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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灵兮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放到阿诚手心里，就有个穿和服的侍女走了过来说着日语，“李小姐，百合子小姐有请，请您跟我来。” 灵兮都觉得阿诚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但是陈萱玉找她还是得去，所以只能再让阿诚等着了，“我看能不能早点儿说完回来再陪你跳好不好。” “那也只能这样啊，还能怎么办呢。”阿诚更委屈了，“那你要记住你欠我一支舞。” 灵兮握了握阿诚的手以示安抚，“好，那我先去了。” “好，你去吧。” *** 灵兮跟着侍女来到了陈萱玉的休息间，是个一室一厅一卫的小套间，陈萱玉依然穿着那身精致的和服跪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身后还一左一右的跪坐着两个侍女，就真的像一个日本女孩儿一样了。 “李小姐请坐。” “谢谢。”灵兮放下手提包也跪坐到陈萱玉对面，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陈萱玉挥退了身后的侍女，又给灵兮到了一杯水，她桌上是有一壶茶的但是她记得灵兮习惯喝白开水的事情，只是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陈萱玉似乎把茶当成了酒，连喝了三杯之后终于开了口，“今天谢谢你能来。” “到也不用专门谢谢我，你是我欣赏的人，你的邀请我是愿意来的。” “欣赏我什么？”陈萱玉嘴角扯了扯，仿佛想笑但是又笑不太出来，“我不过一个歌女，现在又成了日本人，你看我这一身衣服我真的很讨厌。” 灵兮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陈萱玉看着眼前年轻的女孩子，突然很羡慕她，如果她是灵兮就好了，那她和三爷之间就不会再有差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中间还夹了日本人，“我以后就不会再回大上海舞厅唱歌了，之后我就只是藤田百合子，再不会是陈萱玉了，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了你给明家香做代言的事情是一定会去的。” “那你放弃秦三了吗？” 陈萱玉苦笑，“什么叫放弃呢，我从来就不是三爷的人，现在也不过是认得更清楚一些罢了，而且藤田想用我来联姻，真是可笑他也不看看我之前不过是个歌女，哪怕现在多了个日本人的身份秦家就能看上我吗！” 灵兮其实猜测过一些，藤田认回陈萱玉不一定是真的父女情深，更多的可能是听说了她和秦三的绯闻，想要认回这个女儿好跟秦家联姻，毕竟秦家在上海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如果秦三成了藤田女婿，那对藤田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只是秦家这边就不一定同意了，陈萱玉还是歌女的时候，秦家就不同意她和秦三在一起，现在变成了日本人，如果秦家要巴结藤田，老早就会宣布陈萱玉和秦三的婚事，现如今一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动静，那只能证明秦家并不想跟日本人扯上关系，这里面就不只是陈萱玉曾经做过歌女的问题，还得算上民族情怀。 陈萱玉爱秦三爱得人尽皆知，这段时间她继续在大上海舞厅唱歌，不过就是向世人宣告哪怕她是日本人的女儿，依旧也是个歌女，不是秦三不娶她，是它这个歌女的身份配不上秦三。 灵兮有些唏嘘，“你其实可以自私一点，在感情里爱得多的那一方最容易受伤，你这么为秦三付出，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个俱乐部门口徘徊。” “自私这个东西就见仁见智了，我不过就是不想要三爷为难罢了。”陈萱玉看向窗外，她知道三爷就在外面，之前三爷找她要请柬她没给，藤田想联姻秦家人怎么可能同意，比起来藤田的女儿还不如陈萱玉这个身份呢，至少歌女是中国人。 陈萱玉不想再去说那些伤心的事情，主动转移话题，“其实你发布会那天，三爷跟我说了他的想法，我还以为你会考虑考虑，结果没想到你拒绝得这么干脆。我有些好奇，明诚先生虽然也很优秀，但是我觉得跟三爷比还是差了一截的，能让你这么毫不犹豫的拒绝三爷，想来你们感情应该很好。” “你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不然秦三风流名声在外红颜知己众多，年纪也挺大发际线也开始后移，你认为就凭他家世显赫这一条就能把我家阿诚哥比下去吗？” 陈萱玉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论三爷，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想笑，仔细想想这个评价似乎还挺中肯的，三爷额头那块是有一点儿秃的前兆了，最后没忍住笑出声来，“李小姐你真可爱。” “难道不是吗？”灵兮端起杯子，正准备再喝一口，却不想门却突然被大力推开了，一队日本士兵突然冲了进来把灵兮吓了一跳，杯子里的水差点儿就撒了，好在她手稳只撒出来一点儿在手上。 “百合子小姐，海军俱乐部发现刺客，请问您有没有事？”说话的这个人灵兮知道，是南田身边的一个副官姓高木。 陈萱玉很生气但是她得忍，她虽然挂着藤田女儿的名义，但是这一个月来这些日本人就没一个看得起她的，从来就没有给过她应有的尊重，她递给灵兮一块手帕，“谢谢高木先生的关心，我们没事。” 灵兮接过陈萱玉的手帕擦了擦手，看着高木不但没走人而且还自顾自的往里面走并打开了内室的门然后又打开窗户看了看又关上，甚至卫生间都准备打开看看。 “高木先生过分了吧，您还记得百合子小姐姓藤田的吗？您今天如此无礼藤田先生知道吗？南田课长又知不知道？”灵兮皱着眉头，她们两个大活人还坐在这里呢，高木的行为属实太无礼。 听到灵兮的话高木握着卫生间门把手的手只是停顿了一下却还是把门打开了，但是门并没有开得很大，只是象征性的看了一眼就又关上了，想来还是灵兮的话起了作用。 “百合子小姐，李小姐实在对不起，刺客刺杀了新政府军需部部长陈炳，为了二位的安全着想，我必须检查清楚才行，如有冒犯的地方请二位见谅。” 陈萱玉冷笑两声，“高木先生第一次对我说对不起呢，真是难得。” “对不起”这次，高木说的是日语，看起来很正式的样子，但是陈萱玉却听不懂日语。 灵兮给陈萱玉解释，“他跟你说对不起呢，算是比较正式的道歉了。” “我知道了，高木先生出去吧。”陈萱玉不再去看他，高木这人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她甚至觉得有这个时间在这里用她压根就听不懂的语言来道歉，还不如去大上海舞厅唱两首歌来得自在。 高木带着人出去了，灵兮手上被撒了水要去洗手间洗一下，只是她跪坐得有点儿久了起来的时候有些艰难，“陈萱玉你快扶我一下，也不知道日本人天天这么跪坐着是怎么坐得下去的，腿不麻吗？” “我现在已经习惯了。”陈萱玉起身来扶灵兮，只是她虽习惯了跪坐却还是不习惯和服，步子有些踉跄一下子两人摔成一团。 灵兮腿麻了起不了身，陈萱玉被衣服绊了脚，两人互相搀扶着老半天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时间两人互看对方狼狈的样子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都拉进了不少。 灵兮蹬了蹬腿以缓解自己的脚麻，“刚刚水撒在手上了我去洗洗手，你这身衣服不习惯就别穿了换了吧。” 陈萱玉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你还别说，这日本人的衣服挺烦的，穿起来麻烦脱起来也麻烦，我一个人是搞不定的。” “这个没事，你等我帮你一起，不就是脱个衣服嘛，你等我…” 灵兮一边说一边进了洗手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捂住了嘴，她吓了一跳才发现这个人是明台，明台身边还有个年轻的女孩子脸上全是喷溅的血迹。 明台示意灵兮禁声，灵兮点了点头，大概猜到这刺客就是这两人了，她把水龙头打开示意那个女孩儿过来洗脸，又从包里拿了自己的手帕出来给她擦脸。 “陈萱玉你这手帕我拿回去给你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灵兮故意大声说。 “不用了，这手帕是我那个便宜爸爸给我的，洗什么洗丢了吧。”陈萱玉很是不屑。 “那我真的丢了哦。” “丢吧丢吧。” 灵兮真的如陈萱玉所说的把手帕丢进了垃圾桶里，再看看那个女孩儿脸上的血迹似乎是洗得差不多了，她给了明台一个眼神然后出了洗手间，“走走走，我来给你研究一下这个衣服怎么换。” 灵兮把陈萱玉拉进了内室，明台和程锦云也趁着这个机会出了房间，然后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出了俱乐部。 *** 一直到舞会结束阿诚都没能跟灵兮跳上舞，只能恨恨的在小本本上记一笔，1940年1月初六李灵兮欠明诚一支舞。而且今天出了刺客的事情必然又要全城戒严，等他们一行三人准备回家的时候，一直在门口当‘风神榜’的秦三爷却在俱乐部门口拦住了灵兮，秦三想跟灵兮打听一下陈萱玉的情况。 灵兮跟秦三并没有聊多久，也就十分钟吧，阿诚见她回来，人是好好的也就没在意，只是到了车上，车都开出俱乐部一段距离了，灵兮突然开口，“阿诚哥你的手帕借给我用一下吧。” 阿诚到是没多想，“在右边口袋里，你自己拿。” “哦。”灵兮歪着身子从阿诚口袋里掏出他的手帕把裙摆翻出来擦拭，刚刚沾了水这会儿有点儿凉了，还是要擦一擦才好。 “怎么了，裙子怎么湿了？”阿诚有些不解，出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跟秦三爷聊了一会儿就把裙子沾湿了。 “我把秦三推进喷泉池子里了，他太胖了砸起了好多水花，我躲不及时就把裙子溅湿了。”灵兮说得很随意，仿佛把秦三爷推进水池里只是一件很不值一提的小事。 “你没事吧？” “有没有伤到你？”阿诚和明楼同时问，阿诚更是把车停了下来拉着灵兮仔细检查，见似乎没什么外伤的样子，才放下心里又重新发动了车子，“你干嘛要把秦三爷推进水池里啊？” “本来好好的，他就问了我陈萱玉最近怎么样，实话我跟陈萱玉真的不熟但是看他这么可怜的样子我还是说了一些今天的情况，然后他就开始内涵我，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因为我的发布会坚持要用陈萱玉做主秀模特儿，才让南田看见了，才会被藤田给认了回去，导致他们再无可能在一起。” “他要是真的想跟陈萱玉在一起那之前十几年干嘛去了，但凡他胆子大一点儿，感情上拿出一点做生意的手段来，不想着家庭爱情兼顾他早跟陈萱玉结婚娃都生了好几个了吧，现在来怪我你说气不气人。我要陈萱玉做我的主秀模特儿是因为我欣赏她，他当初不想让陈萱玉上我的秀是为了保护她，但是后来他自己同意了我可没逼他，他自己在那儿看着女朋友受辱没有解决的办法还得我出面帮他，他既不能给陈萱玉安稳的人生搞不定家里人不能娶她，又不肯放手让陈萱玉有自己的生活，还任他两的绯闻闹得满天飞也不解释，结果还来怪我导致他两不能在一起，实际上按他这个标准他两真的在一起过吗，所以我一气之下就把他推池子里去了，让他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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