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李优昙伸手抱住了站在面前的人,双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肢,侧脸贴在腰腹上。他就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紧紧地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姜令瑶一手落在他的肩上,一手抚着他的头发,“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夫君的身边。” 李优昙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够掩饰住所有的痛苦。“我一直都知道,母亲的心中最重要的只有她的丈夫,她的爱情。她没有那么在乎我,日日夜夜都在自怨自艾,想着她的丈夫,不肯多给我一个眼神。” 姜令瑶不说话,静静地倾听着。 “我本以为我也不在乎她的。”李优昙的记忆出众,所以哪怕是过了这么些年,他依旧记得他的生母躺在床上求死的模样,也记得她看向自己的冷漠目光。他本以为自己是不在乎她的。“可我现在……” 他在知道了她是被人害死的以后,心中的怨和痛顿时涌了上来,将他整个人淹没了。原来他不是不在意她,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无法从她的身上得到母爱,于是便假装不在意了。 到了后来,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在意了的。却原来,他还是在意的。 “啪嗒。”一颗泪落在李优昙的身上。 他抬头,便见着一个默默得哭成泪人儿的姜令瑶。他将人抱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抓着自己的袖子,帮她一点一点地擦掉泪珠。“怎么哭了呢?”哪怕他现在心潮起伏,对她说话的时候,依旧是柔着声的,仿佛怕将人给吓着了一样。 “我难受。”姜 令瑶抽了抽身子,那双温润的杏眸不停地往下滴眼泪,“我就是觉得难受。”她一想到小小的李优昙骤然失去了父亲,又被自己的母亲拒绝,在茫然和怨恨中长大了,现在又得知其实母亲是被父亲所杀,心里便不由得酸得厉害。 李优昙从那些怨恨中抽离,看着怀里的泪人儿,不由得弯了弯眉眼。“阿瑶是在为我觉得难受,对吗?” “嗯。”姜令瑶重重地点头。她双手圈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夫君,你可以哭出来的。” 李优昙的眼底浮着茫然,而后散去,“阿瑶已经为我哭过了。我们夫妻一体,不是吗?”他从幼时就没有哭泣的资格,现在也没有。不过,他有了为他哭泣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软成了一滩水。他原本只是想要将上元夜看见的温暖留在自己身边,旁的也不敢多求。连他的父母都不爱他,旁人也没有非要爱他不可的理由。如今能够有阿瑶的心疼,有了为他哭泣的人,一切就足够了。 “啊?”姜令瑶茫然地眨眨眼,忘记了哭泣,“可以这样算的吗?” “当然可以。”李优昙拍了拍怀中人的背,“有阿瑶,足矣。” “夫君,”姜令瑶看向他,“你要怎么做?”她问的是陈绍辉。 李优昙想到陈绍辉,方才眼底的柔情瞬间凝为寒冰,“他的对手已经开始动手了,他很快就会滚回京城。叫他好手好脚地回到京城,太便宜他了。”原本他是想要等到自己将来进京以后再动手的,如今,就叫陈绍辉早些得到“照顾”吧。 也不用做别的,只需要叫他真正地被山匪好好地招待一下,就足够了。李优昙冷笑着,他说了不会亲自对他的生父动手,就不会动手。只是旁人要动手,他也无可奈何,不是吗? 等陈绍辉回到京城,他就要他亲眼看着自己所求的荣华富贵全都化为云烟。原本李优昙还想着等到陈绍辉失去了一切以后,就因势利导弄一个小意外,让别人让他去轮回,也算是全了他们这份父子情谊。 但是现在,李优昙觉得还是太便宜他了。他要陈绍辉活着受尽苦楚,被世人唾骂,被世人驱逐,被世人追打。生不能,死不得,拖着残躯受尽所有的苦楚。他要陈绍辉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要陈绍辉看着自己步步荣升,但一切的荣华富贵都和他毫无关系,日日夜夜都活在后悔之中。 李优昙是绝对不会让陈绍辉恢复李静辉的身份的,李静辉早就死了,葬在了李家的祖坟里。而陈绍辉,永远都会是陈绍辉。 姜令瑶看着满身杀气的人,只能用力地抱着他。“我会一直都在夫君的身边的,不管去哪里,我们都在一起。” “好,我们都在一起。”李优昙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只是抱着她的手却没有放松过。 这是他唯一的温暖,怎么能不抓紧呢? 明面上,李优昙和姜令瑶从杭州回到了姑苏,还再次去拜访了老师周素。周素的朋友众多,当然也知道了陈绍辉任职杭州知府的事情,甚是担心李优昙。不过见他神态依旧,又放心了。 看来娶妻是有用处的,他也柔软了许多啊。满怀安慰的周素不知道的是,他的弟子早就在暗地里动手了,并且还做了一系列的动作。 而私底下,李优昙和姜令瑶却是在姑苏和杭州之间来回。他们亲眼看着陈绍辉被人从知府的位置上拉下来,被京中发来的谕旨责骂,也亲眼看着他和陈夫人的隔阂越来越深,裂痕越来越大。 在陈绍辉仓皇地离开杭州城的时候,李优昙笑了。在回京的路上,会有“山匪”好好地照顾他的,让他那只写字的右手得到非常好的照顾。至于同行的陈夫人,李优昙并不会做什么。 说到底,她并无错处,他也没有针对她的意思。 近日来,小青可是高兴得很。 他又得到了一颗菩提子,是李优昙给的,显然是对他的行为很是满意啊。他还帮着许仙找了一位可以引导他的师长(就是周素的老友),让许仙的行为处事可以更为成熟。也因此,白素贞的报恩就成功了一大半,也不必时时刻刻都盯着许仙了。 这两件事情都让小青很是高兴,尤其是后者,白素贞有了更多的时间关心他,他怎么会不高兴呢?他甚至还化成原型去西湖里游了一圈,来发泄心中的欢喜。 额,当然了,他被那个不是秃驴的秃驴——也就是法海给抓住了,而后被念叨了一顿的事情,就不那么让鱼高兴了。 小青烦死了这个法海,他是鱼,在水里游一游怎么了。他都已经在半夜里游了,没有吓到那些脆弱的凡人了,怎么就不行了呢?他气得和法海动起手来,却没有能够伤到他。 法海没有恶意,只是看到了就忍不住说说,结果小青就暴起了。他毕竟是修佛之人,天生就克制妖,却也没真的针对小青,而小青也没有要害人只是想要出气,于是他们都没有受伤。 姜令瑶一边修炼,一边看紧了李优昙免得他暴走,一边则是看着杭州城里的热闹。不管是小青和法海的斗气,还是白素贞和许仙处成了雇主和雇员,都是很热闹的。 只是这白蛇传的原剧情已经彻底乱了,怎么看白素贞都不会和许仙成亲了。不过有织女的事情在先,姜令瑶也就不觉着奇怪了。 她倒是觉得白素贞不嫁给许仙之后,两个人似乎都过得更好了。白素贞的求仙之心没有减弱半点,而许仙也没有被白素贞的原型给吓死又重生又遇到许多的麻烦,反而是渐渐成为了一个可靠的被杭州人所称赞的许大夫。 他们都过得很好,脸上的笑容日渐多了起来。 嗯咳,大概过得不太好的就只有小青了。哪怕他的法力增加了,也不是法海的对手。偏偏小青是一个执着的妖,总是三不五时就去找法海过招。 总是过招又总是打不赢,给小青气坏了。姜令瑶都有一种错觉,这条青鱼不会把自己给气成了河豚吧? “阿瑶,我们进京吧。”这一日,李优昙从周素家中回来,对着姜令瑶这么说道。 “啊?”姜令瑶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可是离着科举不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吗?我们现在就要进京?” 李优昙说道:“皇上喜得龙子,大赦天下且开了恩科。所以,我们该进京了。” 他也该去看看陈绍辉了。李优昙笑着,但愿他现在过得还算不错,如此才有精力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第51章 天渐凉 桂花落了一地,再不开花,也闻不到花香之后,天渐渐凉了下来。在去往京城路上的时候,也渐渐看不见多少苍翠了。 姜令瑶还有些失落,她是最喜欢桂花的了。以前喜欢桂花是喜欢,现在就多了几分喜欢自己的意味。谁让她上上辈子是桂花枝呢? 对于自己上上辈子不是人这件事情,姜令瑶接受良好。毕竟这世界画风都换了,她不接受也不成啊。自己能是自己最喜欢的桂花,也不错。 “阿瑶。”马车上,李优昙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眼前的拳头,又疑惑地看着李优昙,“什么?” 李优昙笑着将手一翻,打开来给她看。 姜令瑶凑近了看,他的掌心里似乎有一块土在浮动着,土地上栽种着两棵桂花树。它们看起来都小小的,像是手办的背景一样。树上的桂花还开着,鼻间似乎都能够闻到桂花的甜香。 她的心里一动,有了一个猜测,“夫君,你将姑苏的桂花树一起带上了?” “嗯。”李优昙点点头,“我想着你会喜欢的。” 姜令瑶一个猛子扎进了李优昙的怀中,“我最最最最最喜欢夫君啦!” 李优昙一手抱着她,一手举着那两棵桂花树,笑意里带了些无奈。幸好他不是一般读书人,不然被她这么一冲,怕是要撞到马车壁上,背后也要乌青上好几天。 “我也有东西送给夫君。”姜令瑶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荷包,“我绣好了,”说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慢。” 人在过了好日子以后,总是很难过回去以前的日子。姜令瑶以前在姜家的时候,绣帕子绣荷包的速度可不慢,配色针脚也都是出众的。因为要拿出去卖钱,要为了她和珍珠两个人攒钱,她从不敢懈怠。 但是后来,她脱离了姜家那个泥沼,过得越发得好了,这绣荷包的速度就快不起来了。再加上姜令瑶还要修炼,还要时刻注意着不让她家男人暴走,又要看着珍珠不让她被骗,还要躲着李优昙地目光不让他看图案,这速度就更慢了。 她手上这只荷包就绣了很久,从姑苏离开前往京城,都已经快到京城了,她才绣好了。 李优昙的手一翻,那两棵桂花树又被他给收了起来。他伸手将荷包拿了过来,上面主绣着几朵莲花,莲花下则是一截白胖的莲藕。这似乎和她当初送给自己的无甚不同,可是配色针脚和用心却不是之前那个荷包比得上的。 很显然,上次那个荷包并不是她专门为了自己绣的,就连那个荷包上面的莲藕也都只是巧合罢了。不似这个荷包,是她专门花了心思的。看着它,李优昙的心中欢喜。 当然,最叫他喜欢的是荷包边缘的那一支小小的桂花枝。这是他和阿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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