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哈利说,把任何谨慎都抛在了脑后,“如果你是凤凰社的人,出来,好吗?” 风吹过树丛,发出凄凉的响声。 赫敏身子一紧。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哈利,”她低声说,匆匆从树丛中跑出来。波特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计划的一部分——但德拉科并不担心。如果是敌人,他们看到哈利一个人时就会立刻发动攻击。 德拉科跟着赫敏走出树丛,握着魔杖的手缩回斗篷下面,他走到岸边停在她和波特的身边。德拉科低头看着黑暗的冰面。它就在那儿,闪闪发光,不会弄错的:镶嵌着红宝石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宝剑。 “哈利,”赫敏低声说,“也许他是魔法部里暗中同情凤凰社的人。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拿到了邓布利多的遗物。所以他想要隐藏起来——这样就算我们被抓住也不会暴露他。” 波特皱起眉头。“有可能,”他喃喃道。片刻之后,他又面对树丛,提高了声音,“不管你是谁,如果你能联系到凤凰社任何一个成员——莱姆斯·卢平、尼法朵拉·唐克斯、金斯莱·沙克尔或者任何站在我们这边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和我们在这里会面。就12月1日吧。这样你会有些时间传递消息。晚上11点,好吗?还有……”波特终于放下了魔杖。“谢谢你。为了这把剑,还有……所有的一切。” 一阵漫长的寂静。 然后——从树丛里传来—— 噼啪。 不管是谁,他都已经走了。 波特失望地转过身,面向冰冷的湖面。 * * * 剑放在厨房的桌子上,完美如新,几个世纪以来都没有磨损。冠冕放在它旁边。哈利靠在柜台上,双手捧着一杯茶,头发因湖水湿漉漉的,肩上披着一条毯子。 赫敏背对着德拉科,她脑中的思绪太纷乱了,几乎让她痛苦。她真希望他们有个冥想盆。 “你们觉得会是谁?”哈利问。“你们能想到谁有牝鹿守护神吗?” 赫敏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她想遍了凤凰社的所有成员,邓布利多军的所有成员……没有牝鹿。 “不管是谁,”德拉科坐在餐桌旁说,“你为什么不让他们联系韦斯莱一家?还有海格和麦格?凤凰社只剩下他们还在公开活动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提到他们,”哈利说。“如果这个人被抓了,我们不希望他把他们供出去。” “是啊,但他就比我们更容易找到逃亡中的人吗?” 哈利举起双手,看上去很恼火。“我不知道,好吗?只是一个机会。我们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一时之间,他们的注意力转回到了桌上。自从在她房间里和德拉科交谈后,赫敏的精神第一次完全集中起来。她感到一阵紧张的兴奋感填满了房间。终于,他们不仅有了魂器,还有了摧毁它的工具。 “你觉得他能感觉到吗?”哈利轻声问道。“我们摧毁它的时候?” “没有一本关于魂器的书讲得这么详细,”赫敏说,“但我不这么认为。它已经和他彻底分开,他们之间没有联系了。这就是魂器自身拥有力量的原因。” 她不想看冠冕。即使是现在,它闪闪发光的样子也很诱人,让她回想起戴上它时的幸福感——让她放弃她真正的自我,转而投向伏地魔的冷酷无情。 人们从不谈起这一点:冷酷无情是一种美妙的、不受束缚的感觉,就像拥有了飞翔的力量。有时,能漠不关心是多么幸福。 “我想让它消失,”她说,她很惊讶地听到她的声音这么坚定。“我不想它再留在这里了。我还是......有时候我还是会梦见它。” 哈利看起来很担忧。“赫敏,”他说,“那……” 他的话中断了。德拉科站了起来,从桌上拿起剑,把镶满红宝石的剑柄伸向她。 他整个人转向她,神情坚定,就好像他注意到了,之前的谈话后,她就再也没和他说过话,甚至没有看过他一眼,就好像他在请求她和他交流。 剑在他们俩之间闪闪发光,她想起了冠冕试图控制她的时候,他每晚来到她卧室门口,把她锁在里面以保证她的安全。她记得他在罗恩面前维护她说, 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因为德拉科确实知道。他清楚地知道摧毁冠冕对她意味着什么。 但她仍然没法看他,因为当她躺在卧室里,看到他因意识到她的麻瓜出身而陷入可怕的沉默时,她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而孤独。 她汗湿的手指握住闪亮的剑柄,一言不发,也没有抬头看德拉科。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哈利,他鼓励地点了点头。 她走到桌边。厨房的景象变得模糊。她强迫自己的眼睛盯着冠冕。这是她的幻觉,还是它表面的光在奇怪地游走?当她把剑举过头顶时,那蓝宝石是不是越来越耀眼,仿佛它们能感觉到危险?她听到了她内心深处那个冰冷圆滑的声音,它告诉她那些可怕又诱人的事——她什么都不是,但只要她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她就可以被重塑,配得上一切……她软弱,她有缺陷,她不被喜爱,她毫无价值,多么可笑啊,她竟然开始关心马尔福,竟然认为他会忽略她的低贱。多么自以为是啊,她,一个麻瓜出身,一文不值的臭烘—— 不。 她脑中响起了自己的声音。 不。在一个对她的身份充满仇恨的世界里,没有怀疑和自厌的空间。她的余生,只有靠她自己的声音,才能一次次证明她的价值。 她重重地把剑劈向冠冕,将它砍成两半。 * * * 赫敏在瓷砖上滑了一下,一只温暖的手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前臂。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笑,与她自己的声音混在一起,在瓷砖表面上回响。她在级长浴室里,但它的样子变了。嵌入式的大浴池换成了一个浴缸。灯光温暖而昏暗。 现在是六年级,晚自习后,她不是一百次梦见过这个场景吗?六年级有一半时间,她不是一直在梦想着罗恩在她身上裹着一条浴巾的时候出现在级长浴室吗? 她的眼睛闭着。世界是令人昏昏欲睡的黑色和红色的抽象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浴缸里。一定是有原因的。她又笑了,低声说:“安静……我们得安静,会被人听到的。” 他的手从她的前臂滑向她的肩膀,她攥着毛巾的一角。他的大拇指在毛巾的边缘拨弄着。“没人会听到的,”他说。 那不是罗恩的声音。 赫敏没有睁开眼睛。她的身体像通了电一样嗡嗡作响。“你确定吗?”她轻声问,他的指尖掠过她的锁骨,慵懒而从容地将她的头发慢慢地捋到肩后。 “我确定,”德拉科说。 然后她脚下的地板消失了,她在坠落,不停地向下坠落,加速着坠向一个她知道会击碎她的表面。 她醒了,他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响。 赫敏坐了起来,喘着粗气,脸有些发烫。她的手因感官刺激而疼痛,好像她刚刚松开他的长袍。 外面,天还是黑的。他们从湖边回来才过了四五个小时,但她却感到非常清醒。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心中混杂着恐慌、挫败和愤怒。 赫敏站在她卧室的窗前,窗外是小屋的后花园。她闭上了眼睛。画面瞬间出现。德拉科在镜子里的脸。那天晚上,火焰威士忌让她感觉轻飘飘的,她看着他柔软迟疑的神情,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一瞬间,她不禁想着,她在他眼中的变化是否和他在她眼中的变化一样彻底。不只是想着——她希望如此。也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从那之后一直都希望如此。 昨晚之后,她有了答案。 她说, 那是麻瓜的国民医疗服务 。如此平凡的一句话,但他看起来就像是她说出了什么恶心的脏话。他脸上那僵硬的表情,他的沉默,深深刺入了她心中最柔软、脆弱的地方。天啊,他闭上眼睛的样子,好像他都没法直视她。 赫敏溜进浴室,撑在水池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几个月以来,她不是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对他的思想和价值观抱有太大期望吗?他是一个马尔福。而她是她自己,麻瓜出身,她永远不会有什么不同。 她一直都知道,她和德拉科相处时必须遵守一些规则。是的,他们不止一次救过对方的命,但她了解他的成长经历。她知道他十七年来一直深信不疑的东西。她对他的信任就好像她愿意把她的生命托付给他,却不敢托付她的幸福。 对他友好,被他逗乐,理解他,这些都是安全的。甚至他们之间的友谊也是安全的,这种友谊建立在相互坦白、逐渐互相理解的基础上。但不安全的是让自己在意, 真的 在意,他对她的看法。这是危险的红线,而万圣节那天,她大跨步越过了这条线。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某种情感受虐狂。毕竟,她最喜欢罗恩的时候罗恩恰好喜欢别人。而德拉科……虽然他说他们是朋友,但她知道他们对友谊的定义是不同的。在霍格沃茨,他和布雷斯·沙比尼是 “朋友” ,但从德拉科谈起沙比尼的样子看,他显然认为这种友谊只不过是出于方便,可有可无的社交。 他们的友谊也是这样。出于方便的社交。被迫的社交,因为他无处可去——没人知道他还活着。也许德拉科觉得她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个消遣,但很可能他一点都不在意她。他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他觉得她被他吸引的样子很有趣。 或许他觉得她有点可悲。也许这两个星期他都没有提起万圣节的事,是因为他为此感到尴尬。 又或许他感到恶心。她记得他昨晚盯着地板,好像牙疼似的。也许,尽管他们之间有着所谓的友谊,他仍然认为她是……是一个…… 赫敏喉咙发紧,眼睛刺痛。 恐慌的感觉愈发强烈,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渺小。她紧紧抓住水槽边缘,直到手指感到不适,直到她彻底摆脱她梦中的感觉。 她咬紧牙关,低声说:“不。” 她感到冠冕在她手中裂开。她听到伏地魔遥远的、高亢的、复仇的尖叫。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愤怒的表情。她受够了被蔑视的感觉,她再也不要感到孤独、无助了。去年之后,再也不要了,不管什么原因。 她不会让德拉科伤害到她。不要再做梦了。不要再看他了。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要再和他说话,直到她能控制住自己愚蠢、天真的迷恋。与魂器和战争相比,这根本无关紧要。 再也不要了。 * * * 第一天,德拉科试图说服自己这是他的想象。 他告诉自己,赫敏睡得不好。毕竟,他们是2:30从黎立蒙湖回来的,她还摧毁了一个魂器。他告诉自己,她辗转反侧,这就是为什么她看起来有点失眠,也没有和他说话或看着他。她也不怎么和波特说话;不错的迹象。当然了,她只是有点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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