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感到胃里一阵奇怪的抽搐。格兰杰正低头盯着她的计划本,没有看他,她听起来好像并不生气。她的声音低沉,语气平和。 但她 是 生气了,或者快了。他看得出来。 想当然是她的错 ,德拉科心乱如麻。 这是她的错,想让我——让我—— 帮助他们?嗯,他已经帮了他们,他们怎么还不满意呢? “是什么,到底,”他说,“你们到底 想要 我做什么?” 韦斯莱叹了口气。他看起来甚至没有生气,一副放弃了的样子。不知怎的,这让德拉科感觉糟糕一千倍。 “如果你现在还不知道,”韦斯莱说,“我也不打算告诉你。” 他和波特一起离开了房间。德拉科沉默地坐了好一会儿,陷入了沉思。一直以来,波特小屋都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栋变成废墟的房子,还有波特在谈起他失去的一切时,他眼里的哀伤和空洞。 “某种效忠的宣言吧,我猜,”德拉科喃喃自语。 “嗯?”格兰杰看向他。她刚才一直皱着眉,盯着地毯。 “这就是韦斯莱想要的吧。让我宣誓对凤凰社效忠,和过去一刀两断,以及……以及某种卑躬屈膝的道歉,对吧?让我把一生都奉献给对抗黑魔王的事业,毫无保留地,就像你们三个一样。所以,基本上是,让我变得完全不像我自己。” 格兰杰什么也没说。她的沉默让德拉科为自己辩护的欲望愈发强烈。 “我 说过 ,帕金森的事上我会帮你们。怎么,还不够吗?”他摇了摇头,捋着头发。 “我甚至并不很想这样做。我敢打赌我会把潘西和她的全家置于危险之中,为了什么?为了你们三个和你们的——和你们的——但我还是决定要做!这还不够吗?那么,什么时候才够?等我加入你们?等我为了你们三个和你们的事业让自己陷入生命危险?等我死了?那就够了吗?” “我们永远不会要求你去死,”格兰杰平静而严肃地说。“你不去对角巷,所以罗恩很生气,仅此而已。” 德拉科沮丧地呻吟了一声,向前挪了挪,直到他坐在扶手椅的边缘。“你不明白,格兰杰。这都是一回事,你不明白吗?进入对角巷和追捕黑魔王的风险是一样的。我……我不是疑神疑鬼,好吧,我没有夸张。要么没事,要么就是死。”他用力地摇头。“你没接触过——你不了解食死徒。他们不会吝惜杀戮咒的。” 她许久没有说话,但当她看向他时,他却觉得她的神情柔和了许多。他胃部扭曲的感觉有所缓解,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 ,他略带讽刺地想,他真的在意 赫敏·格兰杰 是不是认为他没骨气? 然而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确实在意。他不想让她认为他是个懦夫。 那是因为我不是个懦夫 ,他恼火地想。这与她的意见无关,而与事实有关。 格兰杰把计划表从她腿上移到旁边的沙发上。他注视着整页的文字,大概是多年来过于勤奋地写论文养成的习惯,她的字体很小。 “我一直在想,”她说。“你戴上冠冕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德拉科微微张开的嘴用力地闭上了,他的上下牙发出咔哒一声。格兰杰看着他的眼睛。 “停下,”他说,立刻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别那样做。” “停什么?”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我不是在对你用摄神取念,马尔福。”她听起来很惊讶。“我并不擅长。我连无声咒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没有魔杖了。” “可是——”他皱着眉头,疑惑不解。她不是完全了解他对潘西家人的想法吗? 他镇静下来,摇了摇头。重点是她无法进入他的大脑。很好,一切还是私密的。那他为什么要跟她说食死徒的事?他 不必 说什么的。“我之前告诉过你,”他说。“没什么重要的。” “好吧,”她起身。“我要继续研究符文了。” “好,”他说。“我也来。” “我不需要你帮忙。” “哦,别装烈士了,格兰杰,不然你得花一整夜翻译《好运泉》。” 她哼了一声,但没有反对。于是他懒洋洋地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开始翻译。他时不时能感觉到她的眼睛在看着他,但他没有抬起头。 * * * 那之后的几天,帐篷里的空气像结了冰,但他们现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就连罗恩都没空记仇。哈利又抛出了另一个难题,他告诉他们格里戈维奇已经死了,而伏地魔——他们开始只称呼他为神秘人,因为罗恩高度紧张的神经——现在正在寻找一个小偷。哈利向他们描述了这个小偷,但几乎没有任何可辨识的信息,因此赫敏不耐烦地坚持暂时搁置这个问题,哈利为此很恼火。 在翻译完《诗翁彼豆故事集》后,他们开始计划如何变成帕金森一家。赫敏、哈利和罗恩问了马尔福他们能想到的所有问题,记下了帕金森庄园的每个细节,并制定了一个计划:闯入帕金森家,使用飞路网进入对角巷,然后在不被注意的情况下离开。 计划是在前一天晚上送去一盒精美的蘸巧克力玛德琳蛋糕,这是帕金森一家的最爱。这是卡拉弗糕点店制作的一种昂贵的饼干,金色的表面上,糖霜不断组成诱人的图案:烟花、花朵盛开、雨滴落入蓝色池塘。当马尔福告诉他们一盒五块饼干的价格时,罗恩被早餐噎住了,哈利不得不用 安咳消 救了他一命。 他们计划在饼干里掺上一种延迟起效的安眠剂。摄入六小时后,使用者会陷入长达十四小时的深度无梦睡眠。格兰芬多们会从潘西卧室的窗户进来——她从来不锁,为了在假期偷偷溜出去——然后通过飞路网在早上八点离开。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会在十点前从对角巷返回,在帕金森一家醒来之前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尽管如此,他们还需要填补一些漏洞。他们需要分散帕金森家的家养小精灵的注意力,马尔福告诉他们园丁很不巧也会在周四早上来。他们还需要精心调配安眠剂,以确保它在适当的时间发挥药效。赫敏已经进入了复方汤剂的最后阶段,她将调制安眠剂的工作交给了哈利和马尔福,这导致男孩们好几次不慎陷入安眠。 与此同时,赫敏对《诗翁彼豆故事集》没有立刻派上用场而有些沮丧,她重新开始练习赤胆忠心咒。在她的家庭作业计划本里,她为它安排了每天两个小时的时间:三点到五点,她会戴上冠冕,在离帐篷稍远的林地、空地或是半山腰,练习咒语的各个部分。 这些时间很快就成了她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有了冠冕,她终于觉得自己就是老师和朋友们心中的那个女巫。她感到冷静且自信;她逻辑严密,从容不迫,能力无穷。戴上冠冕后,她终于配得上她得到的赞誉,因此,她为独自度过这些时间,为没有人能看到更优秀的她而十分恼火。 事实上,在她没有戴上冠冕的时间里,她心里开始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起初,这样的感觉让她震惊——这是依赖吗?——但不,这种感觉与冠冕无关,真的。这和她自己无数的缺点、无数的不完美有关。冠冕就像一束光照进了黑暗,让她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很糟糕的一面。而她一直都知道,不是吗,在她内心某个安静的、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事实是,她是无能的,只是在别人面前侥幸成功,骗得他们以为她很有能力;而实际上,她自以为是、盛气凌人、惹人生厌,哈利和罗恩之所以能忍受她,只是因为他们怜悯她;事实是,她的父母对她很失望,而且可能永远都是如此。事实是,她非常没有吸引力,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弥补这一点,这就是为什么罗恩不想和她开始一段感情,也是为什么每当他们有一点化学反应时哈利都很尴尬;事实是,她是一个可怜的小泥巴种,永远不属于巫师世界,只能在更伟大的巫师,真正的巫师面前卑躬屈膝。 赫敏没有和其他人说起冠冕的事,包括她全新的自我认知。她知道他们不会理解,她知道任何提及都会让他们警惕,因为它是魂器,然后他们可能会试图夺走冠冕,这个想法让她痛苦——不是因为她是如此依恋冠冕,不,她不 依赖 它(她不是严格限制自己每天只戴两个小时吗?)它只是一个自我提升的有效工具。这天下午,九月的第一个星期末,她躲在僻静的小树林里,几乎整整两个小时都在练习除了赤胆忠心咒以外的其他咒语,因为她不想对她的朋友们撒谎,如果他们问她有没有练好赤胆忠心咒,她必须告诉他们没有,这样她才能继续戴着冠冕练习,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女巫,一个更好的人,而不再是失败者。当然,这证明一切都很正常,她也很好,因为她仍在担心对哈利和罗恩撒谎这样的事,这就是正常的感觉。 “格兰杰。” 赫敏转过身来,举着魔杖。但那只是马尔福,站在树林间。她放下魔杖。他正用一种她不喜欢的表情看着冠冕。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冠冕对他起了什么作用。他是嫉妒她吗?他想把冠冕占为己有吗?她必须确保把它安全地藏在包里,藏在他拿不到的地方。 “嗯?”她说。 “波特做了晚餐,闻起来很恶心,韦斯莱要你去重做。” 赫敏笑了起来。那声音比她平时的笑声更高,更尖锐,她能听出来。她更喜欢这种新的笑声。“好吧,”她说着走了过来。 “你不是在学整本咒语书吧?”马尔福说。“你已经练习了好几个星期了。” “不关你的事。” 马尔福瞥了她一眼,扬起一根眉毛。她没想错:他的眼睛 是 盯着冠冕。她触摸着它,满心戒备,陶醉在指间冰凉的触感中。 “很有帮助,不是吗?”他说。 赫敏眯起眼睛看着他。“是的,”她说。 “你觉得你可以施展赤胆忠心咒了吗?” “还不行。” 他们在帐篷外停下了。马尔福对她扬起眉毛。“你不会打算戴着这东西去吃饭吧?” 赫敏考虑了一会儿。他的一侧嘴角翘起,她分辨不出他是不是认真的。如果她戴着冠冕去吃饭,会有人注意到吗?她不想摘下来,真的。但另一方面,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关注。马尔福 用这种眼神看着它,已经让她感觉不舒服了。她不想哈利和罗恩也这样。 “不,”她说。“我想我不会。” 马尔福看着她,等待着。她把手举到头上,摸了摸冠冕。她用手指抚摸着那些银丝,那些蓝宝石。她把指尖压在冠冕上,抵在额头上来回移动,不想抬起它,想让它留在那里,直到安逸感和清晰感都深深陷入她体内,再也无法剥离。 终于,好像要举起什么重得多的东西似的,她费力地把冠冕从头上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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