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旁边的邢氏,虽则小家子气了些,左不过是在银两上克扣些,虽然嘴上总是讲究自己,也是自己先做错了事情。新婚第三天就搬出了东大院,狠狠的打了这继婆婆的脸面,晨昏定省更是从未去过,可不就在她面前不落好了,让人说几句嘴,在王熙凤看来实在是便宜了。 总好过自家亲姑妈,自己把她当婆婆和姑妈两头敬着,敬出了个什么东西来!引诱着自己放利子钱,蛊惑自己拿了公爹和贾琏的帖子包揽诉讼,临到了了,罪名全都推到自己头上,二房倒是拍拍屁股,当了个清白人家。 我呸!王熙凤看着款款而来的贾政夫妇,心中狠狠的啐了一口。 一家子人面兽心的狗东西,端着的款儿不低,做的都不是人事儿。这辈子老娘非得扒了你们的皮,让世人看看,这两口子到底是人是鬼! 王熙凤心中发狠,脸上的笑却更动人了,任谁也无法揣度她的心思。 荣禧堂内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连刚满了周岁的惜春,都被奶娘抱着坐在了一旁。只贾史氏还没有出来,她是老封君了,总得起个压轴的作用,若是提前出来了,小辈们紧张不说,晚来的人面上也不好看。 一时人都到齐了,鸳鸯和玻璃两个丫鬟,也搀扶着贾史氏出了内室,端坐在高位上。贾琏带着王熙凤,一一拜见了堂内众人,虽说王熙凤没有出门子前,也是常来常往的,可如今她可是新嫁娘,还是要重新见礼的。 “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福寿安康。” 贾史氏笑得乐不拢嘴,她是极喜欢王熙凤这个孙媳妇儿的,连忙招手让她起来:“好凤哥儿,你和琏儿好生过日子,我就安心了。” 说罢从鸳鸯手中,接过一个金丝檀木的小匣子,递给了王熙凤:“这是我当年进贾家门的时候,你太奶奶求的护身符,我如今给了你,只求你们小夫妻两个,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无视邢夫人和王夫人嫉妒的眼神,王熙凤恭敬的接了过来,又行了个礼:“多谢老祖宗挂念,我都听老祖宗的。” 随即又拜见了贾赦夫妻俩,王熙凤刚要冲着邢夫人行礼,贾琏却出声打断了:“今儿新妇进门,我母亲虽说早逝,可也得见见儿媳妇,知道我过得好。兴儿,请了先太太的牌位出来。” 这话一出,满厅皆寂,众人神色莫名,特别是王夫人,脸色刷的一下惨白。邢氏的脸色也很难看,她知道自己是个不得势的继室,可如今当众被打脸,真的是满肚子怒火,却无处发泄。 “琏儿,今日是什么样的场合,由得你在这里瞎闹!” 贾史氏的呵斥刚出,就被贾琏给接了过去:“老太太您莫生气,我只是想着母亲辛苦生养了我一遭,可我却半点没有尽到孝心,如今不过是携新妇给她老人家磕个头罢了,怎么就是瞎闹了。” 言毕,又冲着邢夫人恭敬的行了一礼:“太太您莫气,儿子不是有意闹腾,只是为人子嗣,不得不为之,儿子给您赔罪。” 邢氏进了贾家十来年,这还是第一次得了贾琏的赔罪,心中惶恐急了,忙摆手示意道:“你一片孝心,我们做长辈的都明白,可气什么呢。既如此便把先太太的牌位请出来,你和凤哥儿行了礼,也让她在底下安心。” 贾琏闻言愣了愣,不意邢夫人如此好说话,再开口就更真心了几分:“多谢太太体谅儿子,儿子和凤哥儿日后必定好生孝顺您。” 邢氏点了点头,也没有指望着这个继子多孝顺,她好歹是明媒正娶的大房太太,只要老老实实不犯事儿,贾家子孙就得给她养老送终。当今天子以孝治天下,继母也是母,她还真没有求着贾琏的地方。 邢氏都点头答应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眼睁睁看着张氏的牌位被请上来。贾琏和王熙凤跪在地上,对着那牌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又上了一炷香,这才又让人把牌位请回祠堂供奉着。 贾赦在一旁看着,眼眶有些发红,险些就没有忍住眼泪。他窝囊惯了,遇事总想着往后缩,即便心里挂念着张氏,也没有想着在这个场合,为她挣个脸面。还好他们的儿子孝顺,心里有张氏这个生母,没有白白丧了一条命。 拜了张氏的牌位之后,就是邢氏和贾赦。 邢氏给了一套头面,看着奢华贵重,估摸着是从贾赦手里扣出来的。至于贾赦,本来是打算给个南城的商铺,这会子心情大好,直接换成了京郊的一座温泉庄子,刺激的一众人眼红不已。 这温泉庄子可是好东西,整个贾家公中都没有一个,贾赦手里的这个说起来,还是他祖母的私房。当年她老人家偏疼贾赦,手里的好东西都留给了自家大孙子,旁的人不过分了几个歪瓜裂枣,气煞了贾史氏和贾政等人。 轮到贾政和王氏夫妻俩的时候,王氏早就收拾好了心情。 她顺手撸了个羊脂白玉的镯子,套在王熙凤的手腕上,面上端着笑:“凤丫头,咱们姑侄俩的缘分深,如今又做了婶娘和侄媳妇。我把你当自家女孩儿看,日后可要和琏儿好好过日子,他要是欺负了你,我替你收拾他。” “二太太多虑了,您一片好心我们都知道,可我上面有老太太、老爷和太太教导,怎好再让您操心呢?”贾琏笑得十分真诚,话说的就不太好听了,“再说了,珠大哥哥最近正忙着科举,您还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实在是辛苦极了。我们做小辈的,不说为您分担,怎么还能让你操劳呢。” 这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刺的王夫人心疼,这是直接骂她多管闲事,随便拐弯抹角的想要管家权呢。从前倒是没有看出来,贾琏这个纨绔子弟,还有这个心机口才,这才新婚第二天,就想着打压二房了,真真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王夫人心内恨极了,面上却依旧像是菩萨:“看我真是糊涂了,不服老不行了。从前是府中没有人操持,我才赶鸭子上架,糊弄着管了几天家事。如今凤哥儿嫁进来了,这家理应她来管,回头我就把账本子和对牌送过来,日后可就能清闲清闲了。” 王夫人说的云淡风轻,内心笃定王熙凤不会接手的,这个侄女儿她最是清楚不过,色厉内荏的厉害,多忽悠几句,就找不着北了。到时候这荣国府的大权,还是在自己手里,可那些琐碎操劳的杂事,就统统都可以推给王熙凤,想来倒是更自在几分。 可惜这个王熙凤,可不是她记忆中的王熙凤了。 纵然这辈子王熙凤不再一心贪图权势,可权利握在自己手里,总好过处处被人刁难,这点她还是知道的。如今这顺手的梯子递过来,若是不顺杆子爬上去,就不是王熙凤的性格了。 “我年轻不知事,还想着让诸位长辈多教教我,只是二太太既然觉得琐事扰人,我做小辈的,自然不能不尽尽孝心,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若是哪里有做的不对的,还请老太太、太太和二太太多指点指点,也省的丢了咱家的脸面。” 王夫人简直要气吐血了,这个凤丫头是怎么回事,半点脸面也不给自己留。这是觉得自己嫁到了大房,就要提防着二房和自己这个姑妈了? 真真是混账东西! 还不待她给自己找些脸面,贾赦这混不吝的性子却起来了,呵呵笑道: “这管家权本就该是我们大房的,你太太体弱无法理事,这才托了二弟妹帮忙。如今琏儿媳妇既然已经进了门,确实不好再麻烦二弟妹,琏儿媳妇你就受累些,若是管得好,老爷我这里自有好东西,都是给你们夫妻俩留着的。” “儿子谢过老爷,儿子和凤哥儿虽然蠢笨,但是上头有老太太和老爷太太看顾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从前是儿子不知事,如今自然要表表孝心,让诸位长辈过过清闲日子的。” 贾赦和贾琏父子两个,一唱一和间就夺了王夫人的管家权,偏众人还无处反驳了去,人家占的是大义孝道,难不成孝敬长辈还错了不成。 再者贾珠科考在即,若是闹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坏了他的名声,贾政和王夫人更会呕出血来,故此只能忍气吞声,捏着鼻子认了。 贾史氏笑呵呵的端坐在上,像是根本没有看出底下的暗潮涌动,对此不发一言。王氏最近几年也跳的太高了,真以为自己成了荣国府的当家人了,且早着呢,如今借着贾琏夫妇的手敲打敲打,真是再好不过了。 贾政在一旁坐着,对于自己妻子的窘境不闻不问,只做不知。反正缺了谁的也短不了他的,荣禧堂住着,荣国府的印信拿着,其余的他并不放在眼里。 贾琏见此心中暗暗嗤笑,好一个假正经的二老爷,他有心想刺几句,又因着今日是王熙凤的认亲宴,故此还是忍下了。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教他做人。 醉心诗书?早晚扒了他的假人皮。
第5章 对峙 从贾史氏开始,到宁荣两府的嫡系一脉,以及亲近的旁系弟子,王熙凤都一一厮见过了,各自送了见面礼,又得了不少新婚礼物,才算是结束了这场认亲。 旁的人都散了,贾琏和王熙凤却还不得闲。他俩还得去趟宁国府,开了宗祠,把王熙凤的名字写在族谱上,这才代表着王熙凤正式成了贾家媳妇儿。 一通忙忙碌碌,就到了午饭的点儿了,早上吃的那一点子东西,早就不剩什么了,这会子王熙凤颇觉得有些饥肠辘辘。 可能是上辈子最后的时候,忍饥挨饿受苦受累的多了,王熙凤这次是再不想委屈了自己,只管让自己舒服为主。至于贾琏,他一直担心王熙凤的身体,昨晚上就说是不舒服,也没有请个太医来看看,自然也不会说些有的没的。 两口子打道回府,留守的琥珀和平儿,早就备好了午饭。荣国府的规矩,新嫁娘到贾家的前三天,不需要去贾史氏和邢氏面前立规矩,尽可以在自己屋里,安安心心的吃顿饭。 上一辈子,王熙凤被贾王氏忽悠瘸了,新婚第一天本就身体不适,还拖着难受的身子,去奉承贾母和王氏。而正经婆婆邢氏,却被抛之脑后,也怨不得邢夫人后来处处为难她。 本就是自己做错在前,又怎能怨旁人不给脸呢,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王熙凤在心底冷笑一声,这死了一次后,还真的是眼明心亮了许多,分得清是人是鬼了。可不就是如此,若还像上一世那般,依旧做了个实心的棒槌,也枉费了老天爷让自己重新走一遭! 夫妻俩个都是满肚子计较,偏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要装成万事不懂的纯情少年少女,说来也着实可笑了些。 饭才吃到一半,王熙凤就开始打哈欠,她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上午又一直在忙,这会子实在是乏了。 贾琏见她困得很了,只以为是昨天累到了,三两口解决了午饭,才开口道:“凤哥儿若是困了,就去睡会儿,等醒了再用些点心。这几天都不用去晨昏定省,且按你自己的性子来,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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