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这样,每天晚上睡觉前,保成能自己一个人在他耳朵边吧嗒吧嗒大半个时辰。 涉及到保成的身体,康熙犹豫了,“可是保成上午得学满语和蒙语,下午得学说汉文,这两个都不能拉下。” 乌希哈气沉丹田,表情严肃。 背了一段《三字经》。 竟然背这么简单的东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皇上觉得臣妾教一下太子殿下学说汉文如何,若是不放心也能每日检查太子的功课。” 康熙敏感的神经在听到舒穆禄氏自荐教导太子时高度紧绷,垂下的眼睛里是一闪而过的凌厉。 她是想做什么?太子岂能长于妇人之手! 康熙努力保持冷静之后又仔细思量了一番。 舒穆禄家根基深厚,不比赫舍里家已经渐渐衰落。而且还不是正经的太子母族,日后也辖制不了太子,正好可为保成的臂膀。 再有海金曾说漏过嘴,他妹妹是与他两个弟弟一起学的正经科举的书,倒是也勉强能教教保成说说汉语。 帝王城府深似海,不过脑子里一转的功夫,便已做了决定,完全看不出前一秒脑子里还在狂风暴雨的样子。 乌希哈完全不知道自己自以为是的莽撞行为带着全家人在深渊的边上徘徊了一瞬,只觉得康熙答应的十分干脆。 “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太子往后下午便在你这里和几个格格阿哥玩耍,再由你教导他说汉话。” 对两个大人之间的拉扯毫不知情的保成则是十分激动,他听懂阿玛的意思了! 坐在康熙的腿上就开始蹦跶,尖叫着宣告喜讯,“灰娘娘,保成下午不要去学习了。我要和姐姐妹妹还有弟弟们讲齐天大圣的故事。” 康熙被他晃得整个人都坐不稳,无奈地按住保成的手臂,把他束在胸前。 “好了好了,朕的意思是叫你在永寿宫学习,不是叫你一味疯玩的,每天晚上回乾清宫阿玛是要检查的。” 被紧紧约束着的保成才不担心,“嘟这么聪明的小孩一定不会学不会的,哼。” 保成在康熙怀里扭股糖似的想要转向他,嘴巴里嘟嘟囔囔地讲着自己明天讲故事的伟大计划。 直到康熙翻来覆去地听了三遍,乌希哈看见他的神情越发越崩溃,终于受不了叫来乳母。 “你明天上午还是要跟着大学士学满语和蒙语的,再不回去睡觉,明天就会学习也学不好,故事也讲不好。快点跟着乳母回乾清宫睡觉吧。” 保成依依不舍地乖乖被乳母抱着离开永寿宫。总算送走了保成,康熙长吁了一口气,满脸都是烦人的臭小子终于走了,耳朵清净了。 乌希哈坐在一旁噗地笑出了声。康熙者才意识到自己被保成念的都忘了旁边还坐着自己的妃子。 故作镇定地重新端坐好,先发制人地开口,“有什么可笑的事情吗?”乌希哈憋笑摇了摇头,“臣妾是觉得皇上待太子真是十分耐心慈爱,很少见到有做父亲的对孩子那么有耐心。” 乌希哈并不是刻意奉承康熙,她是真的觉得他亲自带着太子,对小孩子车轱辘一样的话还有不错的忍耐度,即便嫌他闹腾也只是委婉地哄着他,算得上是个比较负责的慈父了。 毕竟有句话叫,地球上的雄性没有喜欢带孩子的。 康熙心里感到骄傲但面上不显,只是手握拳抵在嘴边清了清嗓子。 “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进里间洗漱吧。” 第二日一早去慈宁宫前,乌希哈先是命人搬了原先摆在院子里的鱼缸,叫了造办处的人搭了个秋千,还沟通了一下木制滑梯的可行性。 造办处的太监心里忐忑,带着图纸就回去研究了。 乌希哈昨晚特意在男人最好说话的时候征求了康熙的同意,今天就开始在院子里布置一些小孩子喜欢玩的游乐设备。 当然她院子里的东西,作为主人玩一下也没有问题吧。 等收拾齐整了就往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出发,刚拐进慈宁宫旁的宫道,便迎面瞧见了刚进宫的纯亲王妃。 二人见了礼,便停下寒暄了几句。 “前儿接了王妃的牌子,原是应该立时派人出宫告知王妃的。只是这几日昭妃姐姐筹办颁金节派了差事给我,实在是手生忙得焦头烂额,一时竟忘了这回事,本宫得给王妃道个不是。昨儿想起来这茬,正巧本宫许久没来叨扰太皇太后,想着今儿来给她老人家请个安尽尽孝心。想着您今儿也该进宫来给太皇太后请安,正好顺路请王妃到永寿宫一坐。” 乌希哈表情歉意,拉着纯亲王妃喜塔腊氏的手,言辞恳切。 “娘娘客气了,原本递牌子也是想给娘娘道谢,哪里有叫您迁就的道理。既然娘娘不弃,臣妇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相视一笑,知道对方都各有所求,默契的搀着手进了慈宁宫。 一进慈宁宫,便见太后已带着纯禧公主坐在了殿里。 二人给两宫太后行了礼,又受了纯禧公主的礼才坐下。 太皇太后好奇地看着她们,“你们二人怎的一并来了?哀家知道纯亲王妃今儿要来请安,舒妃你今儿怎么也来了,哀家不是说了不必常来请安,你们伺候好皇帝哀家便一切都好。” “太皇太后慈爱,臣妾心里不胜感激,只是也有一旬不曾来给您请安了,您也体谅体谅臣妾这一腔孝心只擎等着孝敬您呢。” 乌希哈有意说的俏皮,她还记得上次在景山太皇太后说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你啊,哀家体贴你们小姑娘家,你竟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太婆。难怪皇帝也说你心底纯稚,和太子玩得到一起去,放心把保成交给你照拂。” 乌希哈闻言笑意真诚许多,康熙也太靠谱了,这么有效率就解决了太皇太后的潜在危险,也太让人有安全感了吧。 “许是臣妾讨孩子喜欢,未进宫时家里的小侄子也喜欢臣妾这个姑爸爸。” “可不是么,重阳那日孙媳瞧着太子殿下和纯禧待舒妃娘娘都十分亲近。纯禧,你告诉婶婶可是喜欢舒妃娘娘?” 喜塔腊氏有意帮乌希哈暖个场子,便逗着坐在一旁的纯禧说话,她知道两个老太太都很喜爱这个自小养在身边的小公主。 纯禧没料到小婶婶突然叫她说话,但想起那日在景山体贴叫她去见阿玛的舒妃娘娘,她微微羞涩了一下,对着太皇太后娇声应道,“孙女儿也觉得舒妃娘娘看着好亲近,送给孙女的玉牌每日里都戴在身上呢。” 很显然这个小孙女说的话比乌希哈和喜塔腊氏两个人都叫太皇太后高兴,就连坐在一旁的太后对着乌希哈的脸色都真心许多。 乌希哈没想到纯禧会替她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好话,看着纯禧看过来的羞涩眼神,莫名想起那日她转身去见恭亲王前的那个眼神。 只能在心里感叹这宫里的孩子果然早熟,纯禧恐怕是记着那日她叫她去见恭亲王的情。 毕竟她如今名义上的阿玛是康熙,总是不方便主动提出去见自己的生父,难免叫人说闲话。 等太皇太后微微眯眼向后靠在引枕上的时候,乌希哈和喜塔腊氏会意地告辞。 出了慈宁宫,喜塔腊氏歉意地一蹲身,“娘娘有请,臣妇自然该立时跟去的,但是难得进宫请安,臣妇还得去宁寿宫与老太妃请安。还请娘娘包涵一二,臣妇稍后再去永寿宫叨扰您。” 乌希哈连忙扶起喜塔腊氏,“王妃客气了,这事是本宫思虑不周,原本也该备礼去拜见老太妃,只是如今这两手空空实在不好上门,还请王妃替本宫描补一二,等王妃月底进宫的时候本宫才敢再厚颜跟着你这个亲儿媳去求见呢。” 巳时一刻,喜塔腊氏进了永寿宫的大门,二人坐在正屋客套地寒暄几句才步入正题。 到底是喜塔腊氏心系丈夫身体忍不住开了口,“说来还要多谢娘娘那日赠药,王爷一喝便爱上了,每日里都要喝上两壶,这些日子竟也不怎么咳嗽了,请了太医都询问王爷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乌希哈哪儿能说那是自己特意熬给自己和家里人喝的,材料倒是寻常,只是不惜成本放了三滴灵液,言辞上也只能推脱。 “哪里就是那瓶子枇杷膏的效用了,都是王爷自己争气,王妃照顾得当。若说那枇杷膏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只是加了些健脾益气、平实滋补的陈皮、党参、白芷之类的药材。这哪一味药起了效用本宫还真不知道,王妃若是不嫌弃便将这方子带回去给太医瞧瞧。” 喜塔腊氏一听舒妃列举的那些药材心便凉了半截,这些药材她也不是没在王爷的药方子上看过,从前都没起过效果。恐怕还是如王爷所说舒妃的枇杷膏别有隐秘,否则皇上也不会光赐枇杷膏。 只是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本不该受娘娘的方子,只是臣妇实在担心王爷,便冒昧收下了。” 想了想又咬牙张口,“不知娘娘那枇杷膏可还有多的,臣妾厚颜想向您再求一点。” 乌希哈为难地皱皱眉,“实在不是本宫不愿,只是进宫时只带了一坛子,如今已用的差不多了。” 喜塔腊氏难掩失望。 “不过,本宫娘家倒是还留了几坛子。说起来便是不从皇上那儿论起来,本宫和纯亲王也算得上是拐着弯的表兄妹。” 峰回路转,喜塔腊氏心神一松,喃喃地跟着附和。 “可不是这么回事儿,方才额娘还跟臣妇说王爷与您的长嫂那是嫡嫡亲的姑表姊妹呢。” 乌希哈笑吟吟的应声,“可不是这个理儿,本宫下午便叫人出去递个信儿,叫家里把东西备好,明儿就能叫王爷去拿了,也正好跟大嫂他们姐弟两人也叙叙旧。” 喜塔腊氏心里便有了数,恐怕是有事情要托王爷,得让王爷亲自去舒穆禄府里谈一谈。 两方目的达成,喜塔腊氏便心领神会地告辞了。 喜塔腊氏走后,乌希哈便命人进了书房伺候,沉吟片刻提笔写了一封信,郑重地交代桂嬷嬷找可靠的人今日便送出去。 下午刚到未时,几个孩子便陆续来了永寿宫。看得出来带着和婉和长生的马佳氏十分不情愿,但到底拗不过孩子,牵强地挂着笑最后一个到了永寿宫。 昨日结束后,桂嬷嬷便向她提了马佳氏的脸色,还普及了一番早些年她和仁孝皇后的恩怨。乌希哈心中有数,对马佳氏也多了几分防备。 刚进屋几个孩子就凑到一起拉着手转去了圈圈。 看保成想要把人带到东次间,乌希哈连忙阻止,笑着将他们拦住。 “昨日妃娘娘知道你们要坐在一起讲故事故事,特地命人收拾了西稍间,在地上铺了羊毛地衣,方便大家一块儿坐着,咱们去稍间吧。” 由于今天是几个孩子约好的聚会,因此只有马佳氏、小纳喇氏和长春宫的张庶妃和兆佳庶妃带着孩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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