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知理回来的时候还是下午,没开过家里的灯,此时没有完全合上的房门开着的缝隙里洒进来一道客厅的光。 如果是小偷怎么会开灯? 真知理抓了抓头发起身下床,穿上拖鞋打开房门。 背对着她坐在桌前凳上的身影,要是换成以前她早就扑过去抱住他了,可是现在的越前龙马让真知理心虚地不敢靠近。 “……龙马?你……你饿不饿?晚饭吃了吗?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 真知理快步绕过越前龙马走向厨房。 她应该问他怎么回来了,可是她没有。 她知道龙马为什么连比赛都没打完就提前飞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心急火燎,就想快点回到这个家,这个有她和孩子在的家,一路上他都在想要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真知理。 都说孕妇的情绪会无限放大,太过夸张是不是会吓到她?太过冷淡又会不会让她觉得他没那么期待孩子?啊啊,好难办……得对着镜子调整一下脸部肌肉。 他其实早就想培养一个‘小龙马’了,可是她的事业蒸蒸日上,真知理也跟他说了不想那么早要孩子,他不想给她心理压力。 然而远山告诉他真知理怀孕了。 惊疑不定,欣喜,自我怀疑……多种情绪在他的心头交织,演变成连男孩取什么名字女孩取什么名字都想好了的结果。 可是真知理给他的反应不在他的任何一种设想之内。 越前龙马走进厨房,看着真知理在打蛋想给他做茶碗蒸抿了抿唇。 筷子搅拌蛋液碰撞碗口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对她的背影开口:“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真知理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端着碗的左手虎口忽然就失了力。 “啪脱。” 碗掉在地上四分五裂,里面还没有完全打散的蛋白和蛋清四散一地,真知理忙不迭地将右手还捏着的筷子放在了水兜里,又随手抓了一块料理台上的抹布蹲下去擦地上的污渍。 她的手被龙马按住。 “真真。”他沉声唤她。 “对不起……龙马……”真知理都不敢抬头去看龙马,她不想看见他闪着光的猫眼一点一点因为她的话而黯淡下去的样子,她也不想看见他因为自己的自私而灰败的脸,她不想告诉龙马她想要放弃他们的孩子:“我……我没有……我没有办法……” ~~to be continued~~
第87章 eighty-seven ◎“为什么要怪你?”◎ Paragraph 87 >>> Paragraph 87 真知理的眼泪淌了满脸, 一直在说对不起。 在一起的时间这么久,任凭越前龙马反射弧再长,也明白了自家老婆为什么要一直跟自己道歉。 龙马很快就反应过来真知理不是因为孕期激素的波动才情绪这么激动, 是因为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在他回来后没有欢天喜地地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但说明对真知理来说就不是‘好消息’。 他血管里的血液流动速度仿佛都在意识到这件事后变得缓慢了。 真知理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起伏的肩膀和哀戚的哭泣声让他的心脏一阵阵抽痛, 越前龙马的肌肉僵硬, 神经也被麻痹。 手臂却先一步于大脑的指挥系统下达命令之前, 伸了过去抱住了真知理。 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爱她的本能。 越前龙马沉默地抱着真知理,许久才找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没关系的……我们还年轻,”他清润的声音变得涩然, 鼻腔带着尾音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真真,先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他依旧温柔, 依旧对她和颜悦色, 可他说的话却难以自持地带着压抑。 真知理内疚地嚎啕大哭。 他想要这个孩子,也做好了担当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可是如果这个孩子没有承载着母亲的期待和爱意,只成为了真知理的负担,那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一提了。 真知理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 觉得对不起他,觉得对不起他的期待, 觉得对不起自己热爱了这么久的事业,觉得对不起监督,对不起舞团里别的跟她一起排练的成员。 然而事实上所有的伤害都是她一个人在承载, 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他不能替她怀胎十月, 不能替她承受分娩的痛苦, 他又凭什么左右她的选择,去道德绑架她做自己不愿去做的事? 真知理哭了很久,哭到后来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龙马抱回床上去的,也不记得他在床边坐了很久还给她唱了歌,安抚她到她睡着才去收拾厨房。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被捆在一个棺材上面,四肢都被一股黑色的雾气缠绕,那些黑雾像是能具现化出手脚一样绑住了她,牢牢地桎梏住她不让她逃跑。 她拼命尖叫,四周却只有混沌回应她,撕扯着嗓子的剧烈疼痛感却让她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 她被死死地按着,像是一块被钉在粘板上的鱼肉。 真知理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她昏昏沉沉地睡了十几个钟头。 噩梦让她满头大汗,背脊上流下来的汗水沾湿了睡衣,宛如仙人掌的刺在扎她的皮肤。 外面好像马上要下雨了,天灰蒙蒙的,一大朵乌云将彩霞挤兑走,只留下让人觉得喘不过来气的闷热和潮湿。 真知理在床上坐了很久,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等着这场雨下下来。 龙马不在她身边,也不在家里。 他可能需要静一静吧。 她也需要。 第一滴雨水落下后,真知理听见了钥匙转动门锁的细微声响,然后玄关处传来了窸窸窣窣换鞋和脱外套的摩擦声。 她绯红色的眼睛木然地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 龙马进来了。 他走到床头,拉过她化妆台前面的凳子坐下,又拉过真知理扣着另外一只手虎口的左手:“我去医院给你预约手术了,医院最快的排期在这个月月底……” 虽然堕胎只是个小手术,但是毕竟是手术,肯定很伤元气,龙马说他这个赛季的比赛都推掉不参加了,会留下来照顾她。 他越说真知理越是诧异,那些打好的腹稿都不需要了:“龙马……你……你不怪我吗?” 龙马都没有听她说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要怪你?” “我以为……我以为你……” “如果这个小宝贝会让我的大宝贝人生变得一团糟,说明它来的不是最好的时候,” 越前龙马撩起她鬓角的碎发夹至她耳后,又捏了捏真知理的手掌心:“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真真,我们一起来面对。” 他故作调侃的口气终于让缠绕在她眉宇间的愁云惨雾消失了,小兔子恢复了生气,照常扑进了他怀里。 真知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满心的感动和感激纠结了很久只化成了一句话:“谢谢你……龙马……”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也了解她的难处。 …… —— …… 去医院堕胎是龙马陪着真知理去的,她怀孕龙马并没有告诉岳父岳母和自己的爸妈,知道的人多怕两个人商量好的未来又被他人支配。 不要这个孩子是他们一起的决定。 樱乃在两个月后得知真知理在把孩子打掉了非常不可思议。 期间她去了诊所几次都没有再遇见闺蜜,发过去邀约小真一起去产检的邮件对方也回复的很慢,直到后面樱乃打去了电话,听到真知理在舞房,旁边还有人催着她去排练的声音,她问真知理没有休息吗?怀着孕跳舞会不会对孩子不好,对身体不好反应很大,樱乃才知道真知理的孩子没了。 接至而来的是朋香的电话:“真知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给他生孩子吗?我真是搞不懂……你怎么会……而且龙马少爷为什么会同意啊?” 医院堕胎都需要配偶签字的确认书,既然真知理已经把孩子打掉了,那肯定是拿到了越前龙马签字的同意书,可真知理放弃孩子这个行为实在是让樱乃和朋香都无法理解。 真知理说她要去国立剧场演出,这个机会错过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电话那头的樱乃和朋香都默然了。 但如果换成是她们,肯定会为了龙马的孩子放弃事业。 *** 九月初就打完美网的越前龙马没有在美国停留参加赛后的采访和颁奖典礼,早早地回到了日本。 真知理在舞房进行最后的排练,他就待在舞房外面等她。 十月,松山舞团在国立剧场表演的剧目《连狮子》正式演出。 越前龙马坐在台下,琥珀色的猫眼全程跟着台上的真知理移动。 在台上的真知理就像白天鹅一样楚楚动人,他为她骄傲,为她鼓掌,像别的观众一样给在台上谢幕的真知理献花。 小月份的远山樱乃还没有到达行动不便的程度,先前的孕吐反应也消失了,是以收到了真知理送的票后也来到了国立剧场观看真知理的演出。 她的座位正好在越前龙马旁边。 注视着台上如同星辰一般闪耀的自家好友,樱乃用余光偷偷打量起了越前龙马,又想到龙马君说的那句:“如果孩子要以她牺牲梦想为代价,那我情愿不要这个孩子。” 远山樱乃抚上了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 也许人和人的不同之处就在这里吧,谁也没办法指责对方的行为是对还是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取舍。 而钟爱着小真的越前龙马……永远会尊重并支持她所有的选择。 真是太幸运了。 她酒红色的双眸里依稀映出他少年的影子来。 不是所有的校园情侣都会像电视剧里面演出来的那样走到婚纱携手到老,有些人,光是遇到另一个人就已经消耗光了自己的运气。 小真是前者,她是后者。 能认识就是缘分了。 而属于她的幸运正在家里等她,这就够了。 …… —— …… 越前真知理在国立剧场的演出很成功,推特和脸书以及日国内的本土社交平台近几日都在讨论《连狮子》,舞团因为媒体的推波助澜名声再造,接下来邀请他们去汇演的剧场不管国内还是国外的都多得数不胜数,所有的演出票都刚放出去就售罄了。 二十七岁到二十九岁,是真知理人生中最闪耀的三年。从大四开始到毕业签约再到现在,真知理职业生涯里六年最好的年华都在松山舞团。 二十九岁,越前真知理宣布退团。 真知理走的那天舞团所有的成员,就连平时不说人话的监督都眼泪汪汪,说舍不得她,说让她转二番三番四番都可以,不需要像首席那样连轴转经常演出,就算只在舞团里挂个名偶尔回来一趟,想上台就上台不想上台就不上台了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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