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喜欢,长的好看的,脾气温柔的。” 还是沾上了一点边。 没法不沾上一点边。 因为喜欢是一定要和他的特质搭配着出现的,否则就不能这样微笑了,说那样假的假话的话演技会罢工,所以不得不沾上一点边,说敷衍话也要把他的人的轮廓勾勒出来,别人怎么假想轮廓里的人都可以,她知道那个人是他就可以。 所以这样说了。 好友们也很给面子地应和起来了。 “啊,那篮球队里好像有脾气温柔的呢!” “打篮球也有脾气好的吗?” “场上脾气不好,场下好了嘛,这样的两面派很多的啦。” 话题被扯远了,扯到大家都感兴趣的方面去了,穗波凉子也跟着大笑起来,说点受欢迎的,和她来自一个初中的运动社团明星的笑话糗事,于是大家彻底笑闹起来,没人再管没有音讯的邮箱,没人去看没有新消息的FACEBOOK,没人去想穗波凉子喜欢的人的真实样子了。 然后,她们应该路过全是文具店饰品店甜品店的街道,穿过一条在学校周边还算热闹的商业街,在那里会有穗波凉子喜欢的人喜欢来吃的荞麦面店,但这一点她没和任何人说起,只会在路过时看一眼,确定没有他后再收回目光,离开这条街道后,她们就要在十字路口分开,同路的同路,不同路的自己走,约好明天或者周日再见,去吃之前说过应该好吃的烤肉店。 本该如此。 然而,在经过荞麦店,确认店里没人所以收回目光,和好友们继续往前走的穗波凉子,却在某一次偏头后,在看向某一家新开的,好像吃过好像没吃过的甜品店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顿在哪里,一瞬间忘记呼吸,不知怎么想要收回视线却做不到,想扭过头去却不能,想要逃跑却动不了,于是只能顿顿地站在那里,在这即将春末的,太阳堪堪一点橙的黄昏,逢魔一般盯着甜品店的玻璃再不能动,迈不出一步。 像是时间静止。 然而时间是绝不会为她这个麻瓜停下的。 它还在动,动到友人们疑惑地望向她,动到坐在甜品店里的,对视线很敏感的五条悟注意到了她毫不掩饰的目光。 白发少年此刻正撑着下巴,注意到路人的视线也并没改变姿势,动了一下脖颈后懒洋洋地看向了视线来的方向,在确定那个女生在一动不动地看他们——看夏油杰后,他便有点疑惑地略略蹙起了一点眉头,伸手推了推面前才认识一个月的新同学,拔高音调随口问:“喂,杰,那个女生一直在看你啊?你认识?” “我吗?谁——”因为打赌输了此刻正趴在桌上写双份报告的夏油杰闻言,皱着眉,抬起头。 说来很巧,又或许他视线一直很好,隔着玻璃和一段距离,他一下注意到了那个看着自己的,很熟悉的人,他一愣,而后倏尔松懈眉眼,隔着玻璃,朝她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来: “噢,好久不见,穗波同学。”他这么说,放下笔朝她挥手。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隔着玻璃,穗波凉子其实完全不知道他和旁边的白发男生在说什么,然而,这么远的距离并不妨碍她看见他的笑容,并不妨碍她读出他最后一句嘴唇开合的频率大小是在叫她姓氏,也并不妨碍她抿起涂了唇彩的嘴唇,在那只剩一点粉的脸上,朝他摆出一个生涩的微笑。 想说的话太多,然而都不适合用于和他的开场,因而一时间都堵在嘴边出不来,嘴唇翕动,抿唇又张口,也许以平淡地姿态该说好巧,然而一想到她是抱着怎样期待每天特意从这里走只为那微茫的可能和他的遇见,这样的话便再没法平静地说出来了。 毕竟她听不见他的声音,但他大概是可以听见她的的。 于是巧和不巧都是不再可以说的话题,然而停顿太久总让人显得呆滞,大脑空白思绪凌乱的穗波凉子最后只能跟随着直觉抬起手,小幅度地朝玻璃后面的男生挥了一下手,然后用只有她,和她周围的朋友们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地说起和他的开场白。 “好久不见……夏油君。” 想说的话太多,然而,唯一能说出口的,只有这普通的一句。 好久不见。
第2章 穗波凉子记得很清楚,上次和夏油君见面的时候,是初中的毕业典礼。 夏油君是个很受欢迎的人,因此毕业典礼前后都有很多人为了虚无缥缈的校园传说故事去要他的第二粒纽扣,然而,他那天穿了一件绞去了第二粒纽扣的衬衫,所以,到一直到典礼结束,也没有谁能得到他的纽扣。 沾了身为同班同学的光,他一进教室,穗波凉子就看到他缺了一粒纽扣的衬衫,她就知道,也早猜到,他一定会用一个完全挑不出错又不会太让人伤心的方式拒绝所有人的。 他总是这样的。 在穗波凉子的印象里,夏油君不是个会特别狠心拒绝人的男生,除了被女生告白而不得不郑重回应说抱歉之外,她几乎想不起来他还有什么很坚定地说拒绝的时候。 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即便每一年过情人节时他都早说了不收巧克力,最终每一年他的储物柜和抽屉里仍然都会塞满巧克力。 毕竟爱不像魔法会看运气和血脉下菜碟,爱总会不分血脉和天赋一视同仁地给予所有人勇气和力量,让不擅长运动的女生能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往他怀里猛塞巧克力,然后以闪电一样的速度逃走。 但其实,夏油君的运动细胞超强,无论是长跑还是短跑都永远是运动会的第一,一般来说,无论女生塞巧克力的速度多块,他是可以反应过来,把巧克力重新塞回对方的怀里的。 然而,因为他实在是太好的人,所以每一次,他的运动细胞都会用来接住从他身边,手臂间,手臂旁,总之因为它原有主人不准的投掷准星而歪斜即将要落到地上的本命巧克力,而当他接住这差点粉身碎骨的巧克力之后,送巧克力的女生当然已经跑得没有影踪了。 其实他如果想追也可以追上,大约也能从人堆里找到那个给他巧克力的女生再把巧克力还给她,但是,那实在是太伤人心的行为了,所以他总是不会做的。 那么既然收下了一个,其他人的就没有不收下的道理,因而他在一年内剩下的时间里永远在处理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好不容易辛苦地吃完,又会再在下个情人节重新收到那么多巧克力,周而复始,周而复始,再喜欢甜食的人也要讨厌甜食,所以班级里的大家去甜品店从不叫他,烹饪课时也从不请他试吃甜品。 穗波凉子知道这一切,所以从来没有给他送过巧克力。 当然,即便不知道他不喜欢巧克力,她也大概是不会送的。 不送本命是不敢,不送义理是没到那样的关系,总而言之,不敢送,不愿送,从没送过。 她知道这一切,知道夏油杰虽然会包容这一切并绝不厌烦,但也并不意味着他乐在其中,因此,她从没有去找他要不存在的第二粒纽扣。 当然,也没有在同样喜欢他的女生们请求和他合照时上前一步加入她们,甚至没有在他被人群包围时驻足看他哪怕一秒。 所以夏油君并没有吃过她的巧克力,并没有和她合过照,甚至并没有在毕业典礼那天和她说过一句话。 但是穗波凉子并不在意这些。 她往往只要看他,就觉得很满足。 因而,她并不总是要和他说话,也并不总是非要和他面对面,不是非要长久地凝望他才满足的。 她只在拍毕业合照,夏油君站在她身后的时候借由和他旁边的男生说两句话的间隙悄悄看他,只在他被女生们围在学校的大樱花树下时和好友‘偶然’地路过悄悄看他无奈的侧脸,只在最后一次放学的时候在公交车站掐点‘偶然’遇到他,即便一起上了车,她也并不他身边,只站在人群的两端,借由玻璃的反光悄悄地看他。 然后他下车,她看他离开车站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后,再看已经没有他倒影的车窗玻璃,发愣到她该下车的时刻。 然后春假放过,他们说夏油君没有直升高中,没有去筑波附高,也没有考到她现在在的学芸附高。 他说要开启新的生活了,因此换了联系方式,谁也联系不上他,除了隐约知道内情的穗波凉子外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大家都猜测他是出国了,但穗波凉子并不好替他解释,也无法解释,于是只能由着这谣言传下去。 总而言之,春假放过,开学一个月多,距离她和夏油君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五十八天,她也许一万次打开过那邮件箱,也一万次登陆过FACEBOOK,但没有收到他的新的联系方式。 一开始也许会失落,然而后来只是机械地在做,她其实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意识到她的那一点‘知道内情’对夏油君来说并不重要,和他眼里那些他要离开的,本质并不重要的麻瓜世界的其他人并没有区别,但知道和接受并不可以划上等号,于是她仍然在等待。 然而她只是在等待,并不期待他会给她发邮件,就像在一千四百多万人同时存在的东京都,她从没期待过他们会在不固定的地方偶遇。 意料之中的,邮件没有来。 不过,也许倘或诚心祈愿,不知存在不存在的缘结神或许的确也会给虔诚的信徒一个机会,因而,万中无一的,和他偶遇的机会降临了。 而在这幸运之神眷顾的当下,再怯懦的人也要被爱逼得勇敢,因为即便是再蠢的笨蛋也知道倘若这次不抓住机会,那下一次也许再也不会来,这是也许一生里面只会有一次的好运,给他们本来注定断掉的缘分续上的机会。 因而,穗波凉子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甜品店的玻璃门,走进去,没事或者有事也暂时推迟的朋友们和她一起进来,此时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甚至不需要交换眼神,喜欢过人或者没喜欢过的女生们只凭直觉就能知道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位始终不给她发讯息的暗恋对象。 但因为不知道男生的脾气,所以她们一开始并没有说话,只聚在她的身后,暂时成为堵塞甜品店道路的存在。 而后,是客套的,初中同学时隔两个月后重逢的寒暄,夏油杰并不因为他换了联系方式而尴尬,仍然笑盈盈地和她打招呼。 表面冷静的穗波凉子抿抿嘴唇,习惯性对他露出微笑,但其实大脑有点发昏,一时间没能理解他在说什么,总归是出于礼节的客套话,于是她靠着本能和他对话,而后,黑发少年的笑容扩大了一点。 他偏过头去和身边,大概是他新同学的白发少年说了什么,因为夏油的目光看向了他,所以穗波凉子也机械性地跟着短促地瞥了那个人一眼,而后又看向了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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