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衡就从四书里抽了几段让他背,发现他背的挺熟,就又让他释意,倒是这上头卡住了。 郭氏在一旁看得着急,见儿子说着说着就磕磕绊绊了,急忙出言描补,“这孩子脑子蠢钝,学东西慢,驸马爷别嫌弃他。” 私塾先生一个人教十几个孩子,她儿子天赋不高,慢慢的自然就被落下了。 可是要单独请一个先生吧,虽然公主和娘娘都多有赏赐,但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敢有那样的排场。 若是驸马爷能把孩子带在身边调理调理,不比什么私塾先生都强? 因而她对这个机会十分看重,生怕儿子过不了考校。 虽然郭氏隐约也明白,驸马爷的考校多半是走个过场,无论如何都会把她儿子给收下。 但日后教导的用心不用心,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傅玉衡安抚道:“一样米养百样人,世上的人千千万,还能个个都是绝世天才不成? 每年那些考中科举的,也不是个个都能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的。 如若不然,世上哪里还有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之说?” 他摸了摸柱子的头,坚定地说:“好孩子,你只要跟着我的法子学,考科举其实并不难。” 考试想要过关,最重要的是学识吗? 是的。 但除了学识之外,另一样东西也至关重要。 那就是应试技巧。 傅玉衡可是从幼儿园一路考到大学毕业的,期间为了应付考试,不知道搜集了多少应试技巧。 最妙的是,他今生可是正儿八经从无到有考中状元的,对科举中的各种难点和技巧,他全部了然于心。 通过方才的考教,他也大略了解了,柱子的记性其实并不差,只是对释意像是没开窍。 既然找到了问题,那就针对性训练嘛。 《十年苦读五年科举》了解一下? 郭氏闻言松了口气,又笑道:“本该早来给驸马爷请安的,只是公主刚刚开府,那府里头一团忙乱,老奴一时也脱不开身。 倒是驸马爷仁慈,不计较老奴失礼,还给了这么大的恩典。老奴再也不敢耽搁,得到消息就领着这榆木疙瘩来给您磕头了。” 傅玉衡笑道:“嬷嬷太客气了。如果嬷嬷放心,就让柱子跟着我吧。”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郭氏大喜,忙笑道,“谁不知道驸马爷是寒门出来的凤凰,老奴也不求他有什么大出息,能学些眉高眼低,老奴就阿弥陀佛了。” 虽然郭氏年纪已经大了,挨不上男女大防,但傅玉衡也没有多留,又说了几句话,就带着柱子走了,留下郭氏陪着徒南薰说话。 等他们一走,郭氏便对徒南薰感慨道:“公主有福呀!” 徒南薰也觉得自己现在挺幸福的,闻言也没有多想,只是羞涩地笑了笑,便问起了公主府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 只看她的神态,郭氏就知道傅玉衡没把这件事给这姑娘挑明。 郭氏人老成精,接到消息之后,略以思索,就明白傅玉衡把自己儿子要过来是为了什么。 无非是公主年轻,奶娘又是常年服侍的,对公主的性子了如指掌,驸马爷怕公主被奶娘拿捏罢了。 索性郭氏也不是那等爱倚权弄势的,大儿子死了之后更是吃斋念佛,一来请神佛保佑小儿子平安,二来也替大儿子求一个富贵的来世。 她见驸马没有在公主跟前邀功的意思,也就没有多嘴,顺着徒南薰的话头,说起了公主府那边。 “那府里原是前朝永安公主的旧宅,虽然前朝覆灭之后,里面的玩器摆件都被乱军抢走了,但大体的规制还是在的。 这两天老奴带着人把各处都看了看,内务府的活儿做得不错,各处修葺得都十分精心,大方向倒也没有什么好改动的。 至于细节处,还得公主亲自去看看,有什么花草摆件觉得不合心意,让他们再修也使得。” 徒南薰听得连连点头,笑道:“嬷嬷是自小就跟着我的,我的喜好你也都知道。若是你都说好,就算我去看了,也是一样的好。” 说话间茶也凉了,有小丫鬟拿着丹漆茶盘前来换茶。 徒南薰道:“我记得嫁妆里还有一罐暹罗进贡的茶叶,嬷嬷口淡,给她上那个茶。” 郭氏立时就笑开了,“公主倒是想着我,老奴这心里热乎乎的。” 虽然公主不是她亲生的,但自幼便亲近她,四个奶娘里吃她的奶最多。 她是生子之后就进宫了,常年见不着儿子,就把一腔母爱转移到公主身上了。 在公主面前,她自然不敢拿大,但公主惦记着她的喜好,她心里自然煨贴。 徒南薰摆了摆手,表示这都不算什么,忽然有想起一件事,“对了奶娘,你是京城本地人,有相熟的牙人吗?” 郭氏提了提神,忙道:“自然是认识几个的,公主是想买人呀,还是想买地?” 他们做奴才的,不怕主子事儿多,就怕主子没处用他们。 徒南薰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是驸马,想办个类似戏园子的地方。 昨个我们俩在内城转了半天,也没找着合适的铺面。” 其实不是没找着合适的,而是没找着地段合适,背后又没靠山的。 倒不是他们想仗势欺人,而是背后有靠山的那些,也不肯平价把好地段让出来呀。 傅玉衡不想当冤大头。 郭氏一听,就笑了起来,“到底是你们年轻,不大知事。要做戏园子,哪能找临街的铺子呢?那地方的租金贵,地方也不大。该找个闹中取静的宅子才是呀。” “宅子?” “对,最好是两进的宅子,前面供客人看戏,后头供贵客茶酒。给客人停车喂马的地方也得有。” 徒南薰听得连连点头,“果然这些事情,还是得有个积年的老人帮忙看着,不然我们俩可不得抓瞎?” 这时小丫头端着新茶进来,郭氏对那小丫头点了点头,笑道:“公主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也不过是比小主子们多吃了几年饭。” 两人直说到晚膳时分,徒南薰留她吃了一顿饭,又让他们母子叙了话,这才放她离去了。 夜里夫妻二人一头躺着说话,徒南薰便把郭氏给的建议说了。 傅玉衡听完,一拍脑门,“哎哟呵,我是傻了,竟没想到这一层。” 也是前世见多了动辄好些层的,层层都是门面,内部还自带停车场的的商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古代和现代可不一样。 “这事儿也不用麻烦郭嬷嬷了,让卫公公去牙行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 “诶,对了。”傅玉衡调侃道,“郭嬷嬷帮了咱这么大的忙,你有没有给人赏钱呀?” 徒南薰一顿,白了她一眼,“没有。不过,我把那罐子暹罗进贡的茶叶赏她了。” 说到这里,她得意地哼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连个赏赐都不舍得给。” 傅玉衡稍微有点尴尬,战术性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勤俭持家,我这是勤俭持家嘛。” 难得见他吃瘪,徒南薰自觉自己板回了一程,掩唇笑道:“那茶我不喜欢吃,你也不大爱吃茶,放着也是白放着,我就索性给她了。” 傅玉衡忍笑奉承道:“公主当真是持家有道!” “嘻嘻,你少贫了。”
第26章 太白楼遇贾赦 第二天一早,傅玉衡就把找场地的事交代给了卫三宝。 他继续拿着资料学习,徒南薰暂且无事,便往宫里递了牌子。 牌子是上午递的,不到中午就收到了宫里的通知,等傅玉衡往太白楼赴宴时,徒南薰也进宫去了。 卫三宝的事虽然不大,但能不拖还是别拖的好。 且说洗砚赶着车,把傅玉衡送到了太白楼,早有柳长州安排的家僮在门口接着呢。 看见马车上的标志,那青衣家僮赶紧迎来了上来,“傅五爷,我们三爷早备下了好酒,只等着您到了。” “有劳,有劳。” 傅玉衡让洗砚把马车赶到后院,给马儿喂食喂水,自己则是跟着那家僮上了二楼。 太白楼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酒楼,里面的装潢很符合它的名字,既狂放风流,又雅致信达,客人置身其中,恍惚间竟真成了那诗酒双绝的李太白。 “五爷,就是这里,您请。” 傅玉衡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见这雅间上写着“白云边”三个行书大字。 且就洞庭赊月色,江船买酒白云边。 这雅间的名字,取得倒也应景。 只可惜,里面的客人不雅。 还没推开门,就有嘈杂混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男男女女,有劝酒的,有说荤话的,一听就不是正经场合。 推开门的一瞬间,一切声响戛然而止,好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饶是傅玉衡见过不少大场面,也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目光巡梭,找到柳长州和徐辉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没来错地方。 不过…… “十二郎,你也怎么在这里?” 斜对门那个被一艳妆女子逗得满脸通红的,不是傅石头是谁? 看见自家五哥,傅石头仿若溺水时抓住了稻草一般,赶紧挣脱了出来,三两步跑到傅玉衡身边。 “五哥,原来你接的帖子,也是这个局呀。” 他赶忙对着一个穿褐色洒金袍子,看起来二十七八的青年招了招手。 “恩侯,你不是想找我五哥吗?这不就是?” 贾赦正和一个穿青色缠花直裾蝉衣的少年喝酒呢,闻言立刻勾头看过来。 待看清傅玉衡容貌之后,贾赦的眼睛就像骤然入了暗夜的夜明珠一般,亮得晃人眼。 “哎哟呵,这就是三驸马吧?真是失敬失敬。” 他撂下酒杯,手忙脚乱地错身出来,看着傅玉衡就像看着自己亲人一样,上前一把扯住,“你是十二郎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愚兄痴长你几岁,你若是不嫌弃,喊我一声赦兄就是了。” 知道的是他们今日初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前生相识呢。 这热情的势头,傅玉衡实在是有点招架不住,讪笑道:“贾公子太客气了。” 其实按照时下的称呼习惯,他该称呼贾赦一句“贾大爷”。 但“大爷”这个词,经过了多年演变,已经从简单的排行或者是伯父的意思,被网友折腾出了新花样。 张嘴就对人喷“大爷”,傅玉衡实在是说不出口。 好在贾赦在意的也不是这个,见傅玉衡不肯喊得亲近,他不由嗔怪道:“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我就是个人尽皆知的老纨绔。” 说着,他拉着人就往他原本坐的地方去,“来来来,今儿谁也别和我抢,我要和五郎好好说说话。”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416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