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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们来到一处叫春泽的小城，相柳却说要在这里住几天。 小夭有些奇怪，能让相柳驻足的地方一定有特别之处，或是景、或是美食、或者民俗。这座小城倒不是不好，就是各方面都普普通通，实在让她想不明白相柳为什么会在这里停留。 初夏，日色静好。绿影拂柳，照进小轩窗。 小夭坐在妆台前，拿出海图，向里面灌注灵力。 相柳在她身后闲闲坐下：“在做什么？” 小夭欢欢喜喜道：“我在标记我们去过的地方！你看！” 随着一丝灵力探入海图，苍茫大海逐渐放大，显现出无数海岛，直到最后定格在无名海岛上，岛上有他们栖居过的废弃渔屋，甚至可以从东西南北上下各个角度去看这间屋子。 小夭展示给相柳看，乐得肩膀直颤。 “相柳，我们上次看的夜明萤石在何处啊？” 相柳指尖拨动海图，翻过几片海岛群，一处海域逐渐放大：“这里。” 小夭对着此处，指尖射出一丝灵力，海图上便多了一个灵光点。小夭双手交握闭目冥思，灵光点越来越闪耀，渐渐出现深海夜明的美景。 相柳看着她：“你的灵力恢复了多少？” 小夭大喇喇把手腕递给他：“一探便知！”她的目光仍旧停留在海图上，闪闪的目光中满是对未知的憧憬。 “只能施一些简单的术法，和你们这些灵力高强的人相比，聊胜于无了。” “今天天气很好，想出门逛逛吗？”相柳放下搭脉的手。 “好啊！我正在发愁怎么标记这里呢，这里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啊！”小夭的目光终于从海图移到相柳面上。 相柳莞尔一笑：“出门就知道了。” 春泽城，一条普通的市井长街。 两边都是普通商铺，卖着一些并不稀奇的小玩意，糖串子、拨浪鼓、拉丝糖…… 小夭一边张望着街景，一边观察相柳的表情，寻找相柳究竟想带她来看什么。 终于，相柳停下脚步：“我们去那家脂粉铺子看看吧！” 小夭兴冲冲钻进脂粉铺，以为这里有什么独特之处，仔细看了看，也不过是寻常的水粉胭脂。小夭随意拿起一个白瓷瓶把玩，视线却情不自禁停留在胭脂盒架前绿衣女子的背影，初夏光影里，女子的背影透着鲜活的绿意。 小夭莫名觉得，此时此地她能看见这个背影，是穿过了漫长的时光。 似是感受到小夭注视的目光，女子转过身，见小夭还是一瞬不瞬盯着她，向两边拉开了遮面的帷帽。 小夭这才看见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吮手指的娃娃，娃娃乖巧躺在碎花小包被里，乌眼睛明亮。 小夭结结巴巴道：“你的孩子……真好看！” 女子含笑，眼波向右下方看去，捋了捋发鬓，轻咬唇畔。 小夭随意散漫的心境在此刻戛然而止——这分明是甜儿的动作！回春堂里，玟小六赞甜儿学医术学得快，甜儿便会这样。 “甜儿！”小夭喃喃出口。 “姑娘怎么知道我叫恬儿？”女子奇道。 恬儿与小夭萍水相逢，却莫名觉得眼前之人面善，心下生出许多好感。 “娘子……和我的一位故人甚是相像，对了，娘子唤我小六就好！” “小六姑娘！”恬儿笑着微微回了个礼。 小夭见甜儿怀里已抱着婴孩，随身的婢女挑选的都是喜庆的婚庆之物：“这是……” “这是我妹子要定亲了！” 恬儿话音刚落，脂粉铺子里间的帘子一撩，粉衣女子走了过来，小夭辨了辨神态气质，正是春桃的转世。 春桃曾看不起甜儿的出身，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想来在长久的岁月里，春桃终是打消了成见，才有了这一世两人真姐妹的缘分。 小夭眼前仿佛还是清水镇回春堂墙外甜儿苍老的模样，如今，她被再次赐予生命和青春，再次风华正茂。 春桃看着小夭：“这位姐姐，你这珠子可真好看！在哪家铺子买的呀？” 小夭摸了摸妖丹：“这不是买的。” 春桃瞧了瞧跟在小夭身后的相柳：“噢……我知道了！是姐姐的情郎送你的吧？” 小夭面色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我对小六姑娘一见如故，若不嫌弃，届时还请二位来喝一杯喜酒呀！” 小夭遗憾道：“我们不是此地人，只是个过客。” “原来如此……” 小夭拔下发髻上的珠钗：“我也对二位娘子一见如故，正好娘子的妹妹好事将近，请收下这枚珠钗，让我沾沾你们的喜气！” 这首饰一望便知不是凡品，恬儿本想推拒，可是听小夭说“沾喜气”，以为是小夭也想和她身后那人早日成好事，便接了下来： “那却之不恭了，传我妹子的喜气给你们！这枚香囊是我特意为他们的婚事绣的，还请姑娘笑纳！” “姐姐姐姐！你把特意给我的香囊送人了，那我的呢？” “姐姐就在你身边，要什么没有？” 望着甜儿春桃两姊妹亲亲热热离开的背影，相柳道： “甜儿和春桃这一世是城主的千金，甜儿招赘了门当户对的公子，春桃则是和青梅竹马的表哥定亲了。” 看见她们走远了，小夭眼中含着的热泪才滚滚而落。这是甜儿的第三世了，如今甜儿看着二十余岁，看来第二世也是长寿的命数。虽然日后也会拌嘴吵闹，但优渥的身份地位，相称的如意郎君，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行医救人是大功德，甜儿和春桃合该如此圆满，”小夭微笑着轻轻道，忽地又恼了：“都怪你！也不事先暗示我一下，害得我妆都花了！” 相柳背着手，看着她笑：“正好我们就在脂粉铺，进去补一下吧。” 小夭掏出小圆镜，用丝帕拭去被泪水冲开的脂粉。整理完毕，她有些心虚地看着相柳： “那珠钗应该是金天氏的东西，贵重倒是其次，只是上面的设计……” “送给你，就是讨你欢心的，”相柳笑着执起小夭的手，“走吧！我们接着向罗刹鬼市的方向去。”
第6章 罗刹鬼市地图正式开启！顺便俺没有存稿了，后面不能日更了，给大家鞠个躬555 北冥海，据极北之地不远处。北风凛冽，落雪如鹅毛。 小夭拥着厚实的妖熊皮大氅，怀抱朏朏，和相柳并肩行走在碎冰飘雪的海上，他们脚下不需任何凭借，仿佛两个从世外来的仙人。 走着走着，相柳停下脚步。 小夭知道，罗刹鬼市的入口就在这附近了。 “你等一下！让我猜猜，这里是不是有个结界，就像五神山海域上一样？” 相柳便停住动作，小夭在前面一片海上左右探查，试图窥破一丝结界的气息，悻悻而返。 “好吧，看来是很高深的术法，我连一点结界的痕迹都没发现。” 小夭拢了拢大氅：“为什么这么有趣的地方，我连一丝丝的传闻都没听过？” “你当然不会知道，进入罗刹鬼市有严格的限制，”相柳的目光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大荒之中，人神妖聚居，而罗刹鬼市，却是严禁人神进入。准确来说，是连它的存在都被严格限制传播。” 相柳找到了地方，凝神静气，灵力从指尖流泻出，画出一个复杂至极的阵法。 等相柳画好了，小夭才问：“既然如此严格，那你带我进去，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相柳压下唇角：“被发现了，就会被城主吊起来，用毒藤条鞭打。” 小夭认为相柳是在开玩笑，显然没说真话，还想再追问，忽然脚下一阵剧烈抖动，海底传来沉闷的响动，响动结束之后，漂浮碎冰的海面居然像沸腾了一样开始扬起波浪，无数受惊的鱼儿跳出水面。 海浪越扬越高，脚下的大海开始自动分成两半，现出一个幽暗的通道，通道延伸的地方似乎通向九冥。 相柳对小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原来在脚下。”小夭喃喃道。 通道里空空荡荡，回荡二人的足音。不过通道不是很长，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尽头居然是一棵参天大树。 与裂开大海的入口相比，这第二道关卡就显得古朴许多，相柳在大树的肚子部位有节奏地敲击几下，树皮隐去，现出一个坐在树屋里的木妖，木妖看着干瘪没什么精神，吐出两个字：“过牒。” 相柳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小夭偷偷看了，是鬼方氏的令牌。木妖接了令牌，在树屋里面的架子上一阵翻找，抽出一本文牒，打开对比了一下相柳的相貌，点点头，又看向相柳身后的小夭：“她也要过牒。” “她是第一次来，我作她的保人。” 木妖这次没有翻找，直接拿出一本全新的文牒，递给小夭，小夭打开一看，文牒上的条目有姓名、种族、原身样貌，本人相貌等等，十分周详。她凝出灵力，在姓名处落款“玟小六”。 木妖把文牒拿回去，一声招呼也不打，忽然掏出现形镜。小夭措手不及，被现形镜的反光晃了眼睛，等她放下挡眼睛的手，才发现现形镜中射出缕缕蓝光，在文牒上投射出一个蛇形。 果然进入罗刹鬼市非常严格，连毛球和朏朏都不能落下，一一被现形镜照过。朏朏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还是在毛球的鼓励下才从小夭袖子里钻出来。 木妖对着两本文牒埋头填着一些文书，不停盖章，终于，他的动作慢下来。小夭以为验明正身的流程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木妖忽然看向她：“你和保人是什么关系？” 小夭被问得一愣，张张口，没找到合适的词，一些可以作答的词她又说不出口。她看向相柳，希望相柳替她解围，相柳则意态闲闲站在一旁，笑看着她，似乎此事与他无关。 小夭看着木妖讪笑，木妖又看了看两人：“他是你的情郎吗？” 小夭点头如捣蒜。 终于，木妖完成了最后的手续：“你们可以进去了。” 一本属于小夭的新文牒飞到她手中，幻化成一道七彩的流光，环绕在她手腕，仿佛一个证明身份的手环。小夭急忙去看相柳手上，只见也有一个如出一辙的流光手环。 木妖把一个物事塞到小夭手里，唰地又关上树皮。 树上姗姗飞下两只鸟，尾羽长长拖地，翅膀间抖落簌簌银粉，小夭觉得好像有什么钻进了耳朵。 相柳解释道：“妖族各有各的语言，鸟有鸟的语言，树有树的语言，鱼有鱼的语言，彼此不通。这是谐鸟，翅膀上的粉末进入耳朵，就可以听懂妖的语言。” 小夭摊开掌心，原来木妖塞过来的是一枚串了链子的海螺。 “同音螺，戴上这个，你说的话其他妖也都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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