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南薰也忍着笑配合她,两人你来我往,一个夸男方极好, 一个说女方也不赖; 一个说男的有家业, 一个说女的有手腕; 一个说男的貌比潘安, 一个说女的有西施之貌; 一个说男方是个忠贞之士,此生绝不二色。一个说女方也是个贤德之人,你不离来我不弃…… 两人弄得跟真的似的,标准的商业吹。 只不过,人家商业都是互吹, 她们可好, 直接给弄成了自吹。 躲在屏风后偷听的绿萝越听脸越红, 听到后面没忍住询问一旁的红藻:“公主夸的真是我?” 红藻也憋着笑,同样低声回她,“公主说是,你就当是吧。” 听她这样说,绿萝可不爱听了,啐道:“什么叫就当是吧,姑娘我本来就是这么好。” “嗯,嗯,这么好,这么好。”红藻一副“你要成婚了你有理”的架势,气得绿萝直捶她。 姐妹两个笑闹之间,朱氏和徒南薰已经把婚期都商量好了,就在下月初三。 马义成那边的婚房都是现成的,就在南城,不大不小三进的院子,婚后足够他们夫妻俩住了。 这边绿萝的嫁妆徒南薰也早就准备好了,十床棉被、十匹锦、十匹娟、十匹绸、十匹缎、十匹纱,新裁的衣裳两箱子,各种摆件两箱子。 头面首饰有两套整的,还有五对玉镯子,十对金镯子,项圈、金锁、璎珞等若干。 还有一张特意让人打的架子床。 可以说,普通地主嫁女儿,娘家给准备的东西,也绝对比不上这个。 等到这一天,绿萝盖着盖头给徒南薰磕了头,这才上了花轿。 从今往后,她的身份就从公主身边的婢女,变成良民了。 马义成早就说过,等她嫁过去之后,家里的生意账册都由她掌管,不会让她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宅妇人的。 至于狐仙寿命长久,人族与之相比会很快衰老死亡的问题,绿萝自己也考虑过了。 她觉得人这一生,遇见一个真心喜欢自己,自己又真心喜欢的不容易,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连尝试都放弃,未免也太过可笑。 至于和马义成一起修行,长生久视的选项,她自己仔细考虑过后,还是决定放弃了。 因为她很了解自己,她虽然爱的时候就热烈追逐,但灼热的爱意总会过去,一切都会归于平淡。 而那种爱意消逝之后的平淡,她可以忍受几十年,却不能忍受几百年。 她明白地对马义成说:“就让我自然地生老病死吧,而且如果有来世,一定不要再来找我。 新的人生,我想开启一段新的爱情,和一个全新的人。” 这话听来十分无情,可马义成却表示了理解。 若说一开始她注意到这个姑娘,是因为绿萝的长相恰好符合他的审美。那么决定要娶她,就是因为她的清醒和与众不同。 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愿意不计后果的去追逐。 既然选择了这个人,他自然要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 因为绿萝没有娘家,三朝回门,直接来了徒南薰这里。 红藻、银雀和黄鹂都在正房门口等着她,一见面就围上来打趣。 “哟,新娘子来了?快、快、快,过来让我瞧瞧。哎哟哟,这红光满面的,没少被滋润吧?” 不用多说,能张嘴就来这种虎狼之词的,必然是红藻这根老油条。 没看银雀和黄鹂脸都红成番茄了吗? 绿萝白了他一眼,啐道:“好个口无遮拦的小蹄子,且等着吧,早晚有我还回来的那一天。” 红藻赶紧陪笑,上前挽住绿萝,“好姐姐,公主已候你多时了,快跟我进去吧。” 银雀和黄鹂簇拥着两位姐姐,嘻嘻闹闹地进了正屋。 黄鹂道:“姐姐稍待,我去请公主出来。” 说着就进了内室,不多时就扶着徒南薰一起出来了。 等徒南薰在上头坐好,这边黄鹂也拿了红绸软垫而来铺在地上,绿萝跪下,结结实实给徒南薰磕了三个响头。 “婢子多谢公主许的好婚事,他待我很好,还请公主放心。” “快,你们绿萝姐姐搀起来。”徒南薰笑着吩咐黄鹂,又赐了坐,叫小丫头奉茶。 徒南薰笑道:“只看你这么红光满面的,也能知道你日子过得舒心。你舒心了,我也就放心了。” 一向大胆的绿萝难得有些扭捏,红着脸垂下了头,低声道:“这都是托公主和五爷的福。” 徒南薰道:“小马公子的品行,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再者,彼此都知根知底,若是他日后欺负了你,我和你五爷也能替你做主。” 听见这话,绿萝也忘了害羞了,昂起头自信满满道:“他欺负我?我不欺负他就算了,他还想欺负我?” 在场的都笑了起来,徒南薰忍笑道:“我还没说完呢,因为知根知底,你若是欺负了他,人家也能找你五爷告状。” 几个姑娘笑得更大声,绿萝顿足道:“哎呀公主,您到底和谁是一伙的?” “当然是和你了。”徒南薰笑道,“但咱也得讲理不是?” 众人说说笑笑直到中午,后厨那边要传饭了,徒南薰才命人到书房去请傅玉衡和马义成。 这对新婚夫妻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从马义成踏入正堂的那一刻起,两人简直是旁若无人,眼神像蜜糖一样黏腻得能拉出丝来。 傅玉衡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只觉得饭还没有吃,胃里已经被某种东西胀满了。 只能说是风水轮流转,曾几何时,这两个也是给别人喂狗粮的存在,如今可算是遇见克星了。 “两位,收敛点儿,入座吧。”傅玉衡拍了拍马义成的肩膀,“义成兄,你得坐这里。” 徒南薰拉着绿萝,“绿萝今天就是回娘家了,得跟我坐。” 宴会进行到一半,徒南薰便说累了,让他们两个男人喝酒,她则带着绿萝先行离去。 出了正堂之后,徒南薰便拍了拍绿萝的手背,“行啦,你那一群小姐妹,凑钱在花园子里整治了两桌,等着你过去好好乐一乐呢。” 绿萝大大方方道了谢,便到花园里去寻红藻她们了。 来的不只是徒南薰屋里的大小丫鬟,还有府里的脸的管事媳妇们。 这些人平日里和红藻绿萝接触的最多,绿萝又是个爽利人,能行方便的时候就替他们行方便了。 因而,于公于私,这些管事媳妇也都凑了钱,庆贺绿萝三朝回门。 看见她过来,众人都笑着簇拥住,纷纷要敬酒。 绿萝也不矫情,先当众自罚了三杯,朝众人亮了一下杯底。 “好!” 大家伙哄然叫好,你推我搡地落了坐,整整坐了有四桌。 这还只是管事媳妇,不算底下当差的。 就这,傅家的人和同规模的侯府比起来,少了有一半不止。 可见如今京城的公侯之家,因家生子数代繁衍生息,人员冗杂成什么样了。 偏这些人家还要面子,整日里说什么“如咱们这样的人家,只有往里买人的,哪有往外卖人的道理?” 要傅玉衡说,那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些家生子不是良籍,既没法正常务农,也无法到别处务工,吃喝拉撒全仰仗着府里。 但凡当家主母还要脸面,就不能真让人饿死冻死。 可是这种事情,要脸面就得费钱。 再有那子孙不孝,经营不善,坐吃山空的,被拖垮是迟早的事。 大家伙都落座之后,绿萝便要共敬大家一杯。她端起酒杯仔细看了一圈,唯独没看见黄鹂。 她心下了然,指了指桌上的一道糖醋里脊和一道红烧茄子,“这两样都是黄鹂爱吃的,咱们且先别动筷子,端下去给她留着,她当完了差好吃。” 众人都不是肚里没油水的,闻言自然没有意见,叫小丫头拿了食盒,把这两样菜装了,送到耳房去了。 众人好好乐了半日,直到天色擦黑,绿萝才和马义成告辞离去。 张罗完了绿萝的喜事,就轮到了红藻。 红藻吃一早就说了,要找个既能干又老实的管事。 这样的人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找,正当徒南薰仔细踅摸的时候,红藻却自己相中了一个清秀的小厮。 既然是她自己看中的,又有把握能拿捏住对方,徒南薰自然不会有意见,当即就允两人成了婚。 新婚过后没多久,他们两口子就一起去了徒南薰的一个大庄子上。 那庄子上的管事手脚有些不干净,这两年见主子忙碌,行事越发猖狂。 红藻带着徒南薰拨给她的十个护卫,悄声没息地去了,直接把那管事一家都拿住,抄了家扭送官府。 见她如此雷厉风行,那些小管事们一时被她唬住,不敢轻举妄动。 能唬住这一时也就够了,红藻迅速接管了所有账册,在他们的胆战心惊中从头审查到尾。 就在他们要相互串联的时候,红藻一个又一个约他们谈话,每一个管事都是单独约谈的,谁也不知道彼此都谈了些什么。 而后,红藻又放出风声,说是有些管事已经弃暗投明,暗中把这些年贪墨的银子都还了回来,她准备量才录用,以观后效。 囚徒困境,最好破解又最难破解的一条计策。 只要这些管事彼此信任,此计立破。 但两个囚徒之间,都不可能彼此信任,又何况是这么多人? 没过多久,就有人开始暗中拜访红藻,真的把贪墨的银子都还了回来,并跪地认错,发誓日后一定对公主殿下效忠。 红藻这才和他正式交谈,询问庄子上这些年的真实经营状况,还有其余管事的品行。 那管是真是生怕自己说的不够多,隐瞒的事被别人说出来了,恶了红藻。 就这样,一个一个又一个,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月,红藻就把他们的底细摸了个通透。 除去太过欺压庄户导致民怨沸腾的,还有两个背了人命案子的,其余的红藻都大度的留下了他们。 毕竟这年头,管理人才不好找,一刀把管理层全砍翻了,她也得抓瞎。 背了人命案子那两个,红藻是半点都没客气,直接连人带证据,扭送官府;欺压庄户的,则是找人牙子发卖出去了。 这套翻云覆雨手传回京中,连傅玉衡都忍不住抚掌大赞:“红藻真是生错了年代,这要是生在……武则天当政的时候,啧啧!” ——这要是生在新时代,妥妥一个女强人呀! ※※※ 人在不遭遇逆境的时候,其实时间过得挺快。 等傅玉做了一任知县,有了一点成绩的时候,林如海一任知府做满。 他正要回京述职的时候,林老太太终于熬不住了,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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