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斌的反应却很大,“不行,我怎么说也是书院学子,我的成绩,是要记录在品状排行榜上的!将来,我极有可能为皇上效力! 如今,你们为了一个小小的书童,一个疯妇,一个女扮男装、不知为何混进书院里来的人,就这样对我大动干戈! 你们这样,究竟是将我的颜面置于何地? 若是一会儿搜不出东西来,你们谁能负责?” “你吗?”他怼到一个刚刚叫得最欢的学子面前。 “还是你!”又怼到一个家世贫寒、此刻只是围观、根本就没有响应谁说的话的学子面前。 众人虽然很是看不上齐文斌平日里攀亲附贵的行为,此刻也信那位可怜的妇人的话多过于信齐文斌,可是还真没有几个人敢拿自己的品状排行成绩出来赌的。 就在齐文斌忍不住得意,想要唱作俱佳地表演一番,主动让他们前去搜查的时候,刚刚钳制住他的马文才,此刻从容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我来负责。” “什么?”齐文斌甚至没法在第一时间内反应过来。 马文才却多看他一眼都懒得,只是对着那些看戏的学子们说道,“你们尽管去搜。” “是!”于是群情响应,大家直奔齐文斌的住所。 齐文斌的面容都不禁扭曲了一瞬,他内涵道,“不愧是太守家的公子,就算最后你们什么都查不出来,我也确实是奈何不了您……” 马文才同方才的邱玉婵一般,直接无视了他说的话,“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嗯。”邱玉婵先是看向崔翠翠,崔翠翠却冲他们告辞道,“我就不过去了,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真是有些吓到我了,我想回去歇息一下。” 万松书院的热闹,哪里是那么好看的? 况且今日她出场的戏份已经够多了,之后的事情,她还是隐身比较好。 邱玉婵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目送崔翠翠离开——免得齐文斌贼心不死,还要上前纠缠一二,然后才跟着马文才一起往学子们寝室的方向去了。 那些可怜的女人,早就不甘心地跟在最先过去的那个学子后头,誓要亲手找出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了。 被忽略至此的齐文斌神色扭曲、几欲暴怒,可是他确实也不敢在这里多耽误,虽然他对自己藏东西的地方很有信心,但是那个疯婆子要是发现他把婚书处理了,又暴露出了更多的东西可怎么办? 齐文斌到寝室的时候,陈春来已经把他的床翻了个底朝天,她也确实翻出了一些东西,是他们老家房子的房契和地契。 此前为了给齐文斌筹学费,他们连家里的田都卖了。 家里的破土屋,一是值不了什么钱,二来是怕卖了自己的祖屋会遭人耻笑,死去的公婆的灵位也会因此没了落脚之处。 所以思来想去,他们还是没卖,只是将房契、地契、婚书、户籍之类的重要的凭证一起打包带来了万松书院。 家里的银子、重要的凭证都是齐文斌负责管的,谁让他是这个家的“大男人”呢? 陈春来只在齐文斌的枕头底下的布包里找到了一张房契和一张地契,其实还有一本户籍册。 她嫁了齐文斌,户籍理应在他们老齐家的户籍上才对,但是这本户籍里面,竟然没有她! “我的户籍呢?我的婚书了?哪去了,哪去了?”此时,她看见了走进寝室的齐文斌,“哪去了!你是不是把它们给撕了!” “好了,你个疯婆子!”趁着陈春来此刻的精神状态不稳定,齐文斌一把把人掀翻在地,“寝室你也找了,我的床你也翻了,你说的婚书呢?户籍呢?究竟都在哪呢?” “在、在——怎么可能没有呢?你们,你们可以去问的呀,我家、我们的老家就在……” “好了!”齐文斌打断她的碎碎念,然后在屋子里搜索起马文才的踪迹来,“我说,文才兄……” “文……才兄。”齐文斌打好的腹稿全都隐没在了他的口中,因为他看到了,马文才就站在这个房间里安置的书架旁,嫌弃地用帕子捏起了一张浅薄的信封。 齐文斌的室友——一个杭州本地人,他苦着脸对马文才笑了笑,“算了,文才兄,还是我来吧,反正我的手都已经脏成了这个样子了。” 也不知道齐文斌究竟在这张信封上都糊了些什么,现在都还有些黏糊黑糊的一大片,这名学子只要想到这样东西是自己亲自从书架底部撕下来的,就忍不住想要作呕。 马文才闻言,非常客气但却完全不拒绝地把信封递了过去,“那就有劳了。” 和齐文斌同寝的那位学子:“……”行叭,都怪我这张破嘴,刚刚干嘛要主动接过这份苦差事来做呢? 他苦着脸,到底是把信封给接过来了,嫌弃地捏着信封还算干净的一小角,将整张信封都拆开了。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是……”齐文斌面色狰狞地想要扑上来,可是他今日其实是把这些学子们给得罪死了。 刚刚在崔翠翠面前,他那般嚣张,好像自己真是被冤枉的一样。 可是如今,他这反应? 说是信封里什么都没有,大家也不会信呐! 于是也不知道是哪位缺德冒泡的学子,在他一边说话阻止,一边想要往这边赶的时候,伸出脚来将人一绊,齐文斌就叽里咕噜地摔了个底朝天。 等他好不容易挣扎起来,跟他同寝的那名学子已经动作麻利地把那张信封给撕开了,露出一角信函,上面隐约印了一个“松”字。
第167章 那张信封里确实也没装着什么婚书和被撕下的户籍, 却有几张小面额的金票,票面上的金额,加起来正好是九十两金。 九十两金, 对于在场的一些家世不算低的人, 都不是入学第一年就能从家里带出来挥霍的数额。更何况是对于一个浑身上下、最值钱的物件只有一张乡下破土屋的房契和地契的齐文斌了。 马文才他们只肖以这几张金票为凭,再佐以齐文斌存金散银的时间线记录, 就足以给院方一个交代,在齐文斌身上做更多的怀疑和调查了。 那张松落书院的无条件邀请入学信函, 对他们来说,就更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也不知道齐文斌是过于信任自己藏东西的技巧了, 还是心有盘算, 之后还打算继续利用这东西,他竟然没把通过出卖书院、出卖同窗、对书院出赛的赛马动了手脚才换来的这张邀请函处理掉! 要知道这些东西单出一件, 说不定还能给他留下一些狡辩的空间。可是几样罪证一并躺在这里,傻子都可以推测出他究竟犯下哪些事儿。 没见在场的万松书院的学子们的神情,已经逐渐由惊讶惊愕转变为了然黑脸了吗? 就算齐文斌还想死撑着,咬牙把这件事情闹到官府, 不让书院通过开除他的方式将这件事情定性。 有了这些证据,官府也完全可以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 对其进行逼供了。 虽然这家伙确实是把东西藏得挺好,非专业人员, 最多把书架上的书一本本地翻过去, 又有多少人会想到, 这家伙竟然会把这些东西跟他的房契地契、和以往那些重要的习惯分开, 将之紧紧地贴在书架下方呢? 也就是他的这个倒霉室友, 得了马文才的嘱咐以后, 对他耐心观察了一阵。 这家伙又是一个虽会藏东西、却又爱疑神疑鬼的。 从他得了那些金子开始, 他的“好学”程度就直线上升,时不时就要到书架旁边来晃一晃。你说他好学吧,他偶尔看个书还会走神,室友多在书柜旁边站一会儿,他就要紧张起来。 锁定了房间内疑点最大的地方,他们又是早就开始行动、今天在众人面前才开始找证据不过走个过场,那翻到齐文斌信心十足地收藏起的东西、揭露了他的真面目,不就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了么? 有了充足的证据,齐文斌再想垂死挣扎,反而还要担心他们把事情闹大、闹到官府,他不仅没有书读、还要留下案底、金票没收、额外赔偿书院几匹宝马被他下药的损失了。 所以齐文斌只是在人前垂死挣扎了那么一会儿要就蔫蔫地在陈夫子面前认了这件事情。 陈夫子理所当然地暴怒了,让自己的妻子女扮男装、将她当做自己的书童、将其塞进书院;翻出一条月事带,污蔑同窗;跟敌方书院勾结,大赛当前,毒害自家书院的马匹? 真是听了一件就要暴怒、两件就要失去理智、三件简直是要让古板的陈夫子白眼一翻、当场昏厥过去的污糟事啊! 开除!开除!他一定要开除这样恶劣的学子! 还有!他们书院永不再录用! 以后,他还要把齐文斌做出的蠢事写在校规上、贴在公示栏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恶劣! 九十两的赃款通通没收,就当是赔偿给书院的损失。 出塞用的马匹,可都是至少价值百金的宝马,一下子给他药翻了那么多!还害得他们万松书院输掉了一场大赛! 齐文斌的房契和地契,他们倒是没扣。 但是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将来的事业如今全都毁于一旦,乡下破土屋的房契和地契,此刻看起来倒更像是一种嘲讽了。 常言道: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 当初齐文斌大张旗鼓地带着他仅有的家人到第一书院读书,如今却要灰头土脸地回来? 对于他这种喜好攀权附贵的小人,只会是一种折磨。 还有陈春来苦寻而不得的婚书——齐文斌早就花了点小钱,到他们家同样不做人的族长那里,用一张休书把它给作废了。 因为是落后的乡下,所以婚书并不正规,只在族中做了记录,没有到官府那里备案。 但是除非齐文斌不准备回老家,否则陈春来要是在大家面前把这件事情嚷嚷出来,在知晓齐家家事的村人面前,齐文斌只有被戳脊梁骨的份。 尤其是齐家之前的开销,还都是陈春来挣回来的,现在齐文斌把人休了,自己也没了前程,以后的日子还不知该如何过活呢。 之后的事情,邱玉婵便没有再关注了。因为近段时间,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勉强可以说是跟她有关的大事。 当今圣上是个不着调的,他能因为楚东篱收集的美人图,将他封为一个职能原本为到民间特地去搜集当地特色风俗,然后将其记录在案的一个风俗官。 说是风俗官,但是明眼人谁不知,楚东篱这是得了皇上的青眼,从此以后,就可以“奉旨寻美”了。 能力排众议,将一个百官眼中不着调的浪荡子弟封官,虽说只是一个小官吧,但也能大概看出咱们这位当朝圣上的秉性了。 听说她们万松书院对战松落书院一事,已经在杭州甚至杭州以外的范围都流传甚广了。当地甚至还有教育相关的官员,准备将此事整理成文,往上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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