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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听着贾元春的话，沉默了。 “就祖父、祖母的身体，在活十多年不是问题，到时候她就是出嫁那也是公中出嫁妆，不会占了我们兄妹半点东西。到时候娘亲只要随便大发点东西给她添妆还怕她不对我们感恩戴德的吗？到时候其他人见了，也只会夸娘亲仁慈，是个慈母。” “只是养着这个小贱种——我还是不甘心！” “哪里用得着娘亲亲自来养她了，自然有丫鬟、婆子照顾她。只要娘亲平日里看顾她一下就可以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用当家太太来亲自养孩子的，说出去可不是让人笑话了。” “只是——” “娘亲——女儿已经十三岁多了，还有两年说不得就要出嫁了。女儿——舍不得娘亲，担心娘亲——哥哥现在已经成家了，日后重心不说放在政事上，怕是也更多的放在自己的小家上。弟弟在祖父、祖母那边。爹爹也是不会关心人的——女儿也是想着让娘亲养着这个孩子，若是养熟了，日后也有个人替女儿在娘亲身边，可以多多孝顺娘亲，这样女儿也能放心些。” “我的元儿啊——娘亲说舍不得你啊！” “女儿也舍不得娘亲。” 母女两个抱头痛哭了一会，再说起抱养赵姨娘的孩子的时候，王夫人也就不那么抵触了。 “等到明天娘亲亲自提出来要抱养这个孩子，现在弟弟还在祖父、祖母身边，到时候祖父、祖母肯定同意。而爹爹那边——他哪里懂这些事情，娘亲说着你来抚养这个孩子日后她身份上也能好看一些，爹爹定然也是同意的。” “这个我都懂，哪里需要你来操心我了。” 王夫人知道女儿是关心自己，所以听着她唠叨，心里只觉得高兴。 其实这些事情她懂得比女儿可多多了，之前也不过是心有不甘而已。 而现在想明白了，她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当年她刚刚嫁进来的时候，自己公公后院的那三个庶女可都还没出嫁呢！ 她也是经历过自己那三个庶出的小姑子出嫁之后再也没有回来的事情，自己最开始的时候也曾在背后笑话婆婆竟然毁了这么好用的三个棋子。 没想到轮到自己的时候——想的明白，但是做起来——若不是元儿自己怕是也会毁了这个棋子吧！ 现在既然想明白了，王夫人在贾政回来的时候，就先更贾政说起了这个事情。 贾政对自己的妻子其实也还算是了解的，在她看来，妻子不像是会抚养庶出子女的人，毕竟她一直都是很骄傲的。 “我自己生了三个孩子，却从来没有养过一个——我也明白婆婆肯养着珠儿他们，是对他们的好，只是——我也是当娘的。这个孩子虽然是庶出，但是只要她从小养在我身边，那么除了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跟我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同。最重要的是她是个女孩，若是男孩——你看我养不养。”
第三十七章 听了王夫人这话，贾政也算是放心了。 自己媳妇还是原来那个媳妇，这就好了。 其实也是——只是一个女娃娃，本来也就不算什么，若是一个庶子，日后分家还会分一点家业，说不定日后的出路也还要多考虑。 但是一个女娃娃，日后一笔嫁妆嫁出去就可以了，却是跟珠儿还有宝玉没有什么冲突。 这么想着，贾政对于王夫人说要养赵氏的女儿的问起也就不在意了。 第二天王夫人去给贾史氏请安的时候，也说起了赵氏生了一个女儿的消息。 “儿媳妇的意思是——这个孩子就养在我身边。” 听了王夫人的话，贾史氏和张氏都有些惊讶，毕竟在她们看来，王夫人不弄那个小丫头就已经算是心善了，现在竟然想要养着那个孩子。 这孩子要是杨在她的身边了，日后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可都是她的问题了，她若是想要弄死孩子可就不可能的了。 王夫人看两人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还是要说清楚，不然——日后那个孩子如何安排，可就不一定了。 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了留下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就总要发挥出她的价值才可以。 “母亲也知道，元儿也就再过两年也就是出嫁了，珠儿下场也会参加会试，而且珠儿是男孩子，不可能就在内院里陪我。宝玉——我这不也是想着留个孩子在身边排解一下寂寞。” 王夫人说到这里，贾史氏觉得王夫人这话里是故意在责怪自己，虽然时候王夫人生了三个孩子，都被自己抱养了，有些对不起她——尤其是还有大儿媳妇在一旁做对比的时候，但是现在王夫人这样说话，贾史氏心里还是不高兴的。 毕竟自己是婆婆，自己帮着她养孩子，有什么不对的！ 别人家的儿媳妇生的孩子不也都是养在婆婆身边的吗！他们这样的人家，谁家不是如此。 就是自己当年，老大不也被自己的婆婆抱去养了。 虽然老二留给了自己，而老二家的—— 但是对于贾史氏来说，自己是婆婆，自己就没有错的时候。 而王夫人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后悔的，她其实心里确实是有怨的，毕竟自己生了三个孩子，不算少了，但是自己婆婆却是一个也没有留给自己。 只是有怨自己藏在心里就好了，现在这样说—— 不过现在话已经说出来了，也就先只能这样了。 张氏听了这话，站在一旁心里有些尴尬，毕竟当初瑚儿可是自己养的，跟弟媳妇比起来，自己确实要好的多。 “不过一个庶出的丫头，你想养着就养着吧！而且本来这庶出的就应该养在嫡母身边的，你愿意养着她也是她的福气。只是你现在养着这个丫头可也不要忘了宝玉才可以。毕竟宝玉是嫡子，可不是那些庶出的东西能够比的。” 贾史氏心里不舒服，自然也要回刺王夫人几句。 而王夫人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宝玉这个孩子跟珠儿和元春真是不一样。 珠儿那时候自己还年轻，老太太养着珠儿，而自己那个正跟周姨娘斗，还要管着自己的院子——毕竟那个时候自己也算是新媳妇，她刚进门多久就怀孕了，所以之前根本就没有将自己那个院子收拾好。 所以对于珠儿小时候如何，其实说真的，她很多就不怎么记得了。 但是元春小时候她却是记得的，虽然元春打小就养在老太太身边，但是跟自己却亲得很，可见是她们母女连心。 每次自己来了，元春都会让自己抱，还会对着自己笑。 偶尔自己看着她的小模样，想着孩子不能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心里难受的哭，这孩子还会给自己抹泪，自己也跟着哭的好不可怜。 而宝玉——自己每次去看他，他都跟那些小丫鬟玩的开心，偶尔自己抱抱他，他却还不高兴的挣着要小丫鬟抱。 真是打小就可见是个不孝顺的。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可能不疼他。 将事情在老太太面前过了明路了，王夫人回去之后就让人将那个小丫头的东西都搬到自己的旁边的暖阁。 赵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太竟然会将自己的女儿抱过去。 虽然是个女儿让赵氏有些失望，但是这毕竟是她的孩子，在生出儿子之前，她还是要靠她的。 不管是为了帮自己争宠，还是其他身边的，有个孩子在身边，总是更方便一些的。 赵氏用力抱着孩子，闹着不让人将孩子抱走，虽然在月子里，但是她闹起来，战斗力还是很惊人的。 “太太——不是奴婢们多懒，实在是赵姨娘将孩子抱的太紧了，奴婢们也不敢动手，也是怕伤了孩子。所以——” “老爷正巧今天休沐，来人——去请老爷过去，看看这件事情要怎么办。真要说起来，这个孩子我养不养的其实都不重要，反正有元儿在我身边。而这个孩子——可怜的，庶出的孩子，还是女孩子，日后嫁人什么的，哪有什么好人家让她挑选啊！” 王夫人身边的人也都是人精，听了王夫人的话也明白要怎么办了，立刻就有人去请贾政去了。 贾政原本是不想要去的，毕竟这些后院的事情本来就是女人管的，他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参合这些事情里头。 “老爷，太太原也没想要麻烦您的，只是赵姨娘将姐儿抱的太紧了，奴婢们也是怕伤了姐儿，毕竟姐儿刚出生的小人儿，赵姨娘这么用力的抱着，姐儿也受不了啊！太太那边——赵姨娘或许是对我们太太有什么误会，好似我们太太会害了姐儿一样，说什么都不肯将姐儿交给我们太太养，我们太太被她闹的实在是头疼的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 贾政被这些丫鬟们说的也只能跟着去了。 他还没进赵姨娘的房门，就听到里面吵闹的厉害。 “滚——所有人都给我滚——谁也别想抢我的孩子！” 之前赵姨娘就将孩子死死的抱着，现在又这么大声的吵闹，孩子早就被吓的哇哇的哭了起来。 贾政皱着眉进去，看着赵姨娘披头散发的抱着孩子锁在床上，地上还散落着被子枕头什么的，场面乱闹闹的，看着就让人觉得烦心的很。 “都闭嘴！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赵姨娘看到贾政来了，立刻将孩子放在床上，自己下床来到贾政身边，抱着贾政的大腿就开始哭了起来。 “老爷，你可要给奴做主啊！太太要抢奴的孩子！” 要说赵姨娘也不是真的傻，她能被贾史氏看中将她给了贾政，除了她的相貌之外，她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她虽然大字不识，也有些粗鄙，但是在面对贾政的时候，将自己摆的可低了，很知道要怎么满足贾政的大男子性子。 而王夫人——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教导出来的姑娘，王家也是有爵位的，王夫人怎么说也是“功勋世家”的千金小姐，自然不会跟赵姨娘一样的伺候贾政，事事都依着贾政，一副“你是我的天”的样子。 只是贾政虽然被赵姨娘的表现伺候的很舒服，心里高兴，但是他性子迂腐，该有的规矩在他哪里是不会为了赵姨娘而改变的。 而且不要忘了，现在赵姨娘这里，可都是王夫人的人。 “姨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太太要养着姐儿，这是好事啊！” “就是——哪家大户人家，庶出的子女不是养在嫡母身边的。在别人家里，庶出的哥儿、姐儿能够养在嫡母身边，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 “我呸——她就是自己没有孩子在身边，所以才想要抢我的孩子，她这是要我们母女分离！” “放肆！闭嘴！太太肯养着姐儿那是心疼姐儿，你见识少，就不要在这里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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