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情绪就像汹涌而来的潮水,会毫无征兆地把你淹没,纪眠在沙发旁缓缓蹲下身,她穿着拖鞋,刚才踹门的一脚没使好力道,直接把大拇指磕了上去,现在又肿又疼,红彤彤的大拇指头露在外面看起来十分可怜。 她伸手轻轻揉捏,听着窗外的淅淅沥沥的雨声,长发有些凌乱地垂在脸颊两侧,遮住大半张脸,也遮着那双蓄满了水珠已经通红的眼眸。 纪眠死死咬着下唇,眼眶很快承受不住泪滴的重量,但没来得及落下就被纪眠抬手飞快地擦过眼角,只留下一抹淡淡水痕。 “混蛋……” 纪眠的接受能力特别强,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却有股特别不服输的劲儿。 把她关在这里等她求饶吗?想都不要想! 她只在沙发上消沉了一小会儿就强迫自己恢复了精神。 一看手机已经快六点了,听雨声窗外的雨应该小了些,除去最初感到冷之外,现在她的肚子只剩下空虚了。 精神在高度紧张之后就会感到很强的饥饿感,外卖估计是送不进来了,她打算先找点什么东西填饱肚子。 自从和乙骨忧太同居以来,除了偶尔打下手外,她是真的没有下过厨了,毕竟乙骨忧太的厨艺真的很好根本不给她发挥的空间,以至于她现在进了厨房后竟然对接下来要做什么一筹莫展。 想到自己昨天还和乙骨忧太以后要每周学一道新菜,纪眠没忍住嗤了一声,心里酸酸涩涩的。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乙骨忧太根本就不相信吧? 悠仁君五条前辈谁都可以? 呵呵,确实如此!如果不是最一开始就一头栽进他这个地狱难度的天坑里面,她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地步,花了一年多还把自己赔进去,到头来落个渣女名|号,现在连饭都要自己做! 以前还总觉得这人聪明,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世界第一蠢蛋,纪眠有时候真想撬开这种男高中生的脑壳看一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算了,尝试理解这种人自己也会变傻的,纪眠用力甩甩头要把那个可恶的人甩出自己的脑袋,短时间之内有关他的事情她是不愿意再想了,能当饭吃吗?不如先想想怎么填饱自己的肚子。 这可真是个愁人的问题。 纪眠皱起脸,叉着腰把厨房扫了一圈,余光看到放在角落的一根火腿肠,突然灵光一闪。 过去生活能力九级生活质量零级的她突然想起来在刚搬进来的时候也有按着自己的习惯存过几袋方便面,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简直让纪眠忍不住流下热泪,果然,人在什么情况都得靠自己。 于是开始翻腾,结果把整个厨房的柜子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入眼只有乙骨忧太整理的整整齐齐的各种豆子谷物,每一种都分类包装,还有很多纪眠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调料食材。 这段时间他们总是在家吃饭,厨房非常有生活气息,可唯独哪里都没有她的方便面!她确定她之前就是放在冰箱旁边的柜子里的! 真相只有一个,她珍贵的储备粮被乙骨忧太扔掉了。 没了,她的面,她的快乐,啪得没了。 “眠眠不要老吃这种方便速食。” 纪眠还记得乙骨忧太当时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把方便面连带着经典伴侣榨菜火腿肠一起放进柜子里,抓过她的手一脸认真,“老吃这些没有营养。” 她当时开玩笑的说那你给我做一辈子饭,乙骨忧太一愣,随即温柔地笑了,他的回答是 “如果你愿意的话。” 什么叫如果她愿意? 现在看来从那个时候那家伙就觉得她以后一定会离开。 这到底是什么心态?即使这么想着也能如此温柔地对待她吗? 纪眠真的不理解,她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会要求对方也喜欢自己,要求对方和自己有同样的心情,少一分一毫她也要计较,不然要单方面的付出然后自我感动吗? 如果乙骨忧太是这么想的话,那她不论付出多少他也是看不见的,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该死,怎么又想起这个可恶的家伙,纪眠用力拍了拍脑门,不管怎么样,对于她来说现在吃饭才是最大的事。 储备粮被无情清理,她在厨房来回踱步三分钟才逐渐平息自己内心的暴躁,犹豫着打开冰箱,结果尽是些自己搞不定的食材,干脆也懒得开火,烤了两片面包加一根黄瓜,又热了罐牛奶。 营养又健康,还能减肥呢。 纪眠吃完之后还特别勤快地把碗筷洗了,然后噔噔噔跑回主卧开始刷牙洗头。 把头发包起来后又在浴缸里放了水打算泡个热水浴。 为了氛围纪眠还特意点了香薰,浴室很大,飘散着淡淡清香味道,氤氲的水汽很快布满整个镜子。注满水的白瓷浴缸里堆满一层看起来毛毛茸茸的白色泡沫,让人有一种被包裹住的满足感。 她把自己整个埋进泡沫堆里只露出一颗脑袋,感受着泡沫之下暖洋洋的水流一点点抚过她的身体,纪眠舒服得直眯眼,身上的寒意都被驱散了。 轻盈的泡沫轻轻一吹四散飘起,绕着纪眠露在外面的指尖打转。她有些失神地侧头望着窗外夜色,雨已经停了,只余留潮湿洗尘的空气。 不知道乙骨忧太去了哪儿? 回了高专吗?说起来真希突然联系不到她一定会起疑的,说不定已经发现她被关起来了。 纪眠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乙骨忧太是怎么想的暂且不提,但是这个年代一个大活人突然凭空消失实在不太可能。她出去只是时间问题,难不成还没人治得了乙骨忧太了吗? 白日里紧绷的神经在此刻终于得到放松,她长长出了口气,没有精力再思考了,感受着温暖的水流眼皮子开始打架,把脑袋放在浴缸边缘,竟然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温凉了,纪眠觉得有些冷,身体却懒洋洋地不愿意动弹。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有人轻柔地托起她的肩膀和双腿,把她从水中捞出来横抱在怀里,那人身上带着湿寒的露气,纪眠没忍住瑟缩了下,就感觉到抱着她的人愣了一下。 那个人动作极致温柔地给她擦干身子,裹上浴巾抱出浴室,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似乎能听到对方沉沉的心跳声。 在身体触到柔软的床面时,纪眠猛地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她没有半刻停顿就勾住了他的脖颈,然后一个转身把对方压在身下。 除了乙骨忧太还能有谁? 他知道纪眠没睡着,却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也没打算乖乖就范。 应对及时,两人在床上一个出掌一个格挡,纪眠手脚并用地压制他,也顾不得身下是柔软站不稳的床垫,只关注着对方的动作。 一时间昏暗寂静的房间里床的吱呀声、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和几下拳拳到肉的闷哼声,此起彼伏。 乙骨忧太原本还算游刃有余地周旋躲避,却还要时不时捞一把纪眠的腰,不动声色地把两人的战场往床铺中央转移几分防止她掉下去,一味躲避的节奏渐渐就没那么缜密了,很快一只手被纪眠制住。 纪眠知道他在让她,那又怎么样,难道还真打算用上他那一身体术和她肉搏? 最终自然是纪眠快准狠一记肘击把乙骨忧太彻底压制在身下,她把乙骨忧太的双手锁在头顶,整个人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冷酷。 “偷偷摸摸登堂入室,想做什么?” 一阵混乱过后,她终于看清身下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在一片月光中倒映着她的影子。 乙骨忧太没说话,双眼直直地看着她。 纪眠眯了眯眼睛,锁住他的手腕没有丝毫松懈,视线下移少许却忽然顿住了。 一向纤尘不染的白色制服在左胸下一拳的位置竟然沾了血迹,因为距离太近,纪眠甚至能闻到两人之间的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纪眠皱起眉。 乙骨忧太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 和这人说话总是这么困难。 纪眠啧了一声,然后也不管他的反应,颇为强势地就去解他领口处的口子,乙骨忧太挡了两下都被她瞪了回去,便也不挣扎了。 她把制服的拉链开口,又把里面黑色的背心推上去,整个胸腹的皮肤光洁无暇,一点没有受伤的痕迹。 不是他的血? 或者乙骨忧太已经用反转术式把伤口修复了,也完全看不出是被什么东西所伤。 “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空隙他还顺手祓除了只咒灵?吵架和任务无缝衔接? 真行啊乙骨忧太。 天幕被雨水洗濯一般清透,挂着一轮银白的满月,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卧榻上,纪眠这才发现乙骨忧太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纪眠盯他半晌也没听到他开口说一个字,嗤笑一声,“不说算了,反正你很牛,根本不听我的。我不管你,你把家门打开,或者撤掉信号屏蔽。” 她为着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气势,手上加大了些力气,双腿无意识夹紧,俯下身面色冷酷地瞪着他。 结果乙骨忧太身体一僵,突然别过头不看她,黑色的发间露出的耳朵泛着不正常的红,连带着向整个脖颈蔓延过去。 纪眠一愣,后知后觉地低头去看,脸色瞬间爆红。 她刚才是被乙骨忧太抱出来的,对方只给她简单围了一条浴巾,只在胸口处稍微紧了下,但是经过刚才一番激烈的动作早就散了,她却没有丝毫察觉,以至于现在浴巾敞开掉到了腰上,她胸前的风光从乙骨忧太的角度来看一览无遗。 纪眠的脑子里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她咻的一下窜进旁边的被子里,双手紧紧攥着被子角,恶狠狠地瞪着乙骨忧太。 “你这个色狼!” 刚坐起身的乙骨忧太一顿,缓缓转投身看她,月光描摹他清俊的侧脸轮廓,他动了动嘴,最终从喉咙中滚落出几个字,“水凉了会感冒的。” 纪眠皱眉,“那也是我的事情,你快解除我的对信号屏蔽!” 乙骨忧太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轻颤在眼底落下一小片阴影,“眠眠,我不会关着你的,只要你不冲动我随时让你出去。” “我现在很冷静,非常冷静,你赶紧的!” “眠眠……” “你如果不打算打开家门,现在就出去。” 纪眠没了耐心厉声开口,房间突然陷入一片死寂,乙骨忧太的神色怔然,他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半晌后,他动作很轻地下了床,垂着头朝门口走去。 纪眠的鼻子突然一酸。 “乙骨忧太,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的声音清冷如今晚的月光,似乎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两人都知道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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