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麻烦来了。 人家的礼物都已经送到枕头边了,他也应承了但有所托,力所能及,必然帮忙。 护住一个蜂群而已,又不是让他去死,对他来说不算难。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准备先把马介甫请来,一来听听对方的建议,二来也是以防万一。 心里有了主意之后,他就皱了皱眉,“照你们说的,那蜂巢里的马蜂一个比一个大,你们去捅,岂不是很危险?” 领头的苦笑道:“危险也得去呀,大人被蛰一下,总比小孩被蛰到的强。” 虽然他们不懂什么抵抗力强弱,但大人身强体健,比小孩能扛事还是知道的。 傅玉衡假装沉吟了片刻,“不行,还是太危险了。这样吧,我认识一个高人,你们先别轻举妄动,我马上就派人把高人请来。” 见主家肯出手,一群庄户个个喜出望外,都要跪下来拜谢他的仁德。 傅玉衡赶紧拦住,“行了,行了,先别拜了,正事要紧。” 他随手指了一个人说:“我的随从应该快追上来了,你去迎一迎,把他带过来。” 那庄户响亮地应了一声,把长竹竿塞给身边的人,小跑就走了。 没过多久,他果然领着洗砚过来了。 “我的五爷诶,你跑这么快干嘛?”洗砚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了眼那群庄户,“他们没冒犯您吧?” 傅玉衡摆了摆手,“没人冒犯我,我让人喊你过来,是有事吩咐你去做。” 洗砚忙道:“诶,爷您吩咐。” 傅玉衡道:“你去套一辆马车,把马介甫马先生请来,我有事请他帮忙。” “好嘞。”洗砚应了一声,“等红藻姐姐追上来了,小的就去。” “为什么非得等她追上来?现在就去。” 洗砚为难道:“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什么叫我一个人?”傅玉衡指了指那些庄户,“这些不都是人?” 见他还要劝,傅玉衡忙截住了,“行了,别废话了。耽误了我的正事,有你好果子吃。” 洗砚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正事,闻言果然不敢再多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就要走。 但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后面喊道:“你先回来。” 洗砚面上一喜,“五爷,您改变主意了?” 傅玉衡道:“我是改变主意了,你多套几辆车,把几位姑娘也接来一起玩吧。” 洗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好吧,好吧,都听您的,谁让您是主子呢?” 傅玉衡笑骂道:“赶紧去吧,竟还抱怨起我来了。当心我告诉公主,让她扣你月钱。” “可别。” 一说要扣月钱,洗砚急了,“我去,我去还不成嘛!”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因着他们家的仆人不许额外找主子讨赏,月钱是别家的三倍。 像洗砚这样的贴身小厮,一个月就有三吊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虽然知道主子多半是开玩笑的,洗砚也不想冒这个险。 那些庄户看着洗砚的背影,脸上满是羡慕。 对他们来说,洗砚如今拥有的地位,已经是梦寐以求的了。 傅玉衡道:“带我去看看那个马蜂窝。” 庄户门闻言,顿时急了,“这可不敢,那些马蜂大得很,会咬人的。” 让主家去直面危险,他们可担不起这责任。 见他们如此坚持,傅玉衡无奈,只好先去找老婆了。 “你们谁领我去荷塘吧。” 这倒是可以,没什么危险。 那领头的立刻自告奋勇,抄近路把傅玉衡带到了荷塘边。 这时候荷花刚刚开放,但荷叶已团团,还未走近,便有一股清香被微风送来。 再走近一些,就能听见隐隐约约的歌声。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依稀正是采莲曲。 只不过,其中一道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 等傅玉衡走到荷塘岸边,却不见徒南薰,却有歌声从花叶掩映中传出。 岸上守着几个才留头的小姑娘,看见庄户领着锦衣华服的傅玉衡前来,有聪明的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赶紧领着小姐妹们行礼。 傅玉衡抬手免了她们的礼,一边往荷塘里张望,一边问道:“公主可是在里面吗?” “在的,在的。”一个穿红衣裳的小姑娘胆子最大,脆生生地答话,“公主想要泛舟,王大娘和秦大娘便推了船来,公主和绿萝姐姐都在船上呢。” 绿萝姐姐好温柔,还给她们糖吃。 傅玉衡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摆了张小方桌,桌子上还有几碟点心,便走了过去坐着。 “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你们去玩吧。”他指了指桌上的点心,“这些点心你们拿去吃吧。” 几个小丫头眼睛一亮,参差不齐地谢了赏,一人端了一碟跑了。 虽然这点心都是庄子上做的,但平日里,他们可舍不得用这么多的糖和油。 等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蚱蜢舟靠岸,徒南薰扶着绿萝的手跳下船,吩咐驾船的两个妇人,“把这些藕带都搬下来吧。” 却是他们四个人架了两条小船,两个船上都堆了大量的藕带。 傅玉衡起身走了过来,“采这么多藕带做什么?要腌咸菜?” “衡哥,你来了?” 听见他的声音,徒南薰欣喜地转身跑了过来,却又忍不住嗔道,“什么腌咸菜呀,我是要做印泥。” 听见关键词,傅玉衡才想起来,他翻阅诚王的藏书时,好像看到过一个做印泥的方法,要用到藕带里抽出的丝。 “那可是个精细活儿,你有那个耐心吗?” 别的不说,只是第一步“抽丝”,傅玉衡看着书上描写的步骤都觉得头疼,更别说要自己上手做了。 徒南薰嘻嘻一笑,理所当然地说:“我当然没那个耐性了,但我有钱呀。凡抽出一两藕丝,我就给一两银子。” 傅玉衡瞠目片刻,忍不住对她伸出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一时竟是忘了。 他们两个说着话,那两个妇人王氏和秦氏也把两船藕带都搬了下来,来向公主交差。 徒南薰便跟两人说了自己要藕丝,只要藕带里抽出来这种,每抽一两她就给一两银子,问两人愿不愿意干。 秦氏与王氏大喜过望,连连说愿意,并保证一定把最好的呈给公主。 徒南薰又交代道:“等明日我会叫人去教你们怎么抽,抽出来之后放在竹筐里,用细纱布遮住,万不可见了尘埃。” “公主放心,小妇人等做活儿一向干净,更何况是公主您要的呢。”秦氏陪着笑答话。 徒南薰笑道:“我也就是看中你们两个稳重,这才把这重任交给你们。” 又吩咐绿萝,“我记得咱们马车上还有几包糕点,你给他们一家拿两包。” “是。”绿萝应了。 正巧这个时候,红藻也领着一群人,捧着食盒找了过来。 绿萝便叫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帮着秦、王二人把藕带搬回家去,自己则是亲自去马车上拿了几包糕点,给两人送去。 她又私下里对两人说:“咱们家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下人们伺候主子都是分内之事,主子轻易是不看赏的。 今日公主特意命我赏你们,就是看中你们的意思,两位可千万谨慎,莫要辜负了公主。” 一席话把两人说得激动万分,好像过不了几天,就会把她们从庄子上调回府里一样。 虽然心里清楚没那么容易,但能被主子记住,已经是了不得的好事了。 两人谢了又谢,又一意要留绿萝吃茶。 但绿萝忧心这回来得匆忙,带的人也少,怕主子那边有吩咐时找不着人,坚决婉拒了。 把绿萝送出院门之后,这对妯娌还忍不住夸赞。 “怪不得小小年纪就做了公主的贴身人呢,就这份稳重,我家大丫头再修十辈子也赶不上。” “谁说不是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95章 蜂王武夫人 再说夫妻二人就在那荷塘边, 迎着习习晨风,还有逐渐升温的朝阳,你喂我一口, 我喂你一口,甜甜腻腻地用完了早膳。 他们俩是把各类点心、粥品吃了个够,跟着的人没有点心吃,却被迫吃了一肚子狗粮。 好在这个时候,洗砚急匆匆来报,说是把马介甫和几位姑娘都请来了。 徒南薰喜道:“我正要派人去请几个妹妹呢,不想你又想到我前头去了。” 傅玉衡却摇了摇头,“请他们来玩倒是其次,主要是有件要紧事要, 请马兄裁度。” “怎么了?” 见她好奇, 傅玉衡一边拉着她走, 一边低声把自己昨晚做的梦,和今日碰见庄户们要捅马蜂窝的事说了。 徒南薰听完之后,恍惚了片刻,“你的意思是说, 怀疑昨晚的那个女王, 就是蜂王?” “不错。”傅玉衡点了点头, “我原本也以为就是个梦,但今天早上一起来,枕头边上有两包茶叶,闻那香味正是昨天晚上那女王请我喝的。” 丈夫遭遇了这么诡异的事,徒南薰心中难免忧虑, 脸上也就带出来了。 两人牵着手慢慢地走, 徒南薰低着头思索了片刻, 蹙眉道:“虽然那蜂王贸贸然就来请托十分无礼,但他们既是成精的东西,咱们也不好十分拒绝。” 他们是可以派人把蜂巢给烧了,但蜜蜂这种东西,一个巢里不知道有多少。 如今又正是鲜花逐渐盛开,蜂蝶活动频繁的时候,谁能保证一把火就能把所有蜜蜂一网打尽? 万一跑了一两个,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夫妻二人的想法都差不多:就是可以救,前提是不影响他们自身的利益,还得让高人马介甫帮着出出主意。 等两人走回暂居的跨院,马介甫等人一盏茶也已经喝完了。 一见两人回来,几个姑娘便迎上来,把徒南薰拉到了一边,说她们女儿家的体己话去了。 傅玉衡上前与马介甫见礼,也没说什么“来迟”“怠慢”的虚话,寒暄了两句,他便直接进入了正题,把和徒南薰说过的又说了一遍。 马介甫听完点了点头,右手食中两指并在一起,指端一点灿黄的毫光如萤如烛,轻轻点在傅玉衡的眉心。 一点凉意浸润,傅玉衡只觉得神清气爽,头脑从未如此清明过。 “这是什么法术?”傅玉衡好奇地问。 马介甫道:“清心去厄的。那蜂王虽无恶意,但他们蜂类本身带毒,你到他们的地盘逛了一圈,却又没吃解毒的东西,体内难免存了一些毒素。” 听见“解毒”的东西,傅玉衡心中一动,“她原要请我吃茶,但我存着戒心,就没有吃。想来那一盏香茗,就是解毒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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