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无伦次,可不就是约等于说胡话吗? 用徐辉绊住了柳长州,避免了她们姐妹遭受二次荼毒,不但徒南薰满意,河阳公主也很满意。 ——三十多才当爹的傻爸爸,她们实在是应付不来。 用产婆和嬷嬷的话来说,这孩子也不算是磨人。 这个说话,遭到了河阳公主与徒南薰的一直唾弃。 ——从头天上午开始阵痛,等到第二天晨曦微露,那个臭小子才肯从亲娘肚子里爬出来。 就这,还想得一个不磨人的好孩子名头? 不管别人怎么说,两个姨妈坚决不同意。 孩子生下来之后,东昌公主就脱力晕了过去。 她们姐妹两个仿佛都经历了一场大战,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一下子都被抽光了。 大公主的贴身婢女急忙让人扶着两位公主,去早收拾好的客房休息。 等她们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打听好了东昌公主已经醒了,宫里的赏赐也都送过来了,她们便各自洗漱,去探望大姐姐和磨人精外甥了。 说起来,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子好像特别忙碌。 以往公主们进宫探望自己的母亲,天子都会提前过去,和嫔妃女儿一享天伦之乐。 虽然没人明着说,但公主进宫探望,其实就是变相地替自己母亲争宠。 可是最近两个月,这一招可不怎么灵了。 虽然天子还是会和嫔妃一起迎接女儿的到来,但见过女儿之后,他几乎是不会停留,很快就回甘露殿处理公务了。 为此,徒南薰没少和淑妃嘀咕,却被淑妃给斥责了一顿,让她别多嘴。 反正少得好处的又不止她一个,且天子是为了国事,她根本没有什么损失。 而且,淑妃人在宫中,又是掌权的宫妃,消息自然比女儿更加灵通。 这件事情牵连的虽然不广,但凡是有牵扯的人地位都极高,她们这些小鱼小虾,自然是能装傻就装傻了。 没看段贵妃和惠嫔也都没吭声吗? 洗漱过后,两人就去了大公主做月子的房间。 这屋子提前拿药草薰过,且收拾得干爽利落,十分适合坐月子的妇人居住。 看着靠在枕上,一脸虚弱的大姐,徒南薰愤愤地提议,“一定得给他取个小名,就叫‘磨人精’!” 只可惜,这个不靠谱的提议,被爱子心切的大公主无情否决了。 作为一个年近三十才得子的母亲,看自己的孩子,那是哪哪都好,岂是妹妹能够“挑拨”的动的? 徒南薰不满地“哼”了一声,却在看到被奶娘报过来,脸上还带着水痘印的小娃娃时,一颗心瞬间化成了水。 “咦,他还会抿嘴,真可爱!” 河阳公主嘲笑他,“不觉得他是个磨人精了?” “嘘嘘!”徒南薰赶紧示意她噤声,“可不能乱说话,小孩子都是鬼精灵,你这么说他会不高兴的。” 这熟练的倒打一耙,让河阳公主目瞪口呆。 ——她们俩到底是谁先说的呀? 徒南薰已经抛弃姐姐,满心欢喜地去逗外甥了。 “小乖乖,我是你小姨。”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感应,原本闭着眼敏抿唇的小娃娃,忽然就把眼睛睁开了。 得到了回应的徒南薰当真是又惊又喜,“大姐你看,他睁眼了,睁眼了。” 又忍不住赞美道:“这孩子闭着眼睛就眼线狭长,一阵开果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跟那盛开的花瓣似的。” 儿子被人夸赞,大公主心花怒放,偏嘴上还要谦虚。 “他小小一个人儿,哪经得你这么夸?” 徒南薰不以为意,见小娃娃眼珠子动了动,立刻惊喜道:“他是不是看见我了?” 旁边的奶娘忍笑道:“三公主,这么大的小娃娃,根本看不了那么远。” 都说鼠目寸光,更出生的婴儿,视力和老鼠也差不了多少。 虽说孩子已经生出来了,却不代表万事大吉了。 事实上,孩子出生之后,才是真正忙碌的开端。 别的不说,两天后的洗三礼,这时候就得准备了。 河阳公主和徒南薰心里都清楚,因而并没有多做叨扰,看完姐姐和外甥,确定一大一小都没问题之后,便结伴回家去了。 她们也得回去好好找找,等到洗三那天,用什么东西给小外甥添盆。 唔,听说那日添盆地东西,凡是落到盆子里的,就都是归收生嬷嬷所有。 她们得准备些金锞子赏收生嬷嬷,再准备带着璎珞的金锁玉佩等,到时候挂在小娃娃的脖子上。 ※※※ 她们姐妹为了一个小娃娃欢欢喜喜,傅玉衡那边体验却不大好。 永安县的县令,还是去年那位郭县令。 即便抛开傅玉衡的身份不谈,只看去年他的到来,给永安县增加了不少税收,郭县令也会好好供着他的。 不同于去年的匆匆忙忙,今年郭县令早知道他要来,提前就让人把别院给收拾了出来。 甚至于,在知道公主有事不能跟过来之后,他还试图给傅玉衡安排俩美女,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傅玉衡来了之后,听懂了他的暗示,立刻就义正言辞外加一脸惶恐,让他赶紧的,趁自己还没到别院,把里面的美女赶紧弄走。 诶,没错,就是主打一个惧内。 郭县令是目瞪口呆,但看着三驸马这副天要塌了的姿态,他也只能让人把去弄走了。 只不过,少不得暗地里嘀咕一阵:皇家驸马不好做呀! 也不知道,傅玉衡这种行为,算不算是给自己减少竞争对手? 因着庙会第三天才会开始,舟车劳顿的傅玉衡,委婉地拒绝了郭县令接风洗尘的提议,直接去别院休息了。 跟着出来的洗砚,一边替他添热水,一边吐槽道:“真想不到,郭县令竟然是大马公子的朋友。” 想想马介甫身在青楼,看到的还是那些受苦受难的姑娘,郭县令给人送美人的行为,的确让人看不上。 傅玉衡靠在浴桶里,懒洋洋地说:“马兄是个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的君子。 只要这郭县令不做大恶,马兄自然不会要求自己的朋友必须和自己一样。” 世俗的道德标注,拿来要求自己的,是君子;用来要求别人的,是魔鬼。 洗砚放下水桶,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小人只是感慨一句,没有别的意思。 去年也曾在这里逛过,县里的百姓倒是对郭县令十分爱戴,想来大马先生的眼光还是很厉害的。” 傅玉衡被他逗笑了,“你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也很厉害呀。” 洗砚只是笑,并不言语。 傅玉衡也不跟他计较,又泡了一会儿,解了身上的疲乏,便披衣而起,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看书。 他看的正是《永安县志》,记载的是永安县二十年前的往事。 正看到入神处,忽然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扬声道:“洗砚,怎么不把窗户关好?” 才入三月的天,夜幕一降就很凉。 这别院的窗户又是百叶窗,开窗户就是整个撑开,连一点缓冲都没有。 洗砚顿感冤枉,他明明关了呀? 难道是没有关严实,让风给吹开了? 这样想着,他也没有忙着辩解,而是把两个外间的两个窗户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是严严实实的。 “五爷,窗户都好好关着呢,是不是您穿得太单薄了?” 说着,他转身进内室开了箱笼,又拿了一件小毛的斗篷出来。 “五爷,加件衣裳吧。” “行,再加一件吧。”傅玉衡也觉得,方才那股冷来得莫名其妙。 只是,还没等他把斗篷披上,突然又是一股冷风吹进来。 这一回,连和他紧挨着的洗砚也没能躲过去,跟着打了个哆嗦。 “嚯,这是哪来的妖风?我明明把窗户都关严实了呀。” 听见这话,傅玉衡心理开始发毛了。 偏在此时,蜡烛忽然灭了,洗砚“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洗砚?”傅玉衡一惊,急忙摸索着蹲下去,摸到了洗砚的身体,又顺着身形去探他的鼻子。 “你别怕,他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一道清凌凌的女声突然响起,傅玉衡猛然转过头来,就看见了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那张脸已经肿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眼角、鼻孔嘴巴下面,都有粘稠到干涸的血迹。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想要晕过去,却偏偏没某股神秘的力量支撑着,怎么都晕不过去。 傅玉衡都要哭了:就让我无知无觉地去死好吗?我不想死前清醒地受罪呀。 “你怕我?”那女子……不,明显是女鬼问。 傅玉衡牙齿打颤,哆哆嗦嗦地说:“实不相瞒,您这种出场方式,又是这副尊荣,小生很难不怕。” 那女子轻笑了一声,右手微微抬起,脑袋轻轻低垂,广袖掩住了下半张脸。 但凡她的脸不这么惊悚,哪怕相貌平平呢,这么动作做出来,也会让人联想到微风浮动的荷花塘。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那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只可惜,他终究是看脸的,意境拯救不了。 笑完之后,那女子道:“原本我也不想以这副面目相见的,只是傅五爷是个正人君子,推却了郭县令的美人。 妾身无法改换自己的外表,又失去了可以附身的躯壳,只好漏夜之间,以真身前来相见了。” 这话说的,好像俩人之间有什么了不得的渊源一般。 傅玉衡心里暗暗吐槽,表面上却一点都不敢露。 不是他非要从心,主要是他一个普通人,和鬼物的武力差距太大,只好当一回识时务的俊杰了。 他定了定神,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黑暗中大略指着椅子的方向,“姑娘还是请坐吧,有什么事坐下再说。” 那女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广袖一挥,方才熄灭的蜡烛全部点燃。 有了光源加持,傅玉衡松了口气。 虽然对面那张鬼脸惊悚依旧,但屋里明亮了,他也可以把对方当成是万圣节时扮鬼玩的了。 双方各自落座,傅玉衡带着几分歉意说:“我的家僮晕了过去,无人奉茶,怠慢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你不怕我了?”那女子有些诧异。 傅玉衡道:“一开始是怕的。但已经过了这么久,姑娘并未伤我,还肯与我坐下来好生商谈,我也就不怕了。” 无论是人还是鬼,只要肯讲理就好。 就怕遇见一言不发就直接上手的,让他连个缓冲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那女子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流着血泪的呆滞眼眸盯得他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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