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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感动的拿袖子擦泪，连林老太太都老泪纵横：“原是我的过错，当初捡到老二的时候，就该去衙门问一问，也不至于让你们一家分离这么久。我这心中，实在是愧疚难安呐！” 林如海闻言，起身对着林老太太夫妻俩行了个大礼，正色道：“这该是我们林家要谢过老太太才是！我兄长当年因为林家内忧外患，被奸人使计带走，还改换了行踪丢到通州乡下，这谁能想得到？便是家父家母也只是在京城附近寻找，直到半个月后，才把搜索范围扩大到通州，可那时候老太太您已经随着家人来了京城了，可不就错过了。” “再一个，那时候乡下地界也不太平，老太太您仗义出手相助，非但救了我兄长一条性命，还将他当做亲子一般抚养长大。为其娶妻生子不说，甚至还置办了家业田产给兄长傍身，如今又把身世告知，丝毫不曾隐瞒，如此种种，实乃大善之举！” “我姑苏林家一脉，只有对您感激的，哪里会有什么过错。” 林老太太和林老太爷见林如海行礼，忙不迭的起身避开，回了半礼。 等到林如海把话说完，林老太爷这才道：“我们也有我们的私心，从前是借着老二排解丧子之痛，后来养了这么些年，他又是个懂事贴心的，自然和亲生没有什么区别。再到如今，我也是土埋大半截的人了，说句实话，也不怕林大人笑话鄙夷了。” “我们是为着老二一家好，也是为着我们林家子孙后代好呢。我们是商户出身，祖祖辈辈靠着家里的几间铺子，一份手艺，日子倒也算过得去，可是走出去却总会被人看轻。若是老二真的是林大人家的，那我们一家也能有个靠山，日后过得松快些，不必再如现在一般，战战兢兢为生。” 林老太爷这话，属实是掏心窝子的话了，林如海也免不了为之动容。 时人重农轻商，商户人家虽然钱财颇丰，但却地位低下。即便是如金陵薛家一般的皇商，若不是因着和贾家、王家沾亲带故，她家的女儿想送进宫里做个宫女，都是难如登天之事。 且大乾国虽说没有规定，商户三代之内不许科举，可商籍人员是不许科举也不许捐官的。 林老太爷这一脉，历来继承家业的一支，都是埋头生意，为其他族人提供支持。 他家规矩与别家不同，儿子生下来后，先去读书，书读的好的，便一力支持他读下去，当个小官小吏也是好的。若是实在不曾有读书的天分，那就习武当兵，某个武官也是使得的。两者都不行的，才会在里头挑了嫡长一脉，继承顺德楼的产业，走上商籍之路。 而其他或从文或从武的兄弟，又要转过头来，为顺德楼的发展和稳定，保驾护航。也是因着如此相辅相成，顺德楼才能在京中屹立百年之久，虽然不说是多么了不得的产业，但是养活林家这一大家子，倒也绰绰有余了。 因着这个缘故，林家人心都很齐，抱团儿似的过了这么些年。 可他们也活的极累，一个有出息的子弟，要带着一群兄弟姊妹一起，才能勉强维持顺德楼的运转，以及林家的体面。 鉴于此，若是顺德楼林家能和姑苏林家攀上关系，日后就可以成功改换门庭，不必再为商户身份所烦忧。姑苏林家五代列侯，如今只得林如海一脉单传，所有的政治资源都在他手中捏着，但凡是漏出丁点儿来，都够林老太爷一家受用不尽了。 林如海本来自从见到林清后，就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在这一刻，才缓缓的落了地。他心中对林清的身份，早就确认了个七八分，可又实在担心，林家若是挟恩图报，自家又该做到何等地步。 好在就目前来看，林家从老太爷到林琅、林琼这些小辈，都不是贪得无厌之人。相反还十分通情达理。即便有些个想法要求，但也都合情合理，均在林如海的设想范围之内，不曾错了褶子来。 说来林如海能如此快的接受林清的身份，最大的原因在林琼身上。 林琼此人，林如海第一次知道，是在贾琏的口中。 那时候吕娘子千里奔赴扬州，只为给贾敏调养身子，林如海一家感动不已，在她回程之际，特地为她一家备了重礼。也是那个时候，林家才知道吕娘子膝下只得一个义女，嫁给了个举人，家中也算是殷食人家，据说女婿为人忠厚老实，做学问也很有一套。 林如海听了还赞叹了一番，特意从自己的书房，拿了许多的古籍和从前自己读书时候的笔记，当做赠礼托贾琏送给了林琼。但那时候二人并未见面，林如海也只是听过就忘了，直到贾琏昨日又提起此事，林如海才在心中感叹缘分使然。 而林家，正如平儿和林琼早前所想，虽然看着煊赫荣耀，其实内里是极为空虚的，全靠林如海一人支撑着。可林如海如今也快四十岁了，身体一向算不得好，再有贾敏，虽然多个名医倾力救治，但也有日薄西山之兆。 一旦他们俩出了什么意外，林黛玉和林栋这一双儿女，便只能依仗贾家这个姻亲了。贾家如今看着是好的，但是人心难测，谁知道今后又会如何。 更何况，贾琏身为贾家的顶梁柱、麒麟儿，心中还一直想着跑路呢，毕竟他是真的害怕司徒曜鸟尽弓藏。和贾琏几次谈话之后，林如海这段时间，也没少夜不能眠，心中时常惶恐踌躇。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个林琼这样的后辈出现，对于林如海而言，实在是意外之喜。 论血缘是自己的亲侄儿，身世也清白，年轻轻轻单靠自己，居然也能中了举人，可见资质不坏。且为人虽然忠厚老实，却也不是顽固迂腐的性子，算是一等一的可造之材了。 再有平儿这个侄媳妇儿，虽然出身不太好听，可为人处世都是上上佳，管家理事的手段，据说是王熙凤一手教出来的。虽然出嫁了好几年，可还是和贾家上下关系亲密，可见其手腕能力不坏。更甚者，平儿甚至还能求得王熙凤和李纨帮忙，把个毫无根基，家世寒微的林琼，送进了城外的翰辰书院读书，可谓是妥妥的贤内助了。 这样的一对小夫妻，若是成了林黛玉和林栋的堂兄堂嫂，正可以补上林家如今青黄不接的漏洞，实在是天赐的运气！
第92章 认亲 等到林如海和林清一家越好时间, 已经是戌时末刻了，更深夜重不便再留，林如海在林家人的簇拥下，出了林家的门, 回自家去了。 家中贾敏带着一双儿女, 见他迟迟不归, 都等的着急了。 她也是昨日，才知晓了林清的事情, 平白无故多个庶兄出来，贾敏心中着实有些怪异。但在林如海的解释下，她也清楚明白, 这件事对于他们家而言，虽然意外，却实打实的是一件好事。 林家最大的问题，就是子嗣不丰, 可林清膝下却已经有三子两女，甚至他家连孙辈都有了三个了。这样一对比，更显得林如海膝下荒凉了。 姑苏林家有钱有地位, 可惜却没有足够的族人去支撑起来，而林清一家有人有想法, 却不曾有地位钱财供其大展身手。如今两者若是能结合起来，可谓是双赢的局面，对哪家都好。 当然, 前提条件是，林清一家不是那拎不清的人, 能与之好生相处。 事实证明，他们一家人运气很好, 林清一家的运气也不错。 在晚归的林如海口中，林清一家从林老太爷到平儿膝下的昭哥儿，都算是好相处的。再一个，林如海毕竟是官身，林家如今只有林琼一人身上有功名在身，日后还是他们仰仗林如海的多，大家都是在世俗中打滚的人，自然不会得罪了林如海一家。 贾敏的一颗心渐渐安定，林黛玉和林琅想的却没有那么多。 “父亲，我们明天，明天就要有兄长和嫂嫂了吗？听说还有妹妹，妹妹几岁了？” 林黛玉扯着林如海的衣袖，兴奋的恨不得跳起来。 她可太高兴了，这半年来，林黛玉时常在贾家出没，也会随着贾敏或者王熙凤，去各家赴宴。眼见着别家似乎都有哥哥姐姐，偏她家只得兄妹两个，旁的亲人朋友都不见，心中有时候难免会失落。 再一个，王熙凤和贾琏夫妻两个，对待三春和底下的弟弟们，实在是关照有加。自然作为表弟表妹，林黛玉和林栋二人，也受了不少照顾，特别是黛玉，因着前世之事，更是王熙凤特意照拂的对象。 可越是如此，黛玉便越想着，若是自家也有个哥哥姐姐便好了。或许是如贾琏一般能力超绝，也或者是和迎春一样温柔可亲，再不然即便是疼爱弟妹都可以的，一大群人一起玩儿，岂不快哉。 如今这个愿望，即将要实现了。 林如海抚了抚女儿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一点：“有两个堂兄，一个堂姐，一个堂妹，外还有一个堂弟，明日就会来家里了。玉儿，你和栋哥儿一起，可要帮我们照顾好堂弟。” 林黛玉和林栋连连点头，两人都兴奋极了。 贾敏笑着摇了摇头，打发丫鬟带二人去休息：“夜已经深了，快些去睡下，明日还要早起呢。如今都是大姑娘了，可不许在那些兄弟姊妹面前，还赖床不起来了。” 黛玉闻言有些害羞，扭股糖似的黏着贾敏不依。这是说她前些日子，因为晚上熬夜制香，第二日起晚了的事情。 一家四口又闲话了几句，两个小的才各自回去歇下不提。 等到众人都散去了，林如海和贾敏躺在床上，压低声音说话。 “景明院与和明院，我今日都叫人收拾出来了，不过兄长一家人多，恐怕也安置不下。桃蹊、桂阁两处也不错，他家两个姑娘便暂且安置在桃蹊，那处院子景色极美，本来我是打算给玉儿做个春日赏玩之处的，如今挪了给她用也好。” “至于琼哥儿夫妻两个，便住在桂阁如何？里头遍植金桂，刚好明年琼哥儿要春闱，也讨个好彩头。” 林如海自然无有不可，握着贾敏的手道：“夫人归置的极好，我听着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只是桃蹊那处，既是打算给了玉儿，便无需拿出来了，只管另选一处便可，总归是咱家玉儿和栋哥儿两人最重要。” 贾敏却不在意，回握住林如海道：“我另外择了逸风院，景致也是一样好，玉儿格外爱那处院子的三层小楼，还能拿了来做书房，估计更合她的心意。只是逸风院离着咱们的院子有些远，我从前有些担忧罢了，如今想想倒是我自扰了。” 林如海听得这里，想了想逸风院的景致，比之桃蹊强了许多，这才罢了。 两夫妻最近因着迎春的婚事，也累了几天了，故此不再闲聊，各自睡下不提。 第二日一大早，林如海从衙门回来了，他今日家中有事，故此只点了个卯便回转了。林黛玉和林栋姐弟俩，也十分兴奋，乖乖吃了早饭，便跟贾敏一起等着林清一家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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