,多年不曾踏进皇宫,这就导致韩嫣乍一听到陈后被废一阵恍惚,差点没想起她长什么样。 虽然陌生,此事也不小。韩嫣没心思盯着霍去病和阿奴看书,叫他自己复习,同卫长君出去聊。 到门外韩嫣就喊窦婴。 窦婴拄着拐杖出来,“这会儿正凉爽,不给他俩上课,嚷嚷什么?山上的食铁兽都叫你吵醒了。” “陛下把皇后废了。”韩嫣说出来就盯着窦婴。 窦婴下意识说:“废就废——”到此,他陡然变脸,“窦太主的女儿?” 韩嫣点头:“您表姊妹的女儿,是你侄女吧?” “怎么回事?”窦婴顾不上这些亲戚关系,盯上卫长君。 卫长君好气又好笑:“子夫只有三个女儿。宫里也不止子夫和陈后两个女子,我下套把她废了,给别人腾地方?我脑袋也被太阳晒化了。” 窦婴赶忙解释,他不是怀疑卫长君。盖因能跟陈后争一争的只有卫子夫。他这是多年政坛斗争留下的后遗症。 卫长君点头:“知道你们这样的人草木皆兵。” 窦婴见他能理解,松了一口气。 天气炎热,门外树下天天放着草垫子。窦婴拿一个席地而坐,“因为什么?” “官方说是因为巫蛊邪术。” 韩嫣没听懂:“还有野史传说?” 卫长君:“宫女黄门说她跟巫女楚服有点什么关系。”顿了顿,“就是那种关系。” 韩嫣懂了,也越发不解,“她疯了?” 窦婴皱眉:“陛下只有三个女儿,她着什么急?就是有长子也不一定是太子。她在宫里这么多年,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韩嫣点头赞同。即使当今着急立太子,给太子的母亲腾位子,被废和主动退居别宫也有很大不同。前者可能连累母族,后者,凭窦太主是皇帝的姑母,又跟太后交好,皇帝没心也会感到愧对姑母一家。 “我哪知道?”卫长君觉着好笑,“要不你们问问陛下?” 二人连连摇头。 卫长君试探道:“那回头见着陛下,全当不知道?” 二人点头。 随后韩嫣看向卫长君:“陛下不是为了你妹吧?” “他有那个心?”卫长君冷笑。 韩嫣也觉着没有。 窦婴瞥一眼韩嫣,“亏得你跟陛下自小一块长大。不说卫夫人只有三个女儿,日后诞下陛下长子,陛下不能确定皇长子身体好又不傻,也不会立她为后。”顿了顿,“公和私,自陛下登基以来就没弄混过。” 卫长君好奇:“自打收拾了田蚡和刘安,陛下还有私心吗?” 很早以前窦婴认为当今远不如先帝心硬。太皇太后希望先帝把皇位传给小儿子,先帝不好忤逆母亲,折腾的他弟梁王寝食难安慢慢病逝。后来废了长子立幼儿刘彻为太子,又担心他等不到幼儿长大,长子给幼儿添堵,果断把长子也弄死了。 如今刘彻连卫长君都算计,窦婴可以很确定的告诉卫长君,没有! 卫长君见窦婴果断摇头,嘴边荡起笑容,“回头交代家里人,以后休要议论此事。” 韩嫣不由得点头。 卫长君等卫青出来,便叮嘱他改日见着卫子夫,令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倘若有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胡乱撺掇,直接打死。 要不是卫长君非卫长君,他也不会多此一举。正因他该死没死,卫长君才怕卫子夫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卫子夫此时却是关闭宫门,连东宫请安都躲了。但也确实有人在她面前提过,皇后被费,她很有机会。 卫长君叫卫青传话进来,令卫子夫以为刘彻有别的心思,她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栗姬。待陈氏搬出椒房殿,又有宫人说卫子夫的机会来了,卫子夫就把人处置了。 宫里的事瞒不过刘彻和太后。太后听说温温柔柔的卫夫人把人处死了很是惊讶。刘彻也感到意外,卫子夫的长相秉性实在不像那么果断心狠之人。 刘彻给太后请安时,母子二人不由地聊到卫子夫。 卫子夫被刘彻从平阳侯府带进宫后就被抛之脑后。后来宫里放人,卫子夫自请出宫才引起刘彻注意。太后想起这茬,便说:“卫子夫不像卫长君,像她弟卫仲卿。” “怎么说?”刘彻一时间没能明白。 太后笑着问:“卫青也是皇帝看着长大的,两个月前敢相信他敢一路往北打到匈奴龙城吗?” 刘彻摇头:“这么一说确实像。闷不吭声干大事的人。”停顿片刻,“若是给朕添个长子,也挺好。” “不着急。”苍天叫汉军找到匈奴老巢,还能不给汉军一个继承人。王太后不信,“对了,我听说宫里有个叫李少翁的,擅卜算,能通神,不妨叫他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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