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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四目相对，却无人言语，一时有些尴尬，只因霍无伤靠得太近，近到他的呼吸可轻易拨动裕昌的睫毛。 二人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霍无伤选择妥协，他轻轻叹息后道。 “你若想好了，我可帮你与他结为连理，这几日我与程少宫接触颇多，他算得上是个好儿郎。”霍无伤的语气忽然低沉下来，就连话音都带着一丝浅浅的无奈。 “你帮我？”裕昌笑了，“霍将军打算如何帮我？” “我自有打算。” “那霍将军为何帮我？” “我曾欠下的。” “霍将军欠我什么？” “一门婚事。” 裕昌再次笑了，她慢慢后退拉开与霍无伤的距离，不知为何此刻竟莫名有些心酸。 “原来霍将军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可怜我？你可是觉得对我有丝愧疚？” “愧疚？可怜？呵，在这里谁不可怜？我爱的人如今是别人的妻，甚至不曾记得与我之间的事，看着他们双宿双飞，我是何感受？我就不可怜？” 这是霍无伤第一次在裕昌面前吐露心声，他积压了太多情绪无人倾诉，如今却对着裕昌毫无保留得说出。 “这一辈子，我没有任何机会去接触少商，可看着她如今温馨快活的日子，又觉得或许没有我，她的日子会更轻松些。” “少商如今的日子是她自己的选择。”裕昌含糊的话让霍无伤脑中嗡嗡作响。 “我知道她这一次的选择没错，所以之后我从未再去打扰过她的生活。”霍无伤慢慢坐在亭中，拿起杯盏恍惚道，“罢了……少商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她不该因我而困。” “同样，裕昌……也望你一生无忧自在，这是曾经的凌不疑所愿……” 裕昌闻言同样慢慢拿起杯盏敬道，“遗憾就是遗憾，你终究变不回以前的他，而我是否能真正无忧，谁又能知？” “我早已释怀一切。比起那些，我更想知道你如何得知我在此处？”裕昌冷静得令人害怕，她再也不是被面前之人轻易左右心神的她了。 霍无伤起身，轻拍了拍手，阿飞不知从何处出现，他有些不好意思得走近，低头称呼道。 “郡主。” 聪慧如她又怎会不知这代表着什么，“从何时开始跟踪我的？” “也就……从您出军营开始。”阿飞憨憨笑道。 裕昌险些一口茶喷出来，转头看向霍无伤，他却低头品茶回避了裕昌的视线。 “藏得挺深啊？”裕昌淡淡道，“我说你人在西北，为何回来后就对程少宫如此不同，原来……在我跟前放了探子，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霍将军替我把关？” “那倒不用。”霍无伤走向裕昌，“霍里那家伙一会就会带程少宫来此，入赘这件事程少宫若不愿也无妨，我有的是方法让他愿。” 霍无伤说完这话，便带着阿飞离开裕昌的视线，裕昌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对于霍无伤她越来越看不明白。 “我还是第一次见给别人牵红线的。”阿飞走在霍无伤身后嘟囔着，“少主公那么在意郡主，还不愿承认。” 霍无伤停下脚步，背身于阿飞低沉道，“我在意她？” “可不是，我们去西北那么久，郡主这边的风吹草动您是一点都没放过，知道郡主来西北寻您，您就将沿路敌将率先清理干净，好让他们一路平安，我不明白，您明明在乎为何还总是对郡主说些绝情的话。” “阿飞，以前的我与裕昌当真十分恩爱？”霍无伤看着自己的双手，又陷入了恍惚，脑海中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又一遍一遍的涌了上来。 “我为何会爱上她？” “或许是郡主让少主公改变了许多，让您活的更加真实甚至快乐些，自从您离开郡主后就连笑都变少了。” “我本就是不爱笑的……” “可是您和郡主在一起时的模样，我们都看在眼里，您还记得在您与郡主订亲当日，您是多般风采夺目，属下跟随您这么多年，那日的您我从未见过。” 一些零碎的记忆逐渐拼凑在一起，霍无伤的眼神愈加深沉。 “别说了。”霍无伤强撑道，“是我欠她，不，是欠他们。”
第39章 番外7 亭中。 裕昌歪头坐于亭中，思索着霍无伤的话，就连程少宫与霍里走近都未曾发觉。 “裕昌郡主？” “裕昌郡主？！” 见裕昌毫无反应，霍里上前推了把她，才让裕昌回过神来。 “大白天的魂丢哪去了？”霍里坐在一旁奇怪道。 裕昌瞪了眼霍里才慢慢起身走向程少宫道，“失礼了。” “见过裕昌郡主。”程少宫不同于霍里反而恭恭敬敬向裕昌一礼。 “少宫，好久不见。”裕昌扶起程少宫，甜甜一笑，她弯着眼角的笑，令程少宫的脸不由自主就红了。 “郡主……久违了。” 两人之间莫名的氛围令霍里浑身难受，“我说，你们能不能直接进入正题？” 裕昌才不搭理一旁的霍里，轻轻拉过程少宫，便让其坐于亭中，手抚在他的肩头不曾移开，少宫也只是静静坐着，一动不动。 “你的身子似乎有些僵硬？”裕昌突然低头凑近程少宫的耳畔，轻道。 她明显感觉到程少宫身子的颤抖，那人却还强装道，“许……许是今日骑马所至。” 裕昌试探完毕，程少宫对她还算有意，便向霍里使了眼色，催促他赶紧离开。 霍里心领神会，站起身伸着懒腰就慢慢离开这亭内。 裕昌坐于程少宫对面，亲自为其沏茶道，“少宫为何还未成亲？以你之姿定有不少女娘青睐。” “我算过自己的姻缘与桃花……”少宫看着裕昌慢慢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下去。 “然后呢？”裕昌追问道。 少宫却神色暗淡，饮了杯茶才缓缓开口，“郡主此番何意就直说吧。” 见少宫如此直言，裕昌便也不藏着掖着，看着他道，“你可愿与我成亲？做汝阳王府的驸马，只是……” 裕昌有些吞吐，后面的话她当真有些说不出口。 “郡主但说无妨。”程少宫似乎猜到了什么，面色无丝毫惊诧之意。 “只做人前夫妻，等大父大母百年后，你我便可和离，你可以用驸马的身份做任何事，哪怕是有心仪的女娘，我给你们安处宅子都可行，我只要一个驸马的名头。” 程少宫盯着裕昌，突然问道，“郡主为何会选择我？” “我知你意在大好河山愿四处游历，顾不得任何儿女情长，如此最为方便，最好合作。”裕昌毫不隐瞒道。 “若我不愿，郡主可会去寻另一人？” “会。” 裕昌毫不犹豫的回答，让程少宫多少愣了片刻，忽然那人低笑道。 “感谢郡主直言相待，可是郡主怎知我对儿女情长当真无意？” “你已有心仪之人？”裕昌问道。 程少宫未曾回答，他起身向裕昌作揖道，“我对自己的卦象十分自信，唯独这姻缘卦无论我如何去卜，都得不来一个吉字，实在配不上郡主，还请郡主另寻他人吧。” “少宫……既然如此，裕昌叨扰程公子了。”裕昌看得出程少宫疏离的态度，慢慢俯身一礼。 这件事本就不是件容易之事。 程少宫会拒绝也在裕昌意料之中。 只不过她又要重新物色人选，一时有些苦恼。 程少宫离开时转头看向裕昌，风吹动着她的长发与衣衫，眼中全是那年上元时她明媚的模样。 “是不是只要不是你，这份姻缘便可成？我的桃花自始至终都不会属于我，我意在卿，卿却不知。” 事情不曾谈拢，裕昌有些浑浑噩噩的回到围场看席上。 她没有刻意去在意霍无伤，可耳边却全是他的消息。 “多年未见，将军还是如此丰神俊朗，风姿卓越。” “将军至今未娶，不知将来是何等女子可入将军之眼？也不知……我有没有入将军府的机会。” “就凭你？裕昌郡主曾与将军定亲，最终都未成婚，可见霍将军看重的根本不是家世身份。” “皇家又如何？到如今还不是半老徐娘无人可嫁，都城里未出嫁的女娘，以裕昌郡主为长。” “可我怎么听说，这次霍将军一回来就去见了郡主？别不是……” “别瞎猜了，我要是霍将军，都城里有大把正值花季的女娘，段不会去选择一个误了花期的……” 裕昌心平气和得坐在席间听着众人对她的编排，正听得津津有味时，身后众人却没了声音。 接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兔子被人提着晃荡在她的面前。 “给你的。”直到头顶的声音响起，裕昌抬头望时，才看清霍无伤的脸。 “我？”裕昌有些不可置信得指了指自己。 霍无伤嗯了声，便将兔子扔给裕昌，可怜的兔子似乎受了惊吓，一个劲得往裕昌怀中钻。 “你轻点！”裕昌有些心疼得摸了摸怀中的兔子，等她再次抬头时，送她兔子的人已扬长而去。 身后又传来了七嘴八舌的声音，更有甚者直接跑到裕昌面前来，亲昵询问道。 “郡主与霍将军这是旧情复燃了？可是喜事将近？” “果然霍将军这次回都城，是为了郡主吧？” 一两个人围了上来，便会有三四个人跟上，以此类推，用不了多久裕昌便已被人团团围住。 她怀中的兔子因为害怕，挣脱开了禁锢，从人群中逃脱出去，可裕昌却被人死死拉扯着。 “我兔子跑了！”无论她如何叫喊， 也抵不过一群女娘杂乱的声音。 裕昌这边的骚乱惊动到了文帝，文帝带领霍无伤前来，气得脸色铁青。 “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 裕昌的耳边终于在文帝的这声吼后，安静了下来。 “好好的围猎，你们围着裕昌做什么！看你们一个个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回圣上，我们只是在问郡主与霍将军，可是打算重新定亲而已。” “哦？！”文帝闻言，脸色立马转为喜色看向霍无伤，兴奋道，“当真有此事？” “没有的事！”不等霍无伤回答，裕昌率先说道，“臣女已有心仪之人，那人并非霍将军，况且臣女将会在近日定亲，还请圣上莫要毁了裕昌好不容易定下的姻缘。” 裕昌一言惹得文帝明显不悦，文帝只能板着脸一问究竟。 “与你定亲之人是谁啊？” “霍里” 裕昌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鸦雀无声。霍无伤慢慢眯起了眼左右望了望，似乎是在找霍里的身影。 文帝却思索了起来，阿狰离开都城的这些日子里，与裕昌接触最多之人就是霍里，莫非这二人日久生情？那阿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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