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湙不得不再次感叹: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耽误了大半天,还有一大堆政务要处理。事情既然弄清楚了,皇帝便带着顾、林二人走了。太上皇也屏退了左右,殿中只有父子二人。 太上皇问道:“忠顺,你可是觉得冤枉了?” 忠顺王磕头道:“父有所训,子必听从。儿子不敢觉着冤枉。” 太上皇走到他面前道:“不敢,而不是没有。朕知道,你觉着是他们故意以行为误导你,让你以为你皇兄私下让人打造兵器,所以你以为告到朕这儿来,朕就会帮你找回前些日子你在林小子那儿丢的脸面。是也不是?” 很明显太上皇知道这次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忠顺王一下子抬起头道:“父皇您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纵容他们在您面前弄鬼。 “纵容?”太上皇气笑了,道:“朕看被纵容的是你,是什么让你以为,你皇兄打了你一回脸,你就可以还回来,莫不是你私下拉拢朝臣还有理了?谁准你去拉拢新科进士了?又是什么,导致你觉得你皇兄打造批兵器还用得着偷偷摸摸地?朕告诉你,你皇兄是皇帝,是朕亲选的继承人,他才是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你不过是臣子,也敢指摘他。” 太上皇毕竟年事已高,说完这通话便坐在卧榻上喘气,一双眼死死盯着跪着的忠顺:“现在朕还在,你就敢当着朕的面给你皇兄没脸,三句话里两句指桑骂槐。当着朕面尚且如此,你私下里到底还做了那些目无尊上的事?等哪天朕一闭眼,你是不是还要造反吶?” 而忠顺呢,听了皇父一通话,不仅脸是白的,就连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原来,很早以前,父皇就已经不准备再给他机会了。 太上皇看着地上失了魂一般的儿子,无奈挥手道:“出去跪着吧,你今天把事情闹得太大,朕平日里就是太过纵容你了,才致你如今这样无法无天。再叫别人知道朕包庇你,不知道你还能捅出什么篓子来。” 看来,是时候再给他一些清醒的认识了。本以为早早传位就能断了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以免他又走了义忠的老路,现在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第15章 拜帖 皇帝带着文湙一行人回到御书房,行礼后赐坐。 看着端着杯老君眉怡然自得得喝着的文湙,皇帝也无奈摇头道:“朕本想着叫你趁这个机会安生两年,也好不那么扎人眼。哪知你小子,就是坐不住。怎么,忠顺给你换了个爹,如今摆了他一道,你就高兴些了。” 文湙笑着放下茶盏,道:“微臣不敢,微臣确实好好在家待着啊。只是找舒庭喝了杯茶,带妹妹出去散了散心,谁曾想就惹出这么大的误会。”一副我什么都没干,我也很委屈的样子。 皇帝都快要被气笑了,抓过手边的书就扔了过去,笑骂:“你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朕还不知道,少作鬼。喝个茶就能刚好喝道他耳目里去了?要不是你将这么多的’巧合’送到忠顺面前,他也上不了你这个当。延清你也是,也不知道拦着点儿,还跟着瞎胡闹。” 顾延清笑着道:“陛下您还不知道他,臣也得拦得住这小子啊。”又正色道:“不过话说回来,忠顺王若是不对陛下存有不敬之心,谁也算计不了他。再一个,虽然这次确实是我们设局在先,但也没想着对王爷怎么样,只是想让太上皇看明白一些事。”一些为人子为人臣都不好明说的事。 听得此言皇帝也是叹了口气,道:“也不是朕非得要什么兵权,只是军政一体,没有兵权在手,推行政令都很是艰难。东南水军早该整顿了,如今户部拨不出银子,兵部定不下人选,天天早朝吵着,朕头都大了。” 听到皇帝提起东南水军,文湙脸色变了一下,还好借着茶杯挡着,倒也没人看出来。 调整好了脸色,文湙道:“陛下放心,太上皇他老人家既没有责罚微臣,还让您来赏赐,定是明白了我们的意思。他老人家又没有怪罪之意,肯定会做点什么,形势总是会好转的。何况这几年国富民强,西南那边的茜香也安静了些,整顿西南水军倒也还有时间。” 顾延清也道:“户部这几年确实困难,前年鞑靼一战就耗费了国库几百万两。勋贵们欠着国库的银子又迟迟不肯归还,每次廷议要去催,忠顺王都拦着,说什么不能伤了功臣们的脸。”说罢也重重叹了口气。 忠顺王往日就是靠着这些拉拢朝臣,扶植自己的势力。一边是太上皇亲子,一边是太上皇旧臣,此二者拧在 一起,饶是皇帝也不好轻动他们。 这次文湙倒是笑了,道:“顾大人这次倒是可以再去试试,下官看着,这次忠顺王怕是不好再拦着了。” 说到这儿,顾延清又想起件事儿,但明显不是好事儿,以至于想起就满脸愤慨,道:“子遥你带回来的账册陛下也给我看了,要是能追回江宁制造这么些年贪墨去的银子,国库何至于困窘至此?” 皇帝道:“这件事如今虽然有了证据,但是若贸然揭出来,恐怕不易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首先,江南甄家当年接驾四次,所费甚大,对于他们贪污国孥一事,未尝没有太上皇的放纵。只是他老人家没想到的是,甄家的胆子也越贪越大,一年上百万两放进自己腰包。其次,时机也不好掌握,若是贸然揭出,叫太上皇知道自己养出了条怎样的蛀虫,在其雷霆之怒下,恐怕血能漂杵。甄家虽罪该万死,但其树大根深,牵扯的人又何止数以千计。虽然少不了无辜的人赔在里面,但是,谁都希望这样的人越少越好。况且,甄家贪墨去的上千万两白银现下也不知去向。 三人拉拉杂杂说了一些政事,不觉中日已西斜,文湙和顾延清便要提出告退。正准备出门呢,太子殿下带着随侍的人来了,二人赶忙行礼。 小太子快步走过来扶起二人,嘴里道:“舅舅、林大人不必多礼。”接着又给父皇行礼问安。 皇帝问道:“你下课了,可有去坤宁宫给你母后请安?” 太子虽年不过十岁,却很是有一国储君的风范,恭敬答道:“秉父皇,儿臣正是从母后那儿来,母后让人给舅舅和林大人送东西过来,儿子就想着顺路带过来。”说着冲身后的宫人打了个手势,边有人捧着两罐茶叶上前来。 只从外面散发的香气就能知道,必是今日喝的明前龙井无疑了。 文湙谢恩后道:“我说今日御膳房怎么这么周到,原来是托皇后娘娘的福。久不曾向娘娘请安,有劳这位姐姐代下官向娘娘致谢。”还抬手作揖。 宫女笑道:“娘娘听说今日国舅爷和大人都喝着挺满意,便叫奴婢包了点送过来。”又从身后接了个匣子双手递过来:“这是几样点心,只有大人的。” 文湙苦着脸接过来,道:“娘娘这不是摆明了笑微臣比 国舅爷好吃吗。” 太子也走过来笑道:“你好吃母后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不差这么一回。” 这话把皇帝陛下和国舅爷都逗笑了,只文湙这个脸皮厚的,还把匣子打开看看,见果然是今日吃的三色点心,很是高兴。 文湙毕竟有孝在身,加之天色渐晚,便和顾延清一起告退。 二人行至金水桥的时候,顾延清突然道:“今天虽然结果如你所料,但你毕竟设计诓骗当朝亲王,若是太上皇动怒,怕连陛下也保不住你。”语气里有一丝不认同。 文湙笑道:“今日您和陛下都在呢,即使太上皇他老人家因此动怒,也要不了我的命,只不过一切从头再来罢了。只要陛下能掌大权,我的路就要比别人好走些。” “我就怕你也是胆子越来越大,最后弄到不好收拾。”顾延清摇摇头道。 文湙也摇头失笑:“顾伯伯您这就高估我了,再没有人比我更怕死了。”毕竟还有很多事没做完的事要做。 在宫里耗了一天,府里还被围过,心里很是担心。出了午门,文湙先送顾延清上了马车后,自己也骑了马往家里赶。 黛玉在家里却也还好。 先时本打算先送顾先生离开,谁知顾先生却道:“你们府里最不必先走的就是我了,就是诛九族也算不到我头上来。但你既叫我一声先生,林府还在一天,你哥哥也还没辞退我,我便不能此时离开。” 一番话说得黛玉泪盈于睫。 中午是顾先生陪着黛玉用的午膳,下午两人讲的《史记》。说的是魏尚蒙冤,终也等得冯唐持节云中。 黛玉有人陪着,倒也不难熬,只是待先生更为亲近了些。 羽林军围府,不过是围了两个时辰,不到申时便散了。陈礼连忙差岑久进来告知:“姑娘,羽林军已经退了。来传话的人说,陛下已经查明我们家大爷是冤枉的。此时留在宫里叙话呢,晚点儿回来。” 别说黛玉,就是丫鬟们也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惊蛰忙着吩咐岑久道:“你快叫大爷院里的小五哥、小六哥赶紧准备些柚子叶,好去去晦气。也不知道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竟引得这起子小人无故陷害。” 本来觉着文湙院子里小厮名字取得杂乱无章,谁 知看到上次做衣服送来的名册上,仔细一想却是从一到九的排列,心下觉着好笑不已。所以现下,府里都不叫名字了,而是叫序号。 黛玉也道:“我们自进京是少有去烧香了,确该选个日子去供一供佛祖,也为哥哥点盏长明灯。” 众人正商量哪座庙里香火好,就听下人报大爷回府了。喜得黛玉立时站起身准备出去接,还没出垂花门呢,文湙就自己进来了。 文湙笑着扶住匆匆忙忙的妹妹笑道:“今日可好,吓坏你了吧。” 黛玉面露忧色,道:“这到还好,有这么多人陪着我呢,只是实在担心哥哥。那忠顺王是皇亲贵胄,哥哥怎么惹到他头上去了。” “哪有什么惹到不惹到的,不过是王爷听信了些谣言,对我有所误解罢了。”说起谎来,简直脸皮八丈厚。 黛玉却已经认定是哥哥遭人嫉妒,道:“那他怎么不误会别人去,定是眼红哥哥功绩,才行这样的小人行径。虽则这次陛下英明,但□□后行事还是当心些好。” “知道了,小管家婆。”看着黛玉小小年纪却作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文湙很是好笑。忍不住打趣一句,看黛玉要生气了,又道:“今日宫里赏了些点心,味儿极是不错的,比吉祥斋的都好,给你拿来明日配茶。” 黛玉歪头道:“就拿点子点心打发我?” 这小丫头真是被自己养刁了,文湙笑着摇头,道:“还有今春的龙井,也分你一半如何?” 听到这儿黛玉的眼睛都亮了,再不提生气的事儿。又是招呼人端茶递水,又是打发人去厨下准备文湙爱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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