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人没见过蕴和,直到山梅提醒她们才想起来见礼。 不等人跪下蕴和就让人把她们扶起来,“免礼,都坐下吧。这段时日让你们受苦了,如今皇上来了,你们就安全了。” 然后她转头看向有孕的那位妇人。 李煦夫人韩氏道:“皇贵妃娘娘,这是我们府上的妾室詹氏。我们老爷遇害的突然,我最愧疚的便是没能给他留个儿子,好在老天有眼,詹氏居然有了。刚才太医来看过了,是个男孩。” 不管韩氏之前有多少打算,李煦没了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她现在除了想好好照顾詹氏让对方平安生产,其他的什么都不想了。 看着韩氏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蕴和有些不是滋味。韩氏跟李煦的感情很好,两人成婚多年只有一个女儿,李煦都没有要纳妾的意思。韩氏的娘家是读书人,读书人若无子四十才能纳妾。李煦自己虽然不是科举出身,但他严格的遵守着这个规定。 詹氏就是他四十岁后,韩氏做主给他纳的妾。 跟自己不同,韩氏对李煦的感情很深。她想如果不是这个孩子,韩氏或许已经随着李煦去了。 蕴和:“你放心,之前是我们不知道情况,如今皇上就在这里,他不会让李大人白死的。”她让山梅把詹氏带下去好好休息,詹氏是孕妇,这段时间担惊受怕的肯定没休息好,此时再让她陪着自己说话有些不人道了。 除了怀孕的詹氏,她也让文氏回去休息了,文氏年纪大,这一遭受到的惊吓同样不小。再则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屋里独留了韩氏在,韩氏这个样子放任她自己回去也是胡思乱想,还不如留下说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蕴和:“夫人若是得闲不如跟我说说那些贼人的事情,夫人可知他们是什么人,李大人是何时遇害的?” 刚才她没敢问皇上,现在正好有个当事人在,她想看看能不能从韩氏这边找到什么线索。 韩氏摇头,“不瞒娘娘,我跟夫君虽然感情好,朝廷的事儿他很少跟我说。我只记得大概是一年前还是什么时候,夫君他忽然就变了。” 这个变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之前极力反对纳妾的他忽然间就同意了纳妾的请求。别人都说詹氏是她给李煦选的,实际上府上的这几个妾都是李煦自己挑的。 没错,之前死活不同意纳妾的李煦忽然纳了三个妾室,而且自这三个妾室进门就几乎专宠。她之前也以为是李煦嫌弃她老了,做了官就开始贪花好色。现在想想恐怕他那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他这是想在临死之前给李家留个后。 “至于您说的那些人,我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夫君近一年闲着无聊会画莲花,而且他还不涂色。我想他应该是在暗示什么。” 这些都是在她发现李煦被杀,她们被关押之后慢慢想起来的。 李煦之前也会画山水花草,却没有偏爱,他是兴致来了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只有这一年他变了奇怪,开始专注一样东西。 蕴和脱口而出:“白莲教。” 江南除了富庶的土地、众多的学子之外同样也是某些教派活动最频繁的地方,白莲教就是其中之一。白莲教的大名她在京城都听过。
第170章 只是,据她所知白莲教起源于佛教,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白莲教早就变了味道,但最基础的教义应该还在。比如说,不乱杀人、救苦救难。 可你在看这些人,别说救苦救难,苏州的一切苦难就是他们造成的。这很明显违背了白莲教的教义。 还有李家这几个女人她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只一时半会儿还说不上来。 蕴和拧眉,她故意试探道:“可是我听说白莲教主张普度众生、救民于水火,这群人假借李大人的名义搞事情害死无辜百姓,这不像是白莲教所为吧?” 韩氏怔了一下,像是没料到蕴和一个后妃对白莲教这么了解,她苦笑着解释:“娘娘说的应该是很早以前白莲教的教义,传闻最早的时候白莲教确实是这样的。如今,”她吸了口气,“过去那么多年,白莲教早就变了。事实上,现在的白莲教很多都是那些人,娘娘知道的吧?” 蕴和疑惑的看着她,“知道什么?” 韩氏深深吸气,“就是反贼。我曾无意间听到过夫君与曹大人交谈,他们提到过白莲教。后来我问过夫君,听他说如今白莲教有很多分支,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跟朝廷对立的反贼建立的,他还让我多加注意,不要随便从外头买丫头小厮进来。以免被贼人钻了空子。” 说到这里,韩氏的眼泪流了下来,“谁曾想我听了他的从不在外头买人,而他还是没能逃得过去。” 李煦生性谨慎,早年他还没有当上江南织造的时候就嘱咐韩氏不要随便从外头买人,织造府用的奴才除了家生子,在一个就是陪嫁。 李府女主人并不多,除了韩氏还有就是李煦的嫡母王氏,这两位当家主母当年带来的人。还有李煦选的这三个妾,其中两个是家生子,另一个是李煦亲信的女儿,都是值得信任的。 大概韩氏也没有想过,她都这般谨慎了,最终还是害死了李煦。 蕴和给她递了个帕子过去,道:“夫人节哀。我观夫人跟李大人感情甚笃,想必李大人泉下有知也不愿意看到夫人这样。我猜李大人也不想夫人一直沉溺在悲伤之中,他故意给你留了个孩子,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对了,我听说夫人还有个女儿,不知府邸在何处?等此间事了,我让人招来陪陪夫人如何?” 她本是随意一说,蕴和原想着做父母的都心疼孩子,韩氏这么难过或许看到女儿能好一点,哪知韩氏听了她这话手抖了下,或许是怕她发现,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又极力镇定。 韩氏有些勉强道:“不,不用了,”随后可能是意识到她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皇贵妃,她又站起来福身行礼,“多谢娘娘,只是她府里事情也多。如今苏州还不知什么形式,还是让她留在自家吧。安全。” 韩氏的规矩并不算好,对着蕴和也总是我来我去,从不自称奴才。蕴和体谅她丧夫并未计较。此时见她表情有异,心中的怪异感又来了。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转而说起其他事情,“也是巧了,我们刚进苏州的那日碰到位韩姓举人,听牙行的伙计说,夫人跟这位有亲。如今苏州乱糟糟的,夫人也难免担心,不如等会儿我吩咐一声让人把他请到府里来小住几日。” 韩氏反映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蕴和说的是谁,她面上变化不大,眼睛里带着浓浓的厌恶,她犹豫了片刻道:“实不相瞒,娘娘说的这个人,我只见过几次面。我家道中落,族中难得出个有出息的人,因此多关注了几分。只是,只是他人尚可,家中老娘实在难缠。这韩举人又是个愚孝的,若是娘娘请他来,回头他肯定会告知他母亲。到那时他母亲一定会借着娘娘的名头胡作非为。” 蕴和诧异道:“还有这事儿?我是在城西的米粮店遇见韩举人的,听店老板说夫人你有意选他作嗣子,原想着女儿不在身边让他来也好有个照应,现在看竟是我错了。” 韩氏道:“嗣子?没有的事儿,先不提韩举人的娘是个难缠的,就说我婆婆。我婆婆是个很重视血脉的人,就算我愿意她也不会愿意的。” 婆婆把夫君看的很重,早前她就一直催着他给夫君纳妾生子,后来见夫君不同意,婆婆也想过过继。不过婆婆看上的是姜家人,在婆婆眼里只有姜家人才是正统,李家这几个跟韩家她可看不上。 蕴和本也不是真的想把那个什么韩举人弄进来,韩氏不同意,她也就顺水推舟的把事情略过去。 又东拉西扯的说了些话,见韩氏面带倦意,蕴和起身告辞了。 她并没有立刻回房间休息,织造府气氛凝重她休息的也不安生,于是她带着山梅打算去织造府后花园走走。江南的气候与京城不同,她正好也看看这江南的风采,也捋一捋脑子里的思路。 正好织造府后院有个亭子,蕴和带着山梅坐在亭子里,亭子的一边连接着后花园的池塘,池塘上种满了莲花,此时正是莲花盛开的季节,红绿相间煞是好看。 她刚坐下山梅低头小声道:“主子有人来了,好像是李大人的嫡母。” 蕴和顺着山梅的目光看去,果真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带着个丫头往这边走。别看 只见过一面,蕴和对这位老太太印象很深。李煦的嫡母王氏是个很安静的人,安静的不像是一家之主母,最有意思的是她刚才召见李家众人,这位李老夫人是站在最后面的。打头的反而是韩氏跟文氏。 韩氏虽然是李煦的妻子,文氏却是妾,而王氏是李煦的嫡母。 不说世家大族,就说宫里,不说后妃了,就是皇后也不敢站在太后前面。可韩氏就是做了,而且做的理所当然。似乎她本来就应该如此。 还有文氏,韩氏不懂规矩也就算了,文氏是宫里头出来的,她也不懂。两个人直接站在了王氏前面,且在自己问话的时候都是两个人在回答,很少见王氏开口。 现在王氏忽然出现在后花园,还是在自己刚到以后。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蕴和猜她十有八九是为自己而来。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王氏看见了她且直直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走到蕴和跟前她福身行礼,“臣妇见过皇贵妃娘娘。” 蕴和挑眉,韩氏与文氏在她跟前我来我去,王氏还是头一个在她跟前自称臣妇的人。 她微微一笑,“老妇人免礼,坐。”等王氏坐下她直接问道,“老夫人是特意来找本宫的吧?” 王氏诧异于她的敏锐,不过片刻便释然。若皇贵妃是一般女子皇上也不会带着她了。 她点头,“臣妇确实有事儿找皇贵妃娘娘,臣妇要揭发李家,准确的说臣妇要揭发李煦母子一家,他们一家都是牛八教的成员,而且职务不低。” 蕴和惊得手指一抖,她语气都变得不平稳起来,“老夫人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先不提那文氏曾经做过皇上的奶嬷嬷,就说李煦李大人,众所周知他已经为国捐躯了。” 文嬷嬷先不说,就算李煦是乱党,如今他人已经死了,皇上想必也不会太过追究。 王氏目光平静,她直直地看着蕴和,说出的话让人心肝乱颤,“娘娘怎知李煦一定死了,您见着他的尸体了?”蕴和答不上来,她又道,“娘娘所知一切不过是韩氏等人说的而已,实际上您什么都没看见,包括皇上在内都没见过他的尸体,对吗?” 蕴和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她总觉得王氏话里有话,王氏到底知道些什么? 王氏目光平静的看着湖面,道:“娘娘是聪明人,应该能听明白臣妇的话。臣妇只有一求,等皇上查明李煦之事为真,臣妇要文氏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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