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俺老孙不跟你说这些了!俺今天是来办正事的,你们西海和北海若是不能下雨,俺就再去找南海和东海!” “叔父已经告诉过大圣了,龙王下雨得有旨意,哪个海都一样。而大圣又不愿意去找二郎真君帮忙,那我也没有办法。”敖息道,“我虽不知那凤仙郡是何地方,但想来三年不下雨,应该不是失误,而是刻意为之。若是不找到原因,即使今日给它下了雨,治标不治本,来日还是照旧干旱。” 孙悟空一寻思,是这么个理:“那你看怎么办?” “大圣不妨去天庭问一问原因,若是能求得玉帝下雨的旨意,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也好,那俺就不为难你们了。”孙悟空一收金箍棒,回头叫道,“小狐狸,咱们走!” 般般跑了过来,一边扭头看向微笑挥手作别的敖息,一边奇怪道:“就我们两个吗?” “他们龙族说没有玉帝旨意不能下雨,俺们这就去天庭问个明白!”孙悟空往海面上游去。 般般兴奋起来,连四肢都刨得更快了:“哦!竟然要去天庭吗!我还没有去过天庭呢!” 看着孙悟空和狐狸走了,西海龙王忍不住问敖息:“你方才跟那猴子说什么了?要说那么久。” 敖息:“也没说什么,不过是确认了一件事情罢了。” “什么事?” “先前北海龙宫一事,幸亏没和真君结怨,我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敖息深深感叹道。 - 孙悟空带着已经变回人形的般般上了天庭。 南天门守卫对于孙悟空的到来已经见怪不怪,看见他身边的般般,虽有迟疑,但想起这猴子一向事多,不让他过,他也有千百种方法混过去,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行了。 琼楼玉宇,瑶池仙境,般般好奇地左顾右盼,连连惊叹。 “哟,大圣怎么来了?”迎面走来一名貌美如花的仙女,朝孙悟空打了声招呼。 孙悟空笑道:“原来是织女仙子,俺有事,正要去找玉帝呢!” “是什么事?” 孙悟空便把凤仙郡一事说了。 织女道:“原来是这个地方,你就算去找玉帝,恐怕也没用。” 孙悟空顿时一凛:“怎么说?” “三年前,玉帝出行监观,路过凤仙郡,却恰好看见那里的郡侯言行无状,冒犯上天,因此玉帝大怒,亲自下旨,在一处大殿内立下米山、面山、黄金大锁三样物事,得等此三事倒断,才能下雨。”织女答道。 孙悟空:“破事这么多?那俺老孙这就把米山掀了,面山扬了,大锁给砸了,不就行了吗?” 织女失笑:“可不是这样的,大圣不妨亲自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孙悟空道:“若仙子没有急事,还请带个路。” “我倒没什么事,不过大圣,你身边为何会跟着一只小妖?难不成是你师父新收的徒弟吗?” “哦,她啊……她是凤仙郡附近的小妖,俺老孙带她上来,就是为了证明凤仙郡确实三年没下雨。”孙悟空胡扯道,“没想到,都用不着俺证明,仙子就告诉俺老孙是怎么一回事了。” 织女看着般般,忽而伸出手,拨开她的衣袖。 般般穿了三层衣服,一件中衣,一件法衣,还有一件外袍。当看到织女把她那件法衣的袖子拨出来时,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果然,织女看着那件法衣,缓缓笑了:“原来是二郎真君府上的小狐狸。” 孙悟空诧异:“你认得她?” “她身上这件法衣就是出自我手,我如何不认得?当初真君亲自登门,用了两只凤凰的羽毛,才换我做了好几件法衣。”织女掩口轻笑,“当时他骗我说是要送人贺礼,我还在想是哪家的孩子,能得真君如此青眼,最近几天才想明白,原来是给他家的小狐狸做的。” 般般惊道:“两只凤凰的羽毛?这么贵重吗?” 把她自己的毛全拔了,也比不上凤凰的毛啊!她何德何能啊! 孙悟空听到的却是另一个重点:“最近几天才想明白?” “对呀,这几天妖族……” 孙悟空赶紧打断:“好了,好了,俺知道是什么事了!你先带俺去看看那什么米山面山吧!” 织女含笑:“好。” 等到进了堆放着三样物事的大殿,孙悟空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织女要让他来亲自看一看。 只见一座十丈高的米山,旁边有一只拳头大的小鸡,正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啄米吃;还有一座二十丈高的面山,旁边拴着一只矮矮笨笨的小狗儿,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舔面吃;最离奇的是殿里还悬着一座铁架,架上挂一把有一尺三四寸长的黄金大锁,下面点着一盏小小的明灯,灯芯焰火就这么静静地燎着锁梃。 “要等鸡啄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燎断了锁,凤仙郡才能下雨。大圣你自己去推倒,是没用的。”织女道。 孙悟空叫道:“这得多少年!人都死光了怕是也下不了雨!那郡侯到底是怎么个言行无状法,竟让玉帝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织女:“听说是他在祭天的时候,不仅将斋供掀翻了喂狗,还口出秽言,对上天不敬,这才惹恼了玉帝。” 般般忍不住说:“就算是这郡侯的错,那惩罚他不就行了,其他百姓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让一整个郡都不下雨啊?” 织女道:“玉帝的心思,岂是我等小仙能左右的?大圣若真想帮他们,还是得让他们认错改过才是,消了玉帝的气,才好颁旨降雨。” 孙悟空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这才咬着牙道:“俺下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小狐狸,咱们走!” “啊?那我还得跑上跑下的,多麻烦啊。”般般不是很想动,“反正去完了还得上来,能不能我留在这里等大圣你回来?” “瞎说什么呢,俺老孙哪敢把你一个人放在这儿。”孙悟空道,“快跟俺走吧!” 织女笑道:“她不想动,我在这儿看着她便是。这天庭里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圣放心好了。” 般般赶紧顺着台阶爬:“嗯嗯!没错,仙子给我织了法衣,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她呢!” 孙悟空拧了拧眉。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把般般单独留在天庭,但说实话,带着般般确实拖累了他不少速度,若他一个人来去往返,花费的时间会比现在少得多。 他把织女拉到一旁,问她:“你确定能看好这小狐狸吧?” “怎么不能?她看起来挺乖的。” “乖?难道你不知道她曾经砸了北海龙宫?” “知道呀,但那不是东海与哪吒争斗在先吗?”织女道,“放心吧大圣,她这身份,我哪儿敢让她出闪失。” 孙悟空:“你真知道她什么身份?” 织女眨了眨眼:“啊,难道不是二郎真君的女……” “嘘!别说了!”孙悟空惊得赶紧制止她。 “大家都是这么猜的。”织女说,“有好几个版本的传闻呢,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是,真君当年伐商,与那九尾狐妖有了染,然九尾狐妖已是当年商王的妃子,传出去不好听,于是九尾狐妖最后便假死,被真君藏起来了。后来生了只小狐狸,藏不住了,阐教不喜欢真君这样,想要除掉她们母女,气得那狐妖杀上玉虚宫,真君也没拦着。” 孙悟空:“……这都什么跟什么。” 织女:“哦,看来不是这样,那大圣应该是很了解了?” 孙悟空也算是和织女见过好几回,知道她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否则杨戬用凤凰羽毛做了好几件女式法衣的时候,就该传得人尽皆知了。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孙悟空道,“这些话,你千万别跟小狐狸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织女震惊:“啊?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现在是俺带着她?”孙悟空耸耸肩,“这凤仙郡的事,还是速战速决为好。俺把她留在这里,你可千万注意着点,俺老孙去去就回。” 织女压下震惊,点了点头:“没问题。” 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下了,般般跟着织女留在天庭,孙悟空快去快回。 般般和织女坐在大殿角落,还没忘记之前的话题:“仙子,我身上这衣裳很贵吗?要用两只凤凰的羽毛换?” 织女道:“因为真君做了好几件呀,而且指明要最好的。” “唉。”般般托腮,“有时候我觉得真君对我也太好了,我若是不做出点成绩来,可真对不起他。” 织女笑道:“你多大了?” “再过几年就六百岁啦。” 织女吃了一惊:“你马上六百岁了?可你看起来……”说三百岁也有人信。 般般赧然:“我……我天生灵胎有损,修炼就是比别人慢。” “竟然如此?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当初娘亲怀我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吧。”般般挠了挠头。 织女问:“你娘亲是个怎样的人呀?” “我娘亲?我娘亲可好了!”般般来了劲,立刻跟她细数娘亲好在哪里,小到给自己煲汤,大到自己闯了祸,娘亲如何善后,说得头头是道。 织女:“你没有父亲吗?” “听说他死得早。”般般道。 织女默了默,问:“那别的小孩都有父亲,你不想要吗?” “让我娘亲给我找个后爹吗?”般般疑惑,“我不介意啊,但我看娘亲她好像没这个兴趣。” “所以说,这六百年,都是你和你娘相依为命?” “这么说听上去也太可怜了,但我觉得过得还挺好的。” 织女不禁笑道:“你倒是挺开朗。”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般般都快要把自己的童年细数干净了,这才想起来反问织女:“仙子你呢?在天庭当神仙,是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无非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罢了。像我这样的小仙,虽然大事插不上嘴,但胜在轻松自在,我觉得挺好。” “大圣当年大闹天宫的时候,你也在吗?” “我当然在了。”织女想起当年的事,仍旧觉得好笑,“头一次见有人能把天庭弄得那么乱。” “你不生气吗?”般般奇怪,“你在天庭供职诶!” 织女小声道:“他又没闹到我府上,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反正天庭就这个样子,他来闹一闹,重整天庭,未必不是坏事。” 般般:“仙子你对天庭有意见啊?” “天庭没有亏待过我,我可不敢有意见。”织女抬起头,看向殿外,“但是呢,有些事情,我自己使不上力,不敢也不会使力,这时候倘若能出现另一个人使力,我虽然袖手旁观不去帮忙,但我心里会给他鼓掌的,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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