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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长着鱼脸的生物陷入了迷茫，它的思维迟滞，动作也迟钝，一切就如新生儿一样，比生出厚重锈铁的机器还表现笨拙。 在思考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它终于想起来了一些片段——那些“卵”是自己的“哥哥姐姐”，跟自己一同脱胎、来源于同一个母体的存在。 鱼脸转过身，看向已经被“孩子”肢解得只剩下一堆碎肉和断骨的母体，它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唾沫，依稀还能够尝到在齿间断裂的温软血肉。 浓重的血腥味勾着它趴到地上，像狗一样啃食起硬质的骨头，咬出鲜美的骨髓，将混着碎骨块的骨髓吃下肚子。 它实在是太饿了。 咀嚼着骨头的时候，鱼脸意识到原来自己就是那个侩子手，是自己杀了“妈妈”和同胞的“兄姐”。 这一自觉并没有使它中断进食，相反，鱼脸满意地舔干净了地上的污血。 真好，这下“妈妈”的血肉、“哥哥姐姐”的血肉全部都归我了。 鱼脸最后所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它的意识停留在这一刻，继而，身首分离。 提刀的天坂佳乃跃起，轻盈地落在由“黑雾”垒成的地板上，避免接触到尸块。 受害者明显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纵使是见惯鲜血的天坂佳乃也有点受不了这个惊悚的案发现场，她尽量撇过脸，不去看残留在地板上的痕迹。 天坂佳乃点开任务面板，成就要件二后面跟着的括号内容已经从三个月前的“10/1”变为了如今的“10/4”。 天坂佳乃忿忿不平地甩刀，收拢起手中的“黑雾”。 天坂佳乃：“怎么又不是‘特级咒灵’？” 她都几乎要把整个东京给跑完了，到目前为止还只逮到了那么可怜巴巴的三只特级。 天坂佳乃出离地愤怒了。怎么回事，特级咒灵们都属地鼠的吗？怎么一个个的都藏得这么好，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在开始狩猎那些丑八怪们之后，天坂佳乃才知道自己能够瞎猫碰上死耗子，在无自觉的情况下成功猎杀一只特级咒灵究竟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不过，找不到也就罢了，反正只要不放弃，再怎么样也总能凑齐数量，这还算是在天坂佳乃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最要命的是另一件事—— “你刚才出刀的速度不太行啊，砍击的角度也有点偏了，如果想要更快速地袯除这个二级咒灵，你应该把刀口往上抬两厘米，对准它脖子上的那道斑痕直直往下砍。” 救命，他又来了。 天坂佳乃默默做好心理建设，才认命地看向腾空而行的那个咒术师。 天坂佳乃：“我以为误会早就解除了。”言下之意就是，为什么她还是被重点监视对象。 “确实是解除了，我已经知道你不是咒灵和人类的混种了。”只是我还没有看明白你是什么生物罢了。 五条悟笑容可掬，看得天坂佳乃心底堵得慌。 五条悟是在一个月前又突然出现的。 回想当初，天坂佳乃还以为他跟上次一样是来抓自己的。 她都已经做好大不了一死的准备，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先发制人，血咒全开，拼了命去扛那些堪称恐怖的冲击波。 后来好不容易停战了，面对放血放到脸色苍白的天坂佳乃，五条悟反倒像是吃亏的那一方，不解地挠头道：“只是打个招呼而已，你怎么就直接一声不吭地扔血矛呢？” 天坂佳乃呵呵了。上次你说句话就差不多要了我半条命，这次你打招呼，不要我死才怪。 直至见天坂佳乃再度防备起来，五条悟才笑眯眯地说明来意，介绍自己是咒术师，只是因为天坂佳乃的气息接近咒灵，所以他才会一见面就动手。 “不过很有意思的一点是，现在情况有所改变，你好像不是个咒灵。”如果是高度智能的咒灵，不可能忍这么久都不伤人命。 “我当然不是。”天坂佳乃没好气地回答。 天坂佳乃答应了五条悟想要她一些组织来化验的请求，想着要是对方搞清楚了，就没有理由再攻击自己，结果没想到这人是真的好奇心爆棚。 从看过检验报告的那时起，五条悟就时不时在天坂佳乃猎杀咒灵的过程中出现在她身边，也不做什么，似乎只是想要单纯刷一下存在感。 在高度紧张的狩猎情况下，发现自己身后时不时伫着一尊煞神的滋味可不好受。 天坂佳乃说：“我还以为特级咒术师都是忙于除妖的人。” “现在没那么忙。”五条悟的笑容加深。 天坂佳乃暗暗腹诽：指纹给了、唾液给了、新鲜的血液样本也给了，也说了自己是以人类血液为生的吸血鬼，还有啥好稀奇的。 天坂佳乃没意识到，作为或许在这个世界中绝无仅有的吸血鬼，她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五条悟的“六眼”聚焦在天坂佳乃长出来的蝠翼上，眸光晦明难辨。 他本来也不想在意一个来历不明的“吸血鬼”，但架不住高层里的那些“烂橘子”们蠢蠢欲动。 高专内部有人走漏了风声，将天坂佳乃的情报出卖给了那些掌管着权力的渣滓。 而在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到了有关天坂佳乃的血液报告之后，那些人就瞄上了其天生拥有的超强自愈能力。 据当前所能得到的情报来看，五条悟知道不少人正密谋着抓天坂佳乃进实验室，研究如何才能在其他人身上复制出天坂佳乃血液中独有的治愈因子。 哪怕复制不了，能够将这种治愈因子从天坂佳乃的血液中剥离，成规模地注射进咒术师的体内，那也是极好的。 若是这项研究成形，即使是天赋再平庸的咒术师，也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轻而易举地拥有超越“术式反转”的自愈能力。 可以预料，这将造成得势者进一步钳制下层咒术师发展的局面——也是五条悟本人最不想看见的局面。 五条悟既不愿新的怪物被人为制造出来，也反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沦为实验品。 于情于理，五条悟都打算在把那些“烂橘子”弄倒台之前，保护天坂佳乃不落入他们手中。 ----
第46章 看见 ===== 五条悟的眼神锐利，如带有实质性的重量，沉甸甸地落在天坂佳乃的后背——那里正伸展着一对引人瞩目的“蝙蝠翅膀”。 随着异能全开，深黑色的蝠翼撑开了附在骨架上的一层薄薄的“膜”，黑中透红的气流缠绕翼身，形成不断回旋的涡流，看上去尤为不祥。 五条悟饶有兴趣地发问：“在肩胛骨处长出一双翅膀的感觉如何？会不适应和觉得怪异吗？” “没有，就跟拥有双手一样，我不会对自己的手感到奇怪。” 察觉到对方正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自己的翅膀时，天坂佳乃不自在地扇了扇蝠翼。 天坂佳乃：“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滑翔和扇风之外，这双翅膀就没有其他特别有用的功能。” “我的骨架跟普通人类的密度一样大，重得没办法乘风飞起。” 五条悟莞尔而笑，“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 根据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五条悟判断天坂佳乃起码有可跟位于顶层的一级咒术师抗衡的实力，只是这还不够保险，没办法保证不会有些丧心病狂、惯于使旁门左道的人出计阴她。 毕竟，天坂佳乃看起来是真的对咒术一窍不通。 五条悟想知道吸血鬼的忌讳是否跟电影里表现出来的如出一辙。 “身为吸血鬼的话，应该会有一两个致命的弱点吧，像是怕祷言、圣水、不能触碰银器之类的。你的弱点是什么？” “……” 天坂佳乃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说：自己该有多想不开才会如实言明别人可以用白蜡木制的十字架来谋杀她。 天坂佳乃干巴巴地回答，“现实中的吸血鬼是不死之身，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杀死我们。” 这是骗人的。 五条悟看起来也明显不信，冰蓝眼瞳里的暗光闪烁。 除了浓烈的腐臭味外，现场已经没有任何咒灵的气息，静谧得如同埋葬无数骨骸的墓地。 就算留在这里不走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天坂佳乃挥散“黑雾”，收敛起獠牙和红瞳，变回正常人的模样。 她决定去第二个传闻鬼怪杀人的地方寻找新的猎物。 她说道：“我接下来要去另一个地方，那里可能比这里更危险，我顾不上你太多，你暂时别再跟着我了，以免出现意外。” 这真不是天坂佳乃喜欢自视过高。 仅仅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天坂佳乃总会下意识地关注身边人的安危。 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落到自己身上，五条悟觉得面前的天坂佳乃更有意思了。 无论怎么看，他也跟“被保护者”扯不上一丁点儿关系吧。 不过五条悟不恼，依旧笑吟吟的，“你准备去哪里？我可以帮你问问看那边是否真的存在咒灵。” 高专设立了可以遍布整个城市的情报网，所有疑似咒灵出没的目击报告都会无一例外地发送到对应的部门，由相关专业人员查验报告的真实性，进而从中筛选出可信度较高的信息，划分成不同级别的任务，最后转交给级别足够的咒术师们处理。 这一套完善的体系有效地提高了袯除咒灵的效率，降低了去到现场才发现扑空的可能。 说着，五条悟撤了术式，平稳降落到天坂佳乃的身旁，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潇洒悠游。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地狙击特级咒灵？能告诉我是出于什么原因吗？特级咒灵中有一个家伙曾经惹到了你？” 考虑到身高差，五条悟微微躬身，等天坂佳乃回应。 天坂佳乃随口胡诌，“没什么特别的缘由，只是一个热心市民的朴素正义感在燃烧罢了。”嗯，火烧心也是在烧。 五条悟丝毫不掩饰唇角上扬的弧度，看得天坂佳乃罕见地一愣。 她陷入了沉默。 ……怎么，这人好像长得有点犯规。 虽然第一印象可谓糟糕，但天坂佳乃也不得不承认五条悟的外形极其出色。 哪怕他此时只是散漫地双手插兜，眼睛微眯起，一副刚睡醒、无精打采的样子，其存在也足够惊艳夺目，只是看上一眼，便令人移不开视线，想要就此溺毙在他湛蓝似海的眼眸中。 天坂佳乃扭过头。 “这是不需要的意思？” “地址在东京湾那边……谢谢你愿意帮忙。。” “” “嗯？挺意外的回答。”五条悟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道。 “什么？” “我以为你又会说不需要之类的话，毕竟你好像还是有点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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