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朋友相处的方式?你跟你的每一个朋友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其实邱玉婵伸手抚额的时候,马文才就知道自己应该是误会了。他正打算开两句嘲讽,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然后就先一步听见了邱玉婵的解释。 于是本应讥讽刻薄的语气,突然就变得酸了起来。这种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话,他竟然还对不止一个人说过? ——其实并没有。 邱玉婵的朋友其实并不多,刚开始云游的时候,她付出了大量的心力在隐瞒自己的性别上。跟人相处的时候,难免有些拘谨。 后来的故事她曾经也提到过,这个世界等级制度分明,想要跨越阶级地交到朋友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一些跟她同样出身于世家的公子哥,他们很多人的身上都有着邱玉婵无法苟同的三观。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真正承认过的、以心相交的朋友,其实只有一个祝英亭。偏偏因为祝英台的关系,她同他生气发火迁怒,远比跟他交心的时候多。 后来邱玉婵知道了祝英亭对她的心意,没有相关想法的她更是对他敬而远之了起来。 进书院以后,勉强多了一个对她胃口的孔书易,偏偏又跟梁山伯与祝英台二人有了牵扯。 唯有一个马文才,山下初遇时就给她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虽然最初多是颜值加分。 后来阴差阳错地成了室友,更是多了相处的机会,让邱玉婵了解到他甚至可以称之为可爱的一面。 长得好看、性格别扭、容易害羞、经常傲娇,简直是把“快用直球打我”几个字刻在了身板上。 邱玉婵能忍得住不逗弄他才奇怪呢! 谁知道眼下竟然被他反将了一军? 为求稳妥,邱玉婵此时本应赞同这个说法,承认自己对待朋友的方式都是一致的。 可当她抬头看见马文才隐含期待的眼神时,嘴里那些还未说出口的话鬼使神差地就拐了一个弯,“不是,文才兄你是第一个来着。” 马文才警惕地竖起并不存在的耳朵,眼睛里仿佛写着“你还敢说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几个大字! 而邱玉婵之所以敢顺应自己的心意,采取这样的说法,肯定是因为她已经想出了不会被发现的理由,“此次临行之前,叔父他曾嘱咐过我,说我的性子客气有余而亲近不足,让我加以改正,在书院里多交些朋友。 之前我也没试过对谁直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文才兄你还是第一个。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把话说得让人误会吧。” 马文才觉得略微有些不可思议,“你就打算这么跟人交朋友?” 这跟口嫌体正直的他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也难怪他会觉得难以理解。 邱玉婵她就简简单单地点了头,“原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她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既然文才兄你的反应都告诉我了,我这样说话究竟是有多么的不妥当,那我当然不会再继续用这种方式去跟大家交朋友喽。” 马文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说话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他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我也就罢了,毕竟我没有那龙阳之好。 可万一你要刚好就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人呢!还交朋友?像你这种净会在口头上撩拨人家却不打算负责任的家伙,你们之间能不结下仇怨就不错了。” 有那么一瞬间,邱玉婵恍惚以为马文才这是在内涵她!但是她定睛观察了一会儿,又感觉他还是老样子,贯是喜欢用这种不中听的说话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别人的关心。 邱玉婵歪了歪头,最终还是决定接受他的好意。 她正儿八经地向马文才行了一个揖礼,“多谢文才兄提点。” 这下当真是客气有余而亲近不足了,马文才瞪大眼睛、咬紧牙关,“你叔父说得还真是没错!” “什么?”邱玉乍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马文才却再不肯多说半句了——显得他有多渴望邱玉蟾的亲近、对那些不着调的话有多留恋似的。 马文才拾起地上最后半支残箭,“走了。”只冷冷地招呼了这么一句。 邱玉婵却琢磨过味儿来,“文才兄、文才兄?” “干什么?”声音虽然还是冷的,但他竟然肯回应…… 邱玉婵笑得就像是薅到了一大颗瓜子的小仓鼠似的,“所以你并不讨厌我这样对你说话是不是?” “哼,男子汉大丈夫,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肉麻兮兮的话?”出乎意料的,马文才竟然否认了。 可是邱玉婵却笑得更加开心了,“我只问你讨不讨厌,又没问你喜不喜欢。” 这回马文才连回应都省略了,拎着收拾好的残箭转身就走。 “诶诶,”邱玉婵自然而然地缠了上去,“文才兄啊,你也知道我叔父对我说的那些话了,可我实在是掌握不了交心跟误会之间的分寸。 反正你也说过‘我也就罢了’,而且眼下应该也不会再误会我同你说的那些话了。若不然,日后我独独跟你相处的时候,就继续吐露那些‘肺腑之言’? 你说怎么样,反正你也不讨厌嘛。” 到这里为止,邱玉婵的口中的那些问话早已变成了单纯的调侃。 而马文才对邱玉婵恶劣的、喜欢逗弄他的性格,也终于有了点初步的了解。所以此刻,他来了个出人意料的“反杀”。 只见他行云流水地将手中的箭矢整合在一起,然后空出一只手,出其不意地转身——他竟然伸手捏住了邱玉婵的脸! 他原意是想让邱玉蟾闭嘴,顺便欣赏一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免得他一天天的,逗他上瘾似的。 谁知道这么伸手一捏,竟然把他的大半张脸都捏在了手里。 手底下的肌肤白皙滑腻,是跟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肤色和触感。 不过此前马文才也没有伸手捏过别人的脸,不知道大家脸上的皮肤是不是都会相对娇嫩些。 这个念头一起,马文才心里就满心的不自在,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伸手捏其他人脸的画面。 反观邱玉蟾呢?一张带着点肉感的小脸蛋都躺在他掌心里了,马文才非但没觉得恶心,甚至想得寸进尺地正儿八经地捏捏看。 还有那一张小嘴,本就颜色浅如花瓣。 这会儿因为马文才的动作,微微挤在一起,变得就好像是时辰正好的、待人品尝的、花样漂亮、又弹又软的糕点一样。 马文才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无意识地微微凑近了些许。但是马上,他就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念头一般,狼狈地撤下了掐住邱玉婵小脸的那只手。 “聒噪。”然后欲盖欲彰地谴责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5 20:45:54~2022-03-08 19:2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落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道长再爱我一次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邱玉婵没想到马文才会直接同她动手,还是以捏脸这样幼稚的方式。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自觉地把手放下了。 邱玉婵鼓鼓脸,最终还是决定不跟他计较。不过日后若是有机会,她肯定是要戏弄回来的! 箭靶离比箭的地方只有几十米远,二人不再闹腾,很快走到了梅仪婷面前。 她站在观者的位置上,托着腮看着两个人缓缓向她走来。 这两个人,一俊美、一秀丽。 课业虽然还未开始测试,但是他们掌握的一手箭术已然是非同凡响。 听说家世亦是这届学子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梅仪婷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这同样是投胎做人,怎么有些人就能得天独厚成这个样子呢? 这女娲娘娘当真是用泥捏的他们?莫不是补天的五彩石雕刻而成的吧? 而且——当马文才和邱玉婵走到梅仪婷近前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感叹出声来,“你们两个的感情可真好啊。” 得天独厚就算了,这一得就得了俩,偏偏两个人的关系还好。 得亏她不是男子,否则非得嫉妒死这二人不可。 邱玉婵明白梅仪婷的意思,他们收箭的地方离这儿并不远,刚刚的打打闹闹怕是都落到这小姑娘的眼里了。 她递上收拾好的箭矢,“让梅姑娘见笑了,刚刚我们比试的时候失了分寸,损坏了书院的箭矢。您看看这边是要补上材料还是赔偿损失?我们一定会一力承担下来,必不叫姑娘为难。” “没关系,”梅仪婷大手一挥,十分霸气地接过仅剩的几支完好的箭矢,“荆木箭原本就是消耗品,只要不是恶意毁坏,比试或测试中产生的正常损耗,只需要在盘点簿上登记一下就好了。” “那我让曹率下山买十筒柘木箭回来,就当是我给书院的赠礼了。”听罢,马文才随口说道。 梅仪婷瞳孔震颤! 柘木是一种十分名贵的木材,柘木制成的箭,无论是硬度还是抗弯性,在所有木料中,都是上上等! 因为木材本身过于昂贵,书院出于教学目的考虑,只在传授辨别箭矢材料的时候,才会取出书院里唯一一筒柘木箭的其中一支。 至于实地演练,能用上檍木做的箭矢,都是书院当年有人捐赠了。 谁让万松书院最开始只是一个私学,声名鹊起之后,她爹又依旧坚持届届都只收八两金的束脩呢? 今年他之所以会松口同意多收取一两金的费用,还是因为书院今年为学子们购入了充足的马匹,用于教学和演练。 这年头养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匹匹的,就跟那吞金兽似的。 多得的那一两金束脩,全都得拿来养它们。添置其它教学材料、教学工具什么的,简直可以说是遥遥无期。 现在有冤大头(划掉)好心人亲口承诺要送给书院十筒柘木箭,梅仪婷傻了才会选择拒绝。 只见她端正身体,左手在内、右手在外,端正严肃地给马文才行了一个揖礼,“马公子今日恩泽同窗、惠泽书院,仪婷在此代山长谢过了。” 她这般郑重其事,马文才下意识地就进入了社交状态,“只是十筒柘木箭罢了,梅姑娘客气了。 实不相瞒,家父身为杭州太守,早就有心为书院做出一点儿贡献。只是苦于政务繁忙,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如今我有机会能够为书院添置一些材料装备,这是我的荣幸才是。 如果梅姑娘不嫌弃的话,我愿再为书院捐赠黄金千两,用于书院建设。” 梅仪婷和邱玉婵都相当佩服他这身说来就来的本事,只是可惜…… “哈哈哈,黄金千两什么的,我只是一个小丫鬟而已,实在是不敢擅自应承下来。不如马公子你等我们家山长回来,再去跟他商量商量?”梅仪婷装傻充愣地拒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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