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夫人忍不住担心:“去病和阿奴还得再打一次?身体吃得消吗?” 卫长君:“回头叫他俩陪我住到除夕。” 公孙敬声扯他舅的衣袖,脸上写满了“我呢?我呢?”卫长君掰开他的手:“你过几日就给我去太学,待到十六岁再说。” 公孙敬声想哭:“三舅和小舅也没在太学待这么久。” 卫长君改问母亲近日家中有没有什么事。卫老夫人从屋里拿出一份精美的帖子,上面好像有金粉。卫长君好奇谁这么大手笔。 公孙敬声气得夺走。 顷刻间他又转过身塞给卫长君。卫长君好笑:“不是找你的?” 阿奴好奇:“谁呀?” “平阳侯大婚请我观礼。”卫长君看到最后很是诧异,“竟然是平阳侯府送来的。” 卫媼不识字,不禁问:“什么意思?” “不是阳信长公主或夏侯颇请你参加平阳侯婚礼?” 卫长君摇头:“她看中的儿媳被我们家截走,她还有心请我?”说完合上帖子,“送些什么好呢?” 卫老夫人提议问问卫广——卫广同平阳侯交好,平阳侯不可能不请他。 翌日,霍去病和阿奴前脚进宫,后脚卫家女奴把卫广身怀六甲的夫人请过来。人情来往这种事,卫广不可能瞒着夫人。再说了,他也没空置办。 果然不出他所料,卫长君一问弟妹平阳侯有没有邀请她和卫广,卓氏就说贺礼准备好了。紧接着又问是不是请他了,要不要她去“金阁”问问近日有没有什么稀罕物。 卫长君哪好意思叫她忙活。霍去病的冠军侯府上半年就修好了。他从匈奴王庭弄的好物以及刘彻赏的财物都在府里。卫长君去冠军侯府掏一样不曾用过、镶了许多各色宝石的奶壶,然后又去东市寻一个精美的木盒,八月的第一个休沐日下午,卫长君领着公孙敬声上门。 平阳侯曹襄不甚喜欢他继父,两家离得远,素日甚少往来,大喜之日曹襄也没叫他操办。阳信长公主夫妇过来,平阳侯府女官请二人后堂歇息,以免来往客人冲撞了他。 新妇未到,闲着无事的曹襄亲自迎客。 曹襄知道卫长君不爱与人往来。以往卫家收到请帖他也是推给卫步或卫广。曹襄父亲去世那日,卫长君安慰过曹襄。他觉着卫长君跟传说不一样,就想试试。曹襄做好他不过来的准备,以至于看到他曹襄很是激动,走下台阶迎上去:“大公子。” 卫长君递给他:“恭喜!”顿了顿,“也不知送你什么。平阳侯别多心。” 曹襄很好奇,想打开看看。 卫长君微微颔首。曹襄激动地打开,差点闪瞎眼。眨了眨眼睛,看清楚充满了异域风的壶,“草原上有这么精美的东西?” “匈奴贵族这些年没少掳边关百姓,生活在匈奴王庭的汉人做的。”卫长君也是猜测,“从冠军侯家中挑的。” 曹襄很开心,只凭这东西来自冠军侯府就足够他跟亲戚显摆了:“大公子里面请。” 卫长君拉着公孙敬声。 曹襄:“还以为你会跟你父亲一起。” 公孙敬声嫌弃:“跟他一起只会数落我不懂礼数。” 卫长君瞥他一眼。公孙敬声住口。卫长君好奇:“陛下来吗?” “不清楚。”城外精兵调动,这事想瞒也瞒不住。曹襄听人说了,领兵的是霍去病和卫寄奴。奇怪的是没叫卫广等官吏筹备粮草,只给霍去病一些钱,叫他边走边找乡民买。 这样子不像打仗像秋游。神秘兮兮的连韩说也没猜出来。曹襄进宫请他舅的时候没敢乱问,也没敢缠着他舅一定得来。 卫长君:“兴许没空。” 通过李广战败,曹襄深刻明白有些事不能强求:“要是陛下来了,我陪陛下去找大公子。” 卫长君微微颔首,随侯府奴仆步入正院。 成婚成婚,成亲在黄昏。刘彻忙了一上午,下午想歇一歇,黄门提醒他今日平阳侯成亲,刘彻希望儿子多认认人,就带着小太子过来了。 刘彻不想到了平阳侯府跟上朝一样,就没叫曹襄提醒府中宾客。平阳侯府他以前常来,就自己带着太子去找卫长君。 小太子头一次见这么多人很拘谨,看到大舅都不敢扑过去。卫长君伸手,小太子先看父皇。刘彻点头,小太子四平八稳地过去,看起来跟他父皇一样稳重。 卫长君欣慰,刘彻满脸笑意。可两人忘了,能来平阳侯府的都是贵人。很多人没见过天子也听说过。没见过卫长君也能凭年龄相貌仪态猜出一二。以至于小太子才到他舅跟前,当朝官吏功勋子弟就过来了。 随后新嫁娘的车过来没有人热闹围观,平阳侯府安静的堪称凄凉。卫长君和刘彻相视一眼,仪式结束,带着小的离开。 客人可惜,二人松了一口气。小太子拉着父皇的手埋怨:“襄表兄成亲不好玩。没有小舅成亲好玩。” 刘彻弯腰抱起儿子:“那是在东市,这是在平阳侯府,不一样。” 公孙敬声嘀咕:“陛下,太子八岁了。” “比你小六岁,朕知道。” 公孙敬声能说什么,跟他比太子是个孩子。公孙敬声一直觉着奇怪,被堵一句,他终于想到哪儿奇怪,“陛下,大舅,平阳侯竟然没有请二舅?” 二人脚步一顿,一个比一个面色复杂。 公孙敬声越发奇怪:“二舅也不在长安?” 刘彻把儿子放御辇上,父子二人起驾回宫。卫长君坐上自家马车叹一口气:“你二舅乃大将军,曹襄不是他的兵,不说曹襄没理由请他,就是请他他也不能去。城中不止一位公主,一个个都去,他去的过来吗?” “陛下呢?”公孙敬声试探着问。 卫长君:“陛下是以舅舅的身份去的。如果以帝王之尊,整个长安只有你去病表兄成婚的时候值得他登门。” 公孙敬声想说阿奴和赵破奴,忽然想起二人娶的是陛下的女儿,他表姊。 “大舅今日去了,往后还会有人请你吗?” 卫长君点头:“除了陛下的儿子女儿和我们自家人,平阳侯是长安最尊贵的皇亲。我给他面子不等于得给其他皇亲面子。陛下跟我一样,给这个外甥面子,不必给其他外甥面子。” “二舅也是?” 卫长君:“他是大将军,百官见着得行礼的大将军。没有私交贸然前往只会遭人非议。比如看到陛下去了他也去——媚上!” “换成您不是?” 卫长君摇头:“我恰好在城里,今日我心情好,想去平阳侯府观礼。再说了,一介白身,清清白白,谁敢说三道四。” “我父亲呢?”公孙敬声不懂就问。 卫长君:“你父亲和前平阳侯是同僚,你母亲本是府中女奴,你父亲只是九卿之一,远不如平阳侯尊贵。平阳侯请他是看得上他。” 公孙敬声懂了:“二舅比他尊贵?” 卫长君扶额。 “大舅,不是我笨。平阳侯是陛下亲外甥,长公主独子啊。” 卫长君:“除了皇家他们最尊贵?可惜有个大将军在百官皇亲之上。” 公孙敬声想象一下,不禁惊呼:“老天!二舅那么厉害啊?我竟然才知道。” “不必这么震惊。你二舅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么尊贵。” 公孙敬声转向他大舅,撇嘴不信。 卫长君点头:“因此我和陛下骂过他好几次。如今有人请他他犹豫不决就会问问我亦或者陛下。” “二舅这么笨?”这是他二舅吗。 卫长君知道公孙敬声怕卫青:“你二舅只是在这些俗事上糊涂。不是他笨,而是他没空琢磨这些。他的心思都放在这上面怎么可能五战五胜。你在朔方的时候也学过匈奴话,改日匈奴来降,你问问他们是不是又怕又恨你二舅。” 公孙敬声:“匈奴真想投降?” 即使霍去病和阿奴都出发了,公孙敬声也不敢相信。 卫长君没再解释。翌日送他到太学,又在家待几日,他便回秦岭。城里不热了,卫长君问窦婴回城还是回茂陵。 来降的匈奴不可能进城,窦婴这辈子还没见过匈奴投降,他想去茂陵,方便看热闹。其夫人对匈奴没有好感,说他“一把老骨头了,凑什么热闹。”这话反倒叫窦婴打定主意要凑这个热闹。” 卫长君劝道:“既然去茂陵我就不给你们红薯和土豆了。茂陵也有。吃的时候叫奴仆过去拿就行了。省得挖地窖。” 窦婴帮他指点霍光,给小太子讲文章。吃卫长君的粮食他不心虚,“听你的。”说出来感慨,“儿子也不过如此。” 这话老夫人很是赞同。 儿子文章还不如东方朔,带兵比不过公孙贺,甚至韩说。能力有限,俸禄不多,吃的用的全是老父亲挣下的,窦婴还得时常为孙子孙女操心。 老两口不想羡慕也得承认又是羡慕卫媼的一天。 卫长君好笑:“不是跟您二老做邻居,我几个弟弟入朝为官肯定得经历一番磨难。还有阿奴,身份在外面尴尬,不是您魏其侯和韩兄指点,他不可能像如今一样纯粹的只想保家卫国。” 这话叫窦婴汗颜:“不是你劝我,我可能早死了。” 这话他夫人也赞同:“陛下就是个没心的。”说完赶忙往四周看看,确定只有他们三人下放心。 窦婴瞪她:“以后离陛下远点。以免你一不小心说出来。” 老夫人想说什么,打西边来几个人,老夫人示意卫长君转身。 卫长君回头,眯着眼打量一会儿:“八阳里的。如今里正是老里正的儿子,想必他有事找我。” 以前除了平民百姓不敢靠近的上林苑,唯有卫长君有棉花土豆。今年还是只有卫长君有土豆,但梁家里有棉花。 这一点不止八阳里村民好奇,其他乡里的人也好奇。各自一打听,原来帮卫长君收棉花得的。八阳里村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三伏天都过去了。他们发现棉花根大,得像玉米秸秆一样一根根砍,老里正就叫儿子带叔伯兄弟来问问卫长君何时砍棉花树。 卫长君听着他们期期艾艾地说明来意,故意问:“不要工钱?” 里正儿子不如老里正豁达爽快,吞吞吐吐表示不用,然后就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坐在一旁的窦婴不禁摇头,原来不止他家,里正家也是子不如父:“你也不是头一天认识大公子。不知道他最喜欢快言快语的人?来之前你父亲没提醒你,无论说对说错大公子都可以理解。因为你们没读过书。” 老里正不管事了,从村头走到村尾都大喘气,他们像是没了主心骨,以前很容易说出的话现下觉着很为难。 卫长君颔首:“可以。无论得多少棉花籽都均分给你们。不过不能只砍树,回头你们得帮我取出棉籽弹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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