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个小家伙,鸡飞狗跳就鸡飞狗跳吧。 傅玉衡想。 “我可以抱抱她吗?”他近乎小心翼翼地询问。 问完之后,不等别人回答,他自己先否决了,“还是别了,我这也没洗漱,也没换衣裳。先把她送回去吧,别吹了风。” 这难得的手足无措的模样,让玉莲在一旁嗤嗤直笑。 朱氏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把孩子还给了产婆,让她报屋里给了徒南薰。 石琳笑道:“五哥必然是个好父亲。” 连氏便道:“你们两口子成婚也有一年多了,与其羡慕别人,还不如抓紧自己生一个。” 石琳笑了笑,“这种事情,还得看缘分,急是急不来的。” 至于他们夫妻俩早就商量好,不到她十八岁绝不要孩子的事,就不好在长辈们面前说了。 从前的教训告诉傅栓,长辈们是不会理解的。 索性,就不让他们操心了。 连氏到底不是她亲婆婆,见她自有主意,也便没再多说,而是转头调侃玉莲,“怎么样,看见你小侄女,是不是自己想生一个了?” “还是别了吧。”玉莲心有余悸地说,“只看嫂子怀孕期间的辛苦,我就不想受那个罪。” “嘿,你这孩子……”朱氏心里着急,但见女儿态度坚决,也无可奈何。 傅玉衡忙笑着帮妹妹,“人家六皇子都不着急,你们两位就别瞎操心了。” 他一开口,哪怕朱氏和连氏妯娌心里仍不赞同,却也没再说什么了。 这一刻,傅玉衡很明显地感觉到,随着自己女儿的出生,他在长辈眼中,已经彻底摆脱了“孩子”的形象,成了一个各种意义上的大人。 他在这个家里的权威,陡然之间便提升了一个台阶,就连母亲也不再与他摆长辈架子了。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觉得可悲了。 不过,他却是可以趁机提出一点小要求。 等产婆帮着徒南薰收拾干净之后,朱氏和连氏进去说话时,傅玉衡要求她们隔着屏风说就行,不要进内室去了。 “小孩子魂轻,别惊了她。” 真实的理由,自然是减少产妇的细菌感染。 朱氏二人只当他是疼女儿,也没和他唱反调,隔着屏风说了些坐月子事的注意事项,就嘱咐徒南薰好好休息,两人告辞离去了。 期间玉莲一直没说话,等两位长辈走了之后,她才夸张地松了口气,对傅玉衡竖起了大拇指。 “五哥,还得是你呀。娘和三婶多固执的人,竟然也肯听你的话。” 作为一个未出嫁都女儿,按照规矩,是不能进去看望产妇的。 其实也就是怕吓着小姑娘,让她们对生育产生恐惧。 不过,这点对玉莲却是不适用了。 玉莲之所以没跟着进去,不过是看出来自家五哥不想让人打扰他老婆坐月子。 傅玉衡笑了笑,眼中却并无多少笑意,只是淡淡道:“等过两个月,你和六皇子成婚之后,她们也会慎重考虑你说的话。” 说到底,无非是地位的转变而已。 家长虽然喜欢在孩子面前展现自己的权威,但若是孩子的成就超出了他们的掌控,不必任何人劝说,他们潜意识里就能学会低头服软。 所以说,无论什么时代,孩子想要脱离父母的掌控,再怎么哭闹抗争,都不如让自己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当他们知道你活着不必靠他们了,和你说话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再大声了。 玉莲感慨地点了点头,说:“咱家里的长辈,比起别人家里,已经好很多了。” 或许是有一个从小就主意大的傅玉衡,偏傅玉衡不但主意大,本事更大的缘由,傅家的长辈在面对孩子时,少了那么几分绝对掌控的盛气凌人。 “罢了,不跟你说了,你回去歇着吧。”傅玉衡开口赶人。 玉莲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叫我回去歇着?分明是嫌我在这里碍你的事嘛。” 傅玉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走不走?” “走,我走还不行吗?”玉莲表示,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也是一时俊杰好伐? 把闲杂人等都送走之后,傅玉衡立刻吩咐人抬热水,里里外外把自己洗了个通透。 等换了新衣裳,这才悄悄进了产房,去看自己的老婆孩子。 彼时徒南薰已经睡着了,倒是刚出生的小娃娃睁着眼睛,好奇地面对这个世界。 纵然他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但看着女儿圆溜溜的大眼睛,他还是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 “宝宝,我是爸……我是爹爹。”傅玉衡压低了声音,轻轻在孩子耳边说了一句。 察觉到声波的震动,小娃娃慢慢扭过头,“咿呀”回应了一声。 这真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纵然奶娘胡氏在一旁虎视眈眈,一副生怕他做出什么样子,傅玉衡也能完全无视,你一言我一语的,和女儿互动得不亦乐乎。 直到小娃娃饿了,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他才在奶娘复杂的目光中,依依不舍地告辞了。 等他走了之,胡氏一边给小姑娘喂奶,一边跟银雀感慨道:“驸马爷可真是疼女儿。” 银雀正把针线筐放在腿上,给小姑娘缝虎头帽呢,闻言笑道:“那是。自家闺女,还有不疼的?” 她若有若无地看了胡氏一眼,笑眯眯地说:“咱们傅家的姑娘都金贵,胡妈妈若是照顾得精心,不说公主和五爷,便是老爷太太、三老爷三太太,乃至大姑娘,都重重有赏。” 照顾好了重重有赏,若是照顾不好,你就自己掂量吧。 见胡氏神色一凛,银雀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笑道:“再过两个月,咱们家大姑娘就要做王妃了。到那时候,她随便从指头缝里漏出一点,就够你受用一辈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想要从父母这里获得话语权,就得先为自己争取独立的生存能力,作者亲验有效。 哪怕他们一如既往不讲理,你也可以转身就走,选择不听。
第205章 傅悠 敲打完胡氏, 又画完饼之后,银雀就找出了一堆从前做针线时剩下的短线头。 她把那些线头一根根捋顺了并在一起,又拿软钢丝扎起来, 剪得齐整之后,抖开来就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小毛球。 坐在一旁给姐儿喂奶的胡氏有些诧异:这寿宁侯府何等豪富,便是她从前在内务府当差时也多有耳闻。 哪曾想,这样的人家里的婢女,小姐似的养着,竟是连几根线头都舍不得扔。 果然,越是有钱人家,就越注重持家之道。 若是她这番心声被银雀听见了,怕不是要笑弯了腰。 只能说, 寒门对豪门, 穷人对富人, 天然就有一层滤镜,不管遇见什么事,都会把对方的行为往好的方面去想。 同样的事情,若是换个普通人家, 胡氏多半就不觉得是人家持家有道, 而是直接说人抠门了。 小孩子肚肠浅, 饿得快饱得也快。 不多时,小家伙就吃饱喝足,人也累得睡了过去。 胡氏是有经验的,早就让人备好了细棉布做的面巾,小心翼翼地给小娃娃擦了擦汗, 又扒开尿布看了看, 这才把孩子轻轻放在了大床畔的摇床里。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胡氏又给小娃娃喂了一回奶,又换了一次尿布。 皮革做的帘子微微晃动,红藻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对胡氏招了招手,把她叫了出去。 两人到了外间之后,就见桌子上放了一碗炖得脱骨的肘子。 红藻道:“这是太太一早吩咐了厨房给你炖的,我想着这时候你也该饿了,就趁热吃了吧。” 胡氏也知道这是好东西,只有她吃得好了,奶水才会充足,自然不会推辞,道了声谢便坐下吃了。 等她吃完之后,又有小丫头端来了上好的茶水给她漱口,还有一盆泡了菊花的水给她洗手净面。 就连她身上穿的衣裳,也有小丫头拿了干净的给她换了一件,务必不带半点异味。 胡氏悄悄摸了摸,是上好的杭绸,不由笑开了花,“这怎么好意思呢?” 红藻道:“只要您照顾好了二姐儿,这都不算什么。公主一早就吩咐了,以后每个月给你做四套新衣裳,都是好料子。” 胡氏连连应承道:“您放心,二姐儿就是观音娘娘座下的龙女,能奶她一场,是我的福气呢。” 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她把一个才出生的奶娃娃,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连红藻听了都觉得夸张。 “好了,好了。精不精心不在嘴上,得看你手上怎么做。”红藻打断了她,示意她回去照看二姐儿。 因着早先徒南薰就说过了,等孩子出生之后,就要把绿萝嫁出去,也会给她寻一个老实上进的管事做夫婿。 因而这段时日,每每有谨慎伺候的差事,红藻和绿萝就慢慢靠后,让银雀和黄鹂上前,顺便也把自己多年的经验都教给她们。 因着绿萝是要嫁出去的,日后自己当家做主,偶尔进府来拜见一番,便是极有良心了。 红藻嫁了管事,倒是还在府里当差。 但她是徒南薰的心腹,将来少不得要帮她管理一些外面的事。 比如各处庄子上的旱涝丰减,还有收租子什么的,都得心腹人去办。 尽管许多大户人家,这样的重任都是教给男仆去办的。便是当家主母想要掌控这些,选择的方法往往也是将自己的陪嫁丫鬟嫁给这个掌握着重要职位的管事。 但徒南薰从不觉得自己身边长成的婢女比那些男仆差,红藻自己也极有心气,明白怎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如今见公主肯重用她,愿意给她机会,她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至于将来会不会因为女强男弱而导致夫妻不合,红藻更是冷笑连连。 ——只要她自己立住了,总能找到一个愿意和她安稳过日子的男人。 比起对爱情存着种种美好幻想的绿萝,她是比较倾向于安稳的生活。 但跟在五爷身边许久,让红藻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安稳,才是真正的安稳。 把自己的安稳生活寄托在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上,或者干脆就寄希望于一个男人的良心上,得到的结果自然身如飘萍,得到的再多也觉得无所皈依,无所适从。 不过如今红藻也不想谈这些。 因为马上就是二姐儿的洗三礼了,纵然有大姑娘总览家事,但他们正院这边该准备的也不少。 而这些,自然得她们这几个大丫鬟举行。 生孩子的确是个体力活,徒南薰这一觉睡到了后半夜。 今晚是绿萝带着黄鹂一起守夜,听见动静,两人急忙披衣起身,由绿萝掌着灯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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